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七七就是七

1、第001章 深夜来电

　　凌晨三点十七分，沈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倏然睁开，那双总是让同事形容"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金色。
　　窗外的雨像是被恶魔撕碎的黑纱，不断拍打着玻璃。雨声中偶尔夹杂着远处汽车碾过积水的声响，仿佛某种生物在黑暗中低声啜泣。他伸手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刺眼的蓝光在黑暗中如同幽灵的眼睛，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微蹙的浓眉。
　　"沈队。"电话那头传来陈明沉重的声音，话筒中细微的电流声让他的语气显得格外诡异，"老区出现一具男尸，情况有点特殊，你最好亲自来看看。"
　　沈临翻身坐起，身高一米八三的他即使坐着也给人一种压迫感。他习惯性地抬头看向墙上父亲的照片，那是十七年前拍摄的，照片中的父亲穿着警服，眉宇间的英气与沈临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是，父亲的眼神中还带着某种挥之不去的阴霾。"具体地址。"他简短地问，声音低沉而冷静。
　　"榕江街，圣华公寓，1708室。"
　　挂断电话的瞬间，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整个房间。沈临快速换上标志性的黑色风衣，微卷的短发还带着些许凌乱。榕江街，那是一个让他始终无法释怀的地方。十七年前，父亲就是在那条街上开枪自尽的。当时的他还是个高中生，永远记得那个雨夜里刺耳的枪声和此起彼伏的警笛声。
　　十五分钟后，沈临的黑色本田停在了圣华公寓楼下。大雨倾盆而下，雨滴打在防弹背心上发出密集的啪啪声，像是无数只手指在敲击。公寓楼高耸入云，在雨幕中显得格外阴森。走廊的感应灯忽明忽暗，在墙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什么情况？"一进门，沈临就问正在勘查现场的法医林舒。身形瘦高的林舒穿着白大褂，显得格外苍白，黑框眼镜后的双眼带着某种异常的兴奋。
　　"死者是男性，35岁左右，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今晚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他指向客厅中央的尸体，声音里带着几分诡异的愉悦，"颈部有明显勒痕，应该是被人用细绳或者钢丝勒死的。死亡过程大约持续了三到五分钟，足够让他体会到窒息的痛苦。"
　　沈临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死者。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死者穿着定制的深蓝色西装，面容出奇的安详，如同沉睡，但略微发青的嘴唇泄露了死亡的真相。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手，十指修长，每根手指上都戴着一枚式样不同的戒指，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有发现死者身份吗？"沈临的视线停留在死者微微肿胀的面部。
　　陈明走过来，递给他一个钱包，年过四旬的老警长脸上的肉似乎都垂了下来，"王海，35岁，金融分析师，在汇丰证券工作。"他的目光闪烁，显然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临翻开钱包，里面整整齐齐放着现金和银行卡，"不像是入室抢劫。"他站起身，环视整个客厅。房间太过整洁，就像是被某种强迫症患者精心布置过的犯罪现场。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那是凶手试图掩盖其他气味的痕迹。
　　"还有一件事。"林舒突然说，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死者的戒指，是按照某种特定顺序摆放的。"他修长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死者的手，"从左手小指到右手小指，戒指的宝石依次是：红宝石、祖母绿、蓝宝石、钻石、黄玉、紫水晶、蛋白石、黑玛瑙、珍珠、海蓝宝。这种排列，就像是某种仪式。"
　　沈临心头一凛，后颈的寒毛瞬间竖起，"这不是随意摆放的。"
　　"确实不是。"林舒拿出手机，调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中的尸体姿势与眼前的死者惊人的相似，"十年前那起连环杀人案的第三个受害者，手上就戴着类似顺序的戒指。"
　　沈临猛地转头看向陈明，后者的表情凝重得可怕，额头的冷汗在应急灯下闪着微光。十年前的连环杀人案，正是父亲最后经手的案子，也是导致父亲自杀的原因。当时共发现五具尸体，凶手从未被抓获，案件最终成了悬案。
　　"现场还有什么发现？"沈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浴室镜子上有一段字。"陈明带着他走进浴室。潮湿的瓷砖在灯光下泛着病态的白，镜子上用鲜红的口红写着一行优美的花体字："真相只在迷雾中。"那些字迹微微下淌，如同流淌的鲜血。
　　沈临的瞳孔微微收缩。十年前的案件中，每个现场都留下了类似的话语。这不是模仿案件，而是同一个凶手。一个沉寂了十年的连环杀手，居然重新开始他的死亡游戏。
　　"通知总局，重启十年前的案件调查。"沈临走出浴室，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回响，"另外，我需要那起案件的所有资料。"
　　"沈队。"陈明欲言又止，肥厚的脸上写满担忧，"你确定要接这个案子吗？考虑到你父亲......"
　　"正因为是我父亲的案子，所以我必须接。"沈临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神如同淬了冰。
　　回到警局时已经是早上六点。沈临坐在办公室里，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状的阴影。暖气片发出细微的嗡鸣，桌上的咖啡早已冷却，散发着苦涩的气息。他面前摊开着十年前案件的卷宗，泛黄的纸页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五个受害者，看似毫无关联的五个人，却都以相同的方式被杀害。每个现场都出奇的干净，像是被某种偏执的艺术家精心布置的展览。
　　办公室的灯管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忽明忽暗的光线让桌上的照片显得格外阴森。五具尸体，十只带着戒指的手，每一张照片都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死亡寓言。
　　"沈队。"萧影推门进来，高跟鞋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这位年轻的女警脸色苍白，显然也被案情所震撼，"法医室传来消息，在死者的领带夹里发现了一张名片。"
　　沈临接过名片，质地上乘的卡片泛着某种讽刺的奢华感。烫金字体在晨光中闪烁："江澜，犯罪心理学教授。"翻到背面，一串手写数字用极其工整的字迹标注："13837726390"。字迹透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完美。
　　掏出手机，沈临拨通了这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那声音像是裹着蜜糖的刀片："您好，我是江澜。我猜，您一定是为了王海的案子打来的。"声音中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笃定。
　　沈临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江教授似乎对这起案件很了解？"
　　"确实。"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声，像是黑暗中的低语，"因为我一直在研究十年前那起连环杀人案。如果可以的话，我很乐意协助警方调查。"笑声中隐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沈临沉默片刻，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雨夜的枪声，"上午十点，警局见。"
　　放下电话，沈临望向窗外。晨雾如同某种阴魂不散的怪物，缠绕着城市的轮廓。十年了，那个隐藏在迷雾中的凶手终于再次现身。这一次，他一定要揭开所有的真相，为死去的人讨回公道，也为自己的父亲。
　　窗玻璃上倒映出他坚毅的面容，那与照片中父亲的表情是那么相似。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的瞬间，寒意顺着他的脊柱爬上后颈。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真相往往比迷雾更令人窒息，沈警官确定要踏上这条路吗？想想你的父亲，他就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真相......"
　　消息戛然而止，仿佛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手，扼住了真相的咽喉。沈临死死盯着屏幕，突然发现玻璃上倒映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他面对危险时的习惯性反应。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滴在窗玻璃上蜿蜒流淌，像是无数条透明的小蛇。暴雨将至，一场关于真相与救赎的致命游戏，就此拉开帷幕。死亡的阴影再次降临这座城市，而这一次，它似乎对沈临格外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