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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班级赌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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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猫给猴子发消息。
小白猫:在吗?
猴子:在,什么事儿?
小白猫:没事儿。
猴子:……
十分钟后……
小白猫:在吗?
猴子:?
—小蜗牛的漫画日记10
这不是秋玉第一次和任明月闹别扭,第一次那回两人快一个月没有联系。
从五岁那次生病之后,秋玉的右耳就听不见了。
一个女孩伴随一生的残疾,说起来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
那天是孙菊清接秋玉回家,老人忙自己的去了,秋玉玩水贪凉,结果晚上就发了高烧,甚至开始惊厥。
孙菊清一边抱着秋玉去医院,一边给张美兰打电话。
谁知却因为着急崴了脚,根本没法动弹。
等到张美兰终于回来,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再到她抱着秋玉到医院就诊,又过去了两个小时。
在那之后的事情秋玉就不清楚了,因为她已经晕死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剩孙菊清一人。
孙菊清眼圈通红,摇头说秋玉命苦。
小秋玉还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只是右耳疼得不行,哭得撕心裂肺。
长大后秋玉也问过孙菊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是老人一听见这话就掉了脸色,不愿多说。再不就是囫囵地说你那个妈没良心,一定会遭报应云云。
一年后,秋玉已经习惯了戴助听器生活,也开始接受父母最终还是离了婚的事实。
张美兰走的那天,秋玉问她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女人正在收拾东西,听见这话停下动作,转头看着秋玉,表情漠然,“家里离医院太远了,打出租车会花很多钱,我坐电三轮去的。”
女人红唇莹然,一张一合,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后来电三轮被交警拦下了,我只能抱着你走过去了,最后到医院了你就成这样了,我也没办法。”
整段叙事平静且缓慢,好像老旧的留声机里淌出的乐声,并不悦耳,反而滋滋作响,听起来让人心生烦躁。
秋玉还没长到可以责怪母亲的心智。
她只是难受得想哭。
任明月就是在那个时候跳出来的。
她和高敏女士从对面老旧的底楼里窜出来,一大一小走向了不同的位置——高敏在路边和张美兰说话,任明月则跑向家门口的秋玉。
“秋玉,你哭了吗?”
秋玉已经有了很强的自尊心,知道这件事并不体面,所以她转头擦掉眼泪,生硬地回没有。
任明月双马尾一甩一甩的,又凑过来看她的眼睛,“你骗人!你妈妈都走了,你怎么会不哭?” “为什么你妈妈要走?你不跟她一起去吗?”
张美兰在邻里街坊的名声不算太好,但是在当时只有六岁的任明月里,她只有一个身份——秋玉的妈妈。
既然是妈妈,那么女儿就该不舍,就该痛哭流涕地挽留。
可秋玉做不到,她与母亲这六年来的相处时光就像一块硕大的冰山,看起来很重,但其实只要在阳光下一照,就只剩一滩水,什么都不剩下。
张美兰不爱自己,秋玉一清二楚。
听见这话,秋玉下意识觉得任明月是在故意嘲讽自己,直接上手推开了任明月,“走开啊!我不要你管!”
任明月被推倒在地,痛得哎哟一声,泪花在眼里打转,她大骂,“你推我!我讨厌你!你这个聋子!”
“任明月怎么这样!”
徐不言有些义愤填膺,给秋玉送上自己刚削好的火龙果。
秋玉摇了摇头,何烨就顺手接过啃了起来,“那时候她们都还小,可以理解嘛,明月不是那种人。”
“你才认识她多久啊!”徐不言呛回去。
面前两个小学鸡又开始菜鸡互啄,秋玉本应该讨厌这样吵闹的场面的,这次却没有。
其实对她来说,诉说和倾听并不是什么浪漫的行为,说白了就是互相倾倒情绪,如果共情力不够,那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倾倒垃圾。
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通垃圾,没想到这两位回收得还不错。
秋玉没忍住笑了笑,“好了,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后来我们就相互道歉和好了。”
小姑娘确实心情好了些,拿起橘子吃起来,甚至还十分大方地分给两人两瓣。
徐不言先接过橘子,心中暗爽,自己在冷脸学霸心里果然就是不一样的,看!她分橘子都是先分给自己的。
他就好像小孩得到小红花一般,慢悠悠撕起橘子上的白络,不经意地来了句,“所以你现在还是想和她和好的吧?”
秋玉没说话,只见徐不言咽着橘子,一副嚣张的样子,“而且你也不想退出合唱,你这个人啊,”他看向女生,一副了然的模样,“就随便放弃的人,不管是任何事情。”
被人看穿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更何况还是被徐不言看穿。
实在有点没面子……
秋玉被橘子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何烨推了徐不言一掌,“你看看你给人吓成什么样了?快去擦擦脸吧!看你脸上乱七八糟的。”
徐不言一个箭步冲到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沾了好几颗火龙果籽,有一颗还在嘴边,像极了媒婆痣。
“啊啊啊我的形象全毁了!”
外面两人笑倒在沙发上。
那天两人没有留下来吃饭,因为曲元平带着徐小文突然回来了,爷孙俩看着两个不速之客,表情错愕。
徐小文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个子很高,颧骨上扬,脸上没有太多少年儿童的稚气,反而显得成熟。
“回来了?这是我同学,我外公和我弟弟。”徐不言介绍。
曲元平放下书包,转头对徐小文嘱咐,“文仔你先去房间休息,学了一天奥数也累了。”
徐小文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的眼神扫过秋玉和何烨两人,审视的目光灼热。
徐不言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
秋玉想起那一墙不属于徐不言的奖状。
曲元平转过身,笑呵呵的,“同学们好,我们言仔交到新朋友了呢,我还一直担心呢,他爸爸工作变动性很强,所以这两孩子从小就各种辗转换学校,老二脑瓜子聪明不用担心,最操心就是老大了。”
曲元平打开两人买的水果,细心切盘,嘴上不停,“我们老二啊从小就身体不太好,这边有个很有名的医生,我们才火急火燎地搬过来,不过也没办法,都是为了孩子嘛。”
老人端着水果往徐小文的房间门口走,突然又转头问几人,“诶你们吃饭没?我们刚刚在外面吃了肯德基了。”
三人里秋玉反应最快,回了句已经吃过了,我们就先走了。
再留在这里只会让徐不言更觉得难堪,秋玉拉着何烨就要离开,出门前她看了眼曲元平端的那盘满满的火龙果,心情就像吃了一只死苍蝇。
那是自己买给徐不言的。
何烨出门前还在和秋玉叽叽喳喳说着不公平,怎么光顾着弟弟,那言哥上学得多远等等。
“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在学校也不要说。”
“啊……哦。”
大学霸发出指令,何烨也遵照执行。
周一徐不言再来学校时,三人也就心照不宣的什么都没说,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秋玉的心境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或许共享秘密就是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最有效方法,现在她每次一转头看见徐不言时就会回想起那天他站在那里哀怨委屈的样子,挥散不去。
真够憋屈的,秋玉气得咬牙,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可怜别人的时候。
徐不言刚和何烨上完厕所回来,果不其然又看见秋玉又用那柔情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转头问何烨。
“烨子,你说我这种又帅又太有魅力的人是不是太不为别人考虑了,你看冷脸学霸被我迷的失魂落魄的。”
何烨:“……你有病就去治。”
两人正说着,却没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林晴走到了秋玉身边,两人低声说着什么。
秋玉的脸突然涨红,声音也大了起来。
“我早就提出要退出,是班长不让。”
原来下节课又是排练合唱,林晴纠结了半天,还是来劝说秋玉退出,毕竟这个节目是自己亲力亲为筹备的,肯定希望有最佳效果,最好还能拿个奖回来。
林晴也没想到秋玉反应这么激烈,一下大家都望过来,她也觉得有些委屈,瘪着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晴也是为了班级好。秋玉,我们没有针对你,只是你知道你自己的水平,上一次差点把大家都带偏了,主要这是要比赛的节目,不能有一点错误,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唱歌的话,以后有什么班级展示的机会也可以再去的啊。”
黄潇过来帮腔,她这话说得于情于理,这下又变成秋玉硬赖着不肯走了。
秋玉都被气笑了,黄潇还挺会春秋笔法的,她嘴里的每个字自己都听得懂,怎么合起来就变成了一堆假话呢?
“谁说她唱不好的?”徐不言走到她身边,昂着脑袋问。
秋玉瞪了他一眼,后者却只当没看见,“这样,咱们每周一三五排练,我保证到这周周五,秋玉就能改变,至少不会跑调。”
“怎么可能?之前我教了她好几遍,她就是改不过来。”林晴不信,黄潇也说音痴是天生的。
“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这下秋玉觉得过火了,低声喊他,谁知道这人根本不听,还伸出手来安抚她,一脸今天就让哥来保护保护你的拽样。
秋玉气得两眼发黑。
“什么赌?”
黄潇也被激起斗志,护在了林晴面前,比起什么卑微的暗恋戏码,她更喜欢堂堂正正的对视。
不止黄潇,全班都在看着徐不言,看他要憋出一个什么赌约出来。
然后他说,“就赌五百块好了,周五见分晓。“
众人:“……”
五百块对于现在的高中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没想到徐不言如此俗气,赌什么不好,居然赌钱,忒俗。
秋玉更是一脸鄙夷,再一看黄潇,她居然还点头答应了,还笑眯眯地和徐不言握了个手。
如果是以前,秋玉一定会感叹黄潇是个恋爱脑,完全被徐不言的美貌迷失了心智,但现在看着两人微笑着握手,徐不言还朝人挑了挑眉,她的脑子里却冒出一个成语——眉目传情。
徐不言原以为今天这一出英雄救美能够让冷脸学霸对自己刮目相看,谁知道她居然生气了,一直黑着脸不说话,任自己怎么说话都不答应。
谁又惹她了?
何烨凉凉的,“谁让自作主张拿人家当赌注的?”
徐不言一脸无辜,“我这不是为了帮她吗?”
“谁让你帮了?”
有些时候,秋玉觉得何烨还像个人。
她朝何烨竖了个大拇指,表情佩服。
何烨顺杆爬,一脸小心,“那秋玉,你能不能先给明月低个头啊,我看她这几天怪伤心的。”
秋玉:“……你就是喜欢她是不是!”
“!纯洁的友谊OK?”
秋玉冷笑一声,也不再和他开口了。
男生都是没有心肺的东西。
直到放学回家,徐不言也没想明白秋玉到底在气什么,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因为她而心情不好,甚至连自行车车钥匙都忘了拔下来。
自从搬了家,他就开始骑自行车上学了。
“真服了!到底在装什么啊!”
徐不言气冲冲地下楼,刚拔下车钥匙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深秋日照时间短,现在已经是暮色将晚了,加上这里是老旧小区,路灯不多,只有微弱的灯光映照在楼道口,黑影晃动。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尤为明显。
徐不言吓得撒丫子就跑,却被人叫住,“徐不言!”
好熟悉的声音,徐不言转过头来。
“冷脸学霸?”
“?你这么叫我?”秋玉背着书包从暗色里走出来,光影将她的轮廓勾勒清晰,她眉眼里盈满了月色。
徐不言有些错愕,“你怎么来了?” 秋玉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那个……不是打赌了吗?你准备什么时候教我唱歌?”
“你不是不理我吗?”徐不言冷哼一声,“等等,你怎么知道是我要教你?”
秋玉脑袋一扬,“你家角落那钢琴,不是你外公的,也不会是你弟弟的,只能是你的了。”
“既然打了赌,那必须要赢,咱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