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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希望破灭 ...

  •   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王彦努力地睁眼时,听见珠钗晃动的声音,她起身坐了起来,面对这位夫人,她不想太过狼狈。
      刘文醒被她努力挣扎起身的样子逗笑,“都这般境地了,就没必要勉强自己了。”
      “你来这儿做什么?”
      “自然事有好事相告。”
      王彦冷笑一声,“你会有好事要告诉我?”
      “当然,我思来想去,你们娘俩在这儿待着也不是办法,特为你们寻了一个好去处。”
      王彦想到自己寄出的那封信,心中暗自嘀咕:“莫不是兄长回信了?”
      见王彦眉头紧锁,刘文醒得意地上前,站在她面前,低头俯视着她,“我特意求老爷,让他送你们回王家,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我们两个人?”
      “当然,老爷已经去了信,过几天就送你们回去。”
      王彦稍稍放了心,只要能带洛儿离开,她愿意做任何事。
      “不过”,刘文醒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离开之后,就和赵家没有关系了,日后再遇到任何事情也不要再回来了,这样对我们都好。”
      “这次若是能离开,我会记挂你的恩情,但你怂恿老爷毒杀洛儿的事,我永远也不会忘。”
      平日里听到这话,刘文醒定是要大发雷霆的,但现在想到这两个丧门星即将离开,她也不再因此生气,转身叮嘱身后的丫鬟,“告诉厨房,王彦胃口不好,这几天不用给她做饭,把她身边那个刘妈给我看紧些,这几天别让她四处走动”。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王充收到信之后,便来到赵府,见王彦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上前呼唤她名字试图喊醒她,“彦儿,快醒醒,我来带你回去。”听到熟悉的声音,王彦空白的大脑生出了意识。睁开眼看到亲人,委屈的泪水哗地流下。
      王充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王彦扶着王充的胳膊支撑着站起来,“他们同意我们走了?”
      “我们说好了,他写封休书,我接你回去。”
      “只接我?”
      见王彦一脸疑问,王充很是为难,“彦儿,咱们王家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女儿,若是将洛儿接回去,那王家以后在株洲该如何自处?”
      “洛儿的事连株洲都知道了?”
      “这种事也瞒不住。”
      “那兄长的意思是,不打算带洛儿一起走?”
      “我也没办法。”
      王彦噗通跪在地上,向王充磕起头来,“兄长,求你带洛儿一起走,她若继续待这儿会没命的。”
      王充拉住她,反问道:“我要为了洛儿毁了王家两个女儿吗?”
      “我们可以一直待在府上,不会让人知道我们回去了,只求能活下去。”
      “只要你们回去了,街坊四邻就一定会知道的,你也要体谅体谅我。”
      王彦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地上,“既如此,兄长回去吧,我不走了”。
      “你不走了?这赵家人如此苛待你,你就为了一个没了清白的人,甘愿待在这儿?”
      王彦被激怒,“她是我女儿,你的外甥女,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我是好心劝你,你还年轻,回去之后我还能再给你寻门亲事,但你带着她,就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谁还愿意再要你?”
      “我没想过要嫁人,怎么,我还没被休,兄长就等不急又要把我卖个好价钱了?”
      王充被戳穿,瞬间恼羞成怒,“我都是为你好,来时已经听府上人说了,她有伤在身,若是挺不过去反倒是件好事......”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王彦气得挺身而起,结结实实甩了王充一巴掌,指着门口怒吼:“你走,从此以后,我跟王家再无半分关系。”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我就不用再为你操心了。”王充摔门离去。
      “你说什么?断绝关系了?”,刘文醒拉着丫鬟问了两遍,才确定自己的希望破灭了。现在王彦成了无所归之人,想休她都休不成了。
      赵士锴看着即将送走的烫手山芋又回到自己手中,愤懑地将写好的休书揉成一团。老夫人的病情反反复复,想杀她们杀不得,想送走却又走不了。这下才成了真正的麻烦。
      离姜被噩梦惊醒后就再也无法入眠,已经不知道这是被关的第几日了。身体已经习惯了地面的冰凉,饥饿总能通过睡眠弥补。日日夜夜在昏睡与清醒的难受中交替,离姜突然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事,好像以前在小荷买来的话本上看过这种故事。想起来了,自记事起刘妈就喋喋不休地在她耳边唠叨,“贞洁”,原来自己丢了这种东西。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干净了,像是粘上什么永远也洗不掉的脏东西,自己也变脏了。她开始厌弃这样的自己,拼命搓着那晚留下的还未消散的伤痕,试图抹掉这段经历,但伤痕越搓越发明显,红色的印记烙在腿上发着烫,似乎在提醒她。
      离姜崩溃了,她用力地抓身体上未受伤的地方,胳膊,后背,手背,都被抓出一道道鲜红的裂口,鲜血一滴滴流出来,疼痛让她被压抑的内心得到些许释放。
      在无人问津的这些日夜,她重复着用这种方式缓解痛苦。

      看望完老夫人,赵士锴忧心忡忡地在房间里踱步,道士依旧对老夫人的情况束手无策。想了许久,赵士锴招呼管家进来,“去给那小孤煞找个大夫看看。”
      “来,这边请”。管家带着大夫走到紧闭的门前,看门的丫鬟推开门,随即倒在地上。
      管家快步上前走到门口,却见屋内房梁上挂着一人。他急忙招呼大夫帮忙将人抱下来。
      离姜感到额头一阵一阵湿热,慢慢睁开眼,刘妈眼泪纵横的苍老脸颊出现在头顶。
      “醒了?”,刘妈稍微用力掐了下她的手,离姜疼得皱了下眉。“确实醒了”,刘妈惊喜地捧着离姜的脸看了又看,见离姜的眼眶逐渐湿润,慌忙抹掉脸上的泪水。
      “不能做傻事,知道吗?老爷很关心你,特意让我来照顾你,还请了大夫给你看病。”
      刘妈对这些违心的话很厌恶,但为了让小姐活下去,她不能让她知道他做这些只是因为老夫人情况加重了。
      离姜自然也明白,她不在乎这些,只是很奇怪明明都在房梁上挂了那么久,怎么又活过来了?
      “小姐可不要再想不开了,奴婢以前虽然一直在你耳边唠叨这些,但活了大半辈子才明白,这就跟被狗咬了一口是一样的,只不过有的人是家养狗咬的,有的是被野狗咬的,伤口痊愈了事情就过去了。那些贞洁什么的,都是有些人为了管教我们编出来的东西,实际上我们没缺一块肉,没少一滴血。贞洁这东西本身就不存在,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不存在的东西就不活了,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离姜用手比划着小荷的名字,刘妈低头擦拭着离姜的伤口,轻声说着,“她被赶出了府,兴许现在在那个大户人家里做事吧”。
      这些说辞,离姜是不信的,娘亲尚且被关着,小荷又怎会是被赶出府这么简单。她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刘妈以表达自己的愤怒,她怎么什么事都在骗自己?但许久之后又默默转回了头,她们现在的处境就是原因。一想到娘亲因自己被关着,离姜的眼泪又而不住流了出来。如果所有人的困境均因自己而生,那是不是只有自己离开才能这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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