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七七就是七

2、第002章 重启调查

　　阴云密布的天空下，警局大楼像一座沉默的巨兽。沈临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目光落在楼下缓缓驶入的一辆深灰色捷豹上。车门打开，一个身影优雅地走下车，随手撑起一把黑色雨伞。
　　九点五十八分。比约定时间提前两分钟。
　　江澜走进办公室时，沈临正在翻看案件资料。抬头的瞬间，他愣了一下。照片和资料上的江澜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教授，而眼前的男人却显得格外年轻。他穿着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装，金丝眼镜后是一双含笑的眼睛，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优雅而疏离的气质。
　　"沈警官，久仰大名。"江澜微笑着伸出手，他的声音和电话里一样温和，"关于这个案子，我想我们有很多可以讨论的。"
　　沈临与他握手。江澜的手很凉，但握力适中，"江教授对十年前的案件很感兴趣？"
　　"不只是感兴趣。"江澜在沈临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动作优雅得近乎做作，"这个案子是我的研究课题之一。凶手的作案手法、现场布置，都展现出极强的仪式感和艺术倾向。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设计，就像是在上演一出精心编排的剧目。"
　　他的语气中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热忱，仿佛在谈论一件艺术品，而不是凶杀案。
　　"那不知道江教授如何解读这次的案件？"沈临推过去一份现场照片。
　　江澜接过照片，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边缘，"有意思。"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凶手遵循了十年前的所有仪式——勒死手法、戒指摆放、现场留言。但又加入了新的元素。"
　　"新的元素？"
　　"死者的领带。"江澜指着照片中的细节，"十年前的受害者都穿着休闲装，而这次的受害者不仅穿着正装，领带还打了一个非常独特的结——这是温莎结的变体，需要相当的耐心和技巧。凶手刻意为之，像是在向某个人展示自己的'进步'。"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江澜意味深长地看了沈临一眼。那眼神让沈临后颈发麻。
　　"你是在暗示什么吗，江教授？"
　　"只是一个观察。"江澜轻笑，"对了，我听说令尊当年负责这个案子？"
　　办公室的气温仿佛骤然降低。沈临盯着江澜的眼睛，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深处，藏着某种捉摸不透的东西。
　　"是的。"沈临简短地回答。
　　"我很抱歉。"江澜的声音听起来真诚而关切，"一定是个悲伤的故事。我读过当年的报道，你父亲是一位优秀的警察。"
　　"谢谢。"沈临站起身，走到窗前，"不过我们还是谈谈案子吧。你说凶手是在向某人展示，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江澜靠在椅背上，从容地整理着袖口，"也许是当年追捕他的人？或者说，当年追捕他的人的继承者？"
　　沈临转过身，正好对上江澜探询的目光。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危险的生物盯上了。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江澜继续说，语气依然平静，"死者的名字是王海，而十年前第一个受害者的名字是海明。都带一个'海'字，会是巧合吗？"
　　沈临快步走回桌前，翻开案件资料。确实如此，第一个受害者叫海明，是一名高中教师。当时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你的观察力很敏锐。"沈临评价道。
　　"过奖了。"江澜站起身，走到沈临身边。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像是檀香混合着某种说不出的味道，"我还注意到一件事。"他倾身过来，手指划过资料上的日期，"每个受害者的死亡时间，都是在雨夜。就像今天这样的雨夜。"
　　他靠得太近了，近到沈临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莫名的不适感让沈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江澜似乎觉得很有趣，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抱歉，我有时候会不自觉地侵犯别人的私人空间。职业习惯，你知道的，观察人们的反应。"
　　就在这时，萧影匆匆推门进来，"沈队，法医室新发现..."她的话在看到江澜时戛然而止。
　　"请继续。"江澜优雅地退后一步，"我是警方的顾问，江澜。"
　　萧影看了沈临一眼，得到默认后才继续说："法医在死者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些纤维，正在化验。还有，死者的手机解锁了，最后一条通话记录是在死亡前两小时，对方号码已经注销。"
　　"我建议查一下死者生前的社交圈。"江澜突然开口，"这种精心设计的杀戮，往往需要对受害者有充分的了解。凶手很可能在死者的日常生活中出现过。"
　　沈临点头，"萧影，你负责这部分调查。调出死者最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和社交软件记录。"
　　"好的。"萧影离开前若有所思地看了江澜一眼。
　　"我也该走了。"江澜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公文包，"如果需要我，随时都可以打电话。"
　　他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对了，沈警官，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
　　"你父亲临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沈临的手指无意识地握紧，"没有。"
　　"是吗？"江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可能他想说的话，都藏在案件里了。晚安，沈警官。"
　　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江澜的脚步声在走廊里逐渐远去。沈临站在窗前，望着那辆捷豹消失在雨幕中。父亲的照片静静地注视着他，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手机震动起来，还是那个陌生号码："见到江教授了吗？有趣的人，不是吗？就像一团迷雾，永远看不清本质。小心点，沈警官，有些迷雾，一旦踏入就再也出不来了。"
　　沈临放下手机，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个比想象中更加危险的漩涡。而那个看似儒雅的犯罪心理学教授，究竟是一个意外的谜题，还是这个漩涡中早已设定好的一环？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玻璃的节奏，像是某个未知存在的无声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