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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命案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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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傅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秦老夫人见状为他披上外袍,“注意点,别着凉了”,太傅笑着接茬,“一把老骨头了,这点小事倒也不必在乎了。”谈话间,一仆人神情严肃地走过来,秦夫人自觉退下,仆人至太傅身侧轻声道:“宫里传来消息,陛下开始动手了。”
“知道了”,太傅不在意地摆摆手,仆人有些担心,“大人,那些信有很多破绽,您不怕吗?”
“要没有破绽,我们岂不是白白为慧贵妃编了一个美梦?你记住,你只是奉命行事,无需知晓太多。”
“属下明白。”
“哦,对了,告诉他们,最近别去宫里了。”
“是,属下告退。”
文屈夷悲伤过度,一连几日未上朝,尹硕带着真相赶回来时,他正坐在太后寝宫中暗自神伤。
尹硕犹豫了下,踱步上前,“陛下,节哀”。文屈夷木然地转过头,看了一眼,不回话,又慢慢转过头,似乎刚才只是一阵风吹过。“陛下,臣已查出家书一事恐有人刻意为之。”文屈夷又转过头看向他,示意他说下去,“臣去了颖妃当年的老家,她家人多次搬迁,只剩一个老头看管老宅,臣在宅中仔细搜寻,找着了几封遗落的书信,臣斗胆看了书信,与情满阁中书信字体一致,但内容却截然不同。”说罢,将信递给他。
这确确实实是家书,字里行间透露着对亲人的思念,以及对宫中生活的恐惧,却全然不见控诉尹灵慧的言辞。文屈夷拿着信的手有些颤抖,“所以宫中的信是有人伪造的,故意让母后看到的?”
“臣目前未有确凿证据,不敢妄下定论。”
“那便去查,不管是谁,只要他伤害了母后,我定不饶他。”
尹硕如期出现在太傅府中,随从押着俩身着囚服伤痕累累的姑娘,“秦大人,别来无恙”,尹拓笑盈盈地抱拳问候。
“尹将军,今日怎么会如此兴师动众地登临我府?”
“有件事还想请太傅帮忙”,说着,两个姑娘被推到前面。
“这两位是?”太傅有些疑惑。
“哦,太傅不认识?”
“老夫确实不认识这两位姑娘,还请将军道明缘由。”
尹硕抓着其中一位女子,指着太傅问:“认识他吗?”
这姑娘被吓得直哆嗦,忙说认识。
“怎么认识的?”
“他给我银子,让我往情满阁里放些东西。”
“说清楚,什么东西?”
“信,一些信。”
尹硕放开她,看向太傅,“秦太傅往情满阁里放了什么信?”
秦射若有些无奈,“老夫为何无缘无故往情满阁里放信呢?更何况,情满阁构造复杂,如果不打开门,只能有进无出,她们有什么能力进去呢?”
“这就看你太傅的能力了。我们也没必要打哑谜了,你放这些信,就是为了让太后亲眼目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太傅别急着喊冤,你既说不清放信的缘由,那便解释一下,为何要染指宫中?”
“此话又是何意?”
尹硕身后的随从又押了一男子进来,“不日前,宫中有人报,常在晚上听见屋顶响动,似有人经过,你猜怎么着?我们抓了他,他供出了你。”
“屈打成招,老夫无话可说,尹将军欺人太甚,老夫要到御前请陛下明辨。”
尹硕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我在御前恭候太傅。”
百官许是没想到,一连多日不上朝,一上朝,便是如此境况,一个个压低身子,生怕被唾沫溅到。
尹硕慷慨激昂,将秦太傅的罪状一一言明,太傅神情自若,负手而立,在他长篇大论结束后开口问道:“尹将军,物证可以伪造,人可以被收买被胁迫,你就仅凭这些治我的罪,未免太过武断吧?”
“陛下,臣已经查过那两名宫女,她们承认拿了秦太傅的钱财,臣已在她们的屋内搜了出来,还有上好的洛云锦,臣已在城内布庄查过,几月前,城内最早上货的一批洛云锦被秦老夫人买断,其余王公家还没有这些,现在又出现在宫中,太傅可否解释一下?”
“布匹珠钗乃妇人之事,我向来不过问,许是被人偷了,辗转到了宫内,这中间的弯弯绕绕,臣也不太清楚。”
“太傅,朕在孝期上朝,不是听你讲这些妄语的。”
“陛下,臣百口莫辩,尹将军准备好了人证物证诬陷老臣,臣本就被动至极,如今让臣自证,臣无能为力。”
“陛下,秦太傅若是因为不能自证清白而治其罪,定会有人效仿,祸乱朝纲”,一大臣及时站出来结束了这场拉锯战。
“尹将军,那你说说秦射若因何有罪。”
“陛下,臣听宫人报,似有人夜晚入宫,经过调查,在一酒肆将这人抓获,审讯后得知,秦太傅曾命他入宫找宫女,臣将宫女抓来审问,才得知秦太傅授意她们往情满阁里塞一些书信,最终这些书信被呈送给太后,太后读过后便病倒,臣猜想,这定是秦太傅故意为之。”
“尹将军不妨说清楚,老夫费劲心思将这些信呈送给太后,是出于什么目的?”
“自然是想借用这些信谋害太后,趁陛下悲痛无心朝政之时,伺机谋反。”
此言一出,百官纷纷惊惧,不敢声张。
秦太傅重重跪在地上,“陛下,臣冤枉。”
“太傅,朕听闻你私自豢养暗卫,数目不少,想做什么?”
“臣并未养暗卫,那些只是臣的家丁,用来看家护院的。”
“秦大人说笑了,家丁能在宫中来去自如了?”
“臣从未派人去过宫中,请陛下明鉴。”
“这件事朕定会查出来,但现在种种证据都指向你,朕若放你回去,又不好跟尹将军交代,就先请秦大人去狱中坐一坐,待查清楚,自会还你清白。”
这场无稽的争论总算较为平和地结束了,百官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噤声退下,逃也似地回到家中,将府中功夫高的人先行请走,以免惹来无妄之灾,又期待着秦太傅能保住晚节,平安渡过此关。
第二日,秦太傅的死讯传来。
在那样一个层层重兵把守,饮食都要经过三道检验的地牢里,太傅死于他人剑下。
没有任何解释,皇帝只派人去秦家表示慰问,两朝元老,就是这般结局。
太傅的死让书信一事断了线索,尹硕趴在地上,缩着脑袋,眼睛不断向正前方瞄,谨慎地观察皇帝的神色。“他是怎么死的?”
“回,回陛下,被人用剑从后方贯穿脏腑。”
“我是问你谁杀了他?”
“太傅历经两朝,树敌众多,这个还得查。”
“你说,若母后真是被他所害,那谁是得利者?”
“...先皇后。”
“她?父皇在时她就掀不起什么风浪,现在被拘禁宫中,鞭长莫及,还能有这般手段?”
“那就是,冀王?”
“他最近在做什么,在秦府帮忙打理太傅的后事。”
“之前呢?”
“之前一直待在府上写诗作画,没有什么异常。”
“我这个弟弟可不是玩物丧志之辈。”
“臣立刻去查。”
秦太傅已下葬数日,文仲衡仍在太傅府中徘徊,太傅长子秦域递给他一个盒子,“半年前,爹叮嘱我择机将这个交给你,我想,现在可能就是他所说的时机了。”
打开后,是圣旨,上面赫然写明立四皇子文仲衡为新帝。王府众人已经歇息,一蒙面人忽地跃入院中,又猛地蹿入屋顶,来到文仲衡卧房顶,将瓦片揭开,确定屋内人已经入睡后,纵身翻窗入内,轻快地移动身体至床榻前,手刚伸到腰间。突然,黑暗中跳出来几人与他缠斗,纠缠之中,屋内猛地亮起来,文仲衡端坐在床榻上欣赏双方的表演。蒙面人见状扔下剑,跪倒在地上,“属下张崇戬参见王爷。”
“张崇戬?我可从未听说过你。”
“王爷,属下乃秦太傅暗卫领队,奉太傅之命,特来归顺王爷。”说罢,递上一块破碎的玉珏。
文仲衡对这块玉佩再熟悉不过了,他九岁生辰时,先皇命人耗时四月之久为他雕琢出此玉珏。可太傅不知何故突然被贬出京,他向先帝求情未果,一气之下摔碎玉珏,太傅将它们捡了起来,将其中的一半递给他,自己拿了另一半,并允诺他:来日定会回到上京城,将其亲自归还给他。后来,太傅回来了并没有将其归还,自己也未讨要过,没成想,如今却成了一块信物。
王爷将手中的玉珏与自己的拼在一起,还是有残缺,但能看出原本的大致模样,看着这玉珏,恩师的音容笑貌仿佛浮现在眼前。
“你跟了太傅多久?”
“回王爷,四年多。”
“太傅被害一事,你知道多少?”
“五月前,太傅让属下去蜀地查一关姓人家。”
“可是颖妃的家人?”
“是”
“你查到什么?”
“关姓人家这几年频繁搬家,中间的很多线索都断了,属下目前只查到他们在蜀中有一老宅,已经无人居住,属下在宅中多番查找,并未找到有用的线索。后来,听说尹将军也带人去了这个老宅,回到京城后,就来太傅府上兴师问罪了。”
“太傅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查颖妃的家人,他可曾告诉过你为何要查颖妃?”
“属下只听命做事,不问缘由。”
“你继续查,找到颖妃的家人。”
“是”,张崇戬欲跳窗离开。
“等等,太傅被害,你们为何安然无恙?”
“我们与太傅联系较为隐蔽,这次太傅派我们去了蜀中,路途遥远,我们也是刚赶回来。”
文仲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张崇戬刚离开,阮时清收刀上前,“王爷,您真信他了?太傅府的暗卫不是已经被问斩了么?”
“单看玉珏,确实没问题,但这人,再看看吧。太傅将圣旨以这种方式交给我,怕是另有深意,现在我们知道的太少,还是要先等。对了,府上加强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