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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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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卫缇凌乱了。这不方便啊,她虽然在大家眼里是男子,可是这她心里知道不是,不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吧。
还没来得及拒绝,李驰已经带着侍卫往前走了好几步,卫缇只好跟上。
走到卫缇家门口的石榴树前,李驰停住了脚步,卫缇继续往前走去把锁打开,想着自己是不是需要邀请这上司来家坐坐。
她刚刚打开门,准备往里面走,只听见二殿下清亮的声音,“慢着。”
李驰对旁边的侍卫青云扬了下巴,意思要青云先进去看看。卫缇站在李驰旁边和他一起等着,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其实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明明应该是一个大男人的样子,居然还要自己的上司在这里为自己操心。
李驰心里想的却是,看她一个弱女子,又是同事,又是邻居的,那就照顾一下吧。其实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对这人这么关注。只是最近老是遇见,多少也算是个熟人,少不得要帮扶一下。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青云就出来了,对着李驰摇了摇头说,“我仔细检查过了,里面没有人。”
“你进去吧,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去隔壁找人帮忙。”李驰说完递给了卫缇一块腰上的玉佩。
玉佩通体晶莹剔透,一看价值不菲,卫缇本来觉得拿别人的玉佩不对,可是万一真的需要去隔壁找救兵呢。
高低她也是二殿下的属下,这稍微照顾一下自己,应该也是出于上司对属下的关心。她厚颜的收下了,“多谢,二殿下。”
“不用太开心,两周之内,你就找地方搬走吧,然后把玉佩还给我。这个院子我准备买下来,我不希望我住的地方附近出现任何问题。”一个冰冷到寒心的声音。
嗯?啊?她好好租的小院,凭什么说搬就搬,现在有人跟踪她,也代表她是个惹麻烦的坏人吧。说不定是有人想打劫呢。可是他那不容置疑语气,她不敢不答应啊,这可是掌握自己未来前途的上司,是皇上的二皇子,是在边关有威信的二殿下。
卫缇点了点头,心里恨透了这个人,脸色淡淡的说,“是,殿下。”他这是不是在为难自己,因为之前自己没有认出来是二殿下,所以觉得自己失礼了,找借口惩罚自己呢。卫缇心里很是咽不下这口气,房子那么好租啊,说要重新找就重新找。
第二天起来,卫缇还在为昨天的事不开心。这找房子两周哪里够呢,算了,不管了,这个问题只能用“拖字诀”,一拖二,二拖三,三拖四五六。也许拖几天,那二殿下忙得也就忘了。
今天卫缇一大早没有去大理寺,而是直接去刑部。为了那科举案和家暴案一齐询问苦主朱妍。
到了刑部大牢,卫缇不仅脑海里面出现了上次她来这里时的情形。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她爹,也是她和陶泽一刀两断的开始。
她摇摇头,试着把过去先放下,把眼前的事先弄完。刑部的人帮她打开了朱妍的大牢门。
牢里面那人虽然看上去有点凌乱和疲惫,可是人却十分警醒和冷静,带着一种困境中女性特有的孤勇和倔强。
卫缇笃定的走了进去,“在下,大理寺评事卫缇,是来为你和礼部侍郎郭茂的案件,来了解情况的。你是朱妍吗?”
朱妍的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一分清澈,“我是朱妍,我状告我的丈夫郭茂,家暴还有科举作伪。”
卫缇往后面看了一下,对那个守门的人说,你先不用守着,聊完我再叫你。那人便把门锁住离开,留两人在里面。
“我们先聊聊家暴的事吧,你能说说具体的情况吗?”卫缇蹲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她知道这个话题是很敏感的。
但是朱妍还是被刺激到了,言辞有些锋利,“具体的情况,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可是你们还要来问我。你们这些人是不是觉得一个女子不停的诉说自己挨打的情形很好玩?”
泪水从朱妍眼中流出,“那一点也不好玩,很痛苦。第一次被打的时候很难受很委屈,但是更多的是惊讶。你知道吗?男人第一次打人的时候,其实是不那么痛的。因为他们在测试你的反应,等他们发现其实打你是没有后果的,下一次他们会打的更重。因为他们拿准了没有人帮你。家人不会,不是因为我没有娘家人了,所以他们不帮我,而是就算我有,我也不好意思说出挨打这个事情,很多时候说出来,别人也不想管,甚至,别人会觉得这是你的错。官府也不会管,你看看我,这就是我告诉官府我丈夫家暴的下场,我在牢里面,而他却在外面逍遥。”
卫缇咬着牙听着,她不准自己哭,她要让自己感受这份痛苦和悲哀,她要让这些情绪浸染到自己的心里和骨子里,好让自己不要忘记女性的处境,尽力去做点什么来稀释这蛮横无理的亏待。
朱妍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挨打的时候是痛苦的,重述这不堪的经历也是痛苦的。如果我轻描淡写的说,别人不会当真,以为我罗织构陷。可如果我声泪俱下,歇斯底里的说,别人也不会当真,还会说我疯了,说我在讲疯话……疯话,呵呵……”
朱妍说着就停下来了,蹲在角落,眼睛呆板的看着墙壁。
卫缇冷静的走到朱妍旁边,“你说的,我听到了。你能把这些说出来,你很勇敢,能走到这一步你也很坚强。你要的正义公平也许会有的。”
朱妍心里好像有什么在动摇,她惊讶的看着卫缇。
卫缇继续说道,“你想要的也许会有,但是一定要很努力的争取。一定要有必得的心态,而不是那种,算了,没人会听我的,没人会帮我的,这世上没有什么公平道义。”
“有时候你要的东西,藏得很深,很难找,但是事情越难,越要有信心。”
卫缇坚定的说,“所以我们不要浪费时间,浪费情绪,告诉我,他家暴的证据在哪里?”
朱妍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支持自己的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答,“他打过我很多次,也打过家里的下人丫鬟,不过她们都是他花钱买的,所以她们是不会帮我作证的。不过郭茂经常变卖我的嫁妆,为了讨好青楼的女子。他有一个比较相好的,名字好像叫做,珍娘子。也许你可以去青楼问问,也许他们能给出一些线索。”
卫缇和朱妍聊完,回到大理寺已经下午了。她迅速地把今天在刑部所谈论的内容和进度誊写好,给贾大人看。
贾大人认可的点点,事不关己的说,“既然她说了青楼可以找到线索,那你就去看看吧。”
卫缇讶然,“这,在下如何能去?”她清清白白的大男人,去那种地方,名声岂会好听。犹豫一会儿说道,“不如,请她们过来在堂上询问呢?”
贾大人想了想,“这断然不行,还没有确定的事情,怎么能把青楼女子请到这里来呢?”
两人一时无言。
片刻,贾大人说,“还未婚配的大理寺官员去那种地方确实不太好听,要不然你就扮成女子去打听一下消息吧。”
“扮成女子?大人怕不是说笑了……”卫缇心里一紧,这人不会是看出点什么,试探自己吧?
“女子怎么了?你这个长相,扮女子的话,应该是可信的。难道为了案件,你这也不愿意吗?你看看这里谁还能比你更加适合呢?其他人要不就是年级一大把,要不就是年轻但是白头发和皱纹一大把。你这清秀的样子是没问题的。”贾大人劝慰道。
卫缇不好再反口,于是领命。
回家路上途径女装铺子,买了一套女装才回家。
换上新买的浅茶色衣裙,卫缇还有些不习惯。她已经不记得上次穿女装是什么时候了,也很久没有描眉画眼,很多细节仿佛都记不清,弄了一个简单的发饰和装束,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清新自然,就出发去那醉仙楼了。
卫缇手里提着一个药箱,她准备以来给珍娘子看病为由来见她。走到青楼的后门,一小厮在和一十几岁的婢女调笑着,听到卫缇说是女医来给人看病,随手指了指位置,便不再管。
没想到这青楼的后院如此之大,真石假山,池子中氤氲出来的水汽,让整个花园看上去像一个迷雾深林。
走了片刻才走到上楼的阶梯前。卫缇正要往楼上去,一个衣服东倒西歪的醉汉搂着一个娇俏的女子往下面走。
她本想走到一边避开来人,可是那人却朝着她直奔,嘴里语义不清的说着,“哟,咱们青楼什么时候来了这种尤物,也没人和本公子介绍介绍……是怕我没钱吗?”
那醉汉一把抓过卫缇手往她脸上摸去,“还带着层纱干什么,让本公子瞧瞧,只看这双眼睛就把我给迷住了,我倒看看纱布下的脸是多么可人。”
卫缇到时不介意和眼前这人打上一架,可能打不赢,输就输,凭什么让这人这么放肆。可是她是来干活的,只能快进快出,不惹麻烦。于是只能憋着往后面退。
退了几步,撞倒一个肩膀,可能是穿上了女装,所以她声音补不想之前的深沉清朗,反倒娇柔起来,“对不起。”往后一看,是陶泽!
这可是前有狼,后有虎啊。她是一眼认出了陶泽,前一段时间为难民服务的时候才见过。
可是她不知道他会不会认出自己,虽然带了面纱。可是女装的自己和以前太像了。她把头又低了几分,往另一边的楼梯跑去。青楼大有大的好处,路多。
陶泽看见她避开那醉汉跑开,可是那醉汉还要纠缠的跟上去。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双眼睛,他好像觉得自己可以为了她战斗。不知道是自己的正义感作祟还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在蠢蠢欲动。
他正准备和那醉汉大打出手,身边的武风小声的在他耳边说到,“咱们今天是受太子之邀来的,不能惹事,那位还在楼上呢。既然是出来醒醒酒,咱们就不能打架。”
陶泽不言语,但是他知道武风说得对,太子给了自己多少机会,提拔了自己多少次。不能在他眼前乱来。于是用手揽过那醉汉,装作是旧识一般,聊了起来。那醉汉一边说,“谁认识你?走开!”一边用力推开他,却推不开。
等陶泽朝另一边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知道那女子已经逃脱开,就放手说道,“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
很少来这种地方,陶泽感觉不适应,站在栏杆处透气,他在人群中寻找着刚刚见过的那女子,太熟悉了,他很想再听她说几句,或者让她把面纱放下来,别人大概会觉得他是个登徒子吧。想着,太子派人叫他进去继续喝。
他和武风进去,陪着各位同僚还有太子笑着,喝着酒,突然一个想法划过他的脑海。难道是她?她高了,也瘦了。这么久,她当然会长高。是自己狭隘了,以为她永远不会变。
身未动,心已远。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找到她。可是太子喝得正尽兴,如果他反复出去,被人知道他在找谁,那她不会安全的。
他挥挥手,武风走了过来。他在武风耳边说道,“刚刚撞我的那女子,你去找找她在哪里,不要惊动任何人,包括那女子。”武风点点头然后往外走去。
此时的卫缇已经找到珍娘子的房间,于是敲门。
珍娘子明明记得今天没有人约,不知是谁来找她。开了门,看到是一清丽的女子,不想是这青楼的人,也不像是哪家的夫人来找相公,缓缓开口说道,“你是?”
“在下是你们醉仙楼请来的女医,你们妈妈说要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定期仔细检查一下,有什么不爽利的早点诊治。”卫缇把自己的医箱往前推了一推。
珍娘子不疑有他,就让人进屋了。
卫缇随手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颗药丸,“最近有一种风寒传得沸沸扬扬,药店里面的风寒药都有些供不应求。这颗药丸你先吃了,这是专为抵御这次的风寒而制作的。”
那娘子如弱柳扶风一般,听到风寒两字,感觉自己就已经得了风寒,于是赶紧吃药。
卫缇看着她吃下去,才继续说,“听说郭茂是你的恩客?”
听到那人的名字,珍娘子抱紧了自己,又皱了皱眉头,才看向卫缇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和我没有关系,可是和她的嫡妻有关系,她的妻子已经报官说礼部侍郎郭茂家暴。”卫缇一本正经严肃的说。
“你是谁?”珍娘子怀疑的看着眼前的人,“你真是女医吗?”
“在下是大理寺派来询问案情的。不是女医,刚刚你吃的药丸,也不是治疗风寒的。是一种毒药,你告诉我想知道的,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你!”珍娘子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尽管害怕,她还是不想妥协。很快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既然是毒药,我等着被毒死好了,你要问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就算知道也不能乱说,这说了可都是会惹麻烦的事情。
卫缇看那毒药没有唬住她,于是打开了自己的医箱,里面是满满当当的一百两黄金,是皇上赏赐给她的。没有谁不爱钱。
珍娘子看到那箱子闪着金光,一时来了兴趣,却还有点不好意思。
卫缇手搭拉在金子上面,眼睛盯着她,“一个问题一两金子怎么样?”
“那要是这样的话,奴家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能用钱解决就不算麻烦,否则靠武力的话,就费时间了。
“第一个问题,”卫缇拿起一锭金子,把玩着,“礼部侍郎郭茂是不是你的恩客?”
珍娘子眼睛盯着卫缇手上的金子转,听完问题之后,眼巴巴的看着卫缇。卫缇刚把金子递过去,那珍娘子就立马接了过去咬了几次,才回,“他是我的恩客。”
卫缇接着问,“那他多久来你这里一次?”
珍娘子伸出手,“这是另外的问题了。”
卫缇又递过去一锭金子,后面每次问也都记得先给予,付出才有回报。
“他隔三差五就来,而且每次只找奴家,可能除了我好看之外,是这里最爱财的吧。这里有些姑娘明明也不是什么角儿,偏偏还挑得很。他只要给钱,我就乖乖听话,把他伺候的好好的。”
卫缇听着这些含沙射影的词,心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禁不住还是有点不自在。
“那他有说过他殴打妻子或者殴打下人的事吗?”
这一次珍娘子酝酿了一会儿,才低头回答,“他……他是有说过,说家里那位没我体贴,没我好,总是一副想造反,等着挨打的样子。有几次他来着里手还带着伤,也是对家里那位骂骂咧咧的。我想是不是打了人才来。很多次他离开这里,我的身上也会青一块,紫一块。也有姐妹劝我别理他,可是他每次给钱都不少……”
卫缇又问了几个问题才带着自己的箱子离开。离开之前她想着万一那人还没走,在找她怎么办,于是花了钱在珍娘子这里买了另一套衣服换上。茶色变成浅绿,头发也挽起来了。
打开门,朝门外两边看了看,没有人,她才走出去。
此时的陶泽已经结束和太子的宴会,目送太子离开之后,武风告知他,没有看到他要找的那人。
她一开始是从准备从左边楼梯上去,也就是说她是从后院的门进来的。女子若是从正门进来的话,大概率是陪同某位男子一起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在这里多久了?派人去很多地方去找过她,却从没想过她会在青楼。她会不会因为无依靠,误入歧途一直在青楼谋生。
陶泽想到这里拳头狠狠地砸向墙壁,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在这里等到她,严肃的对武风说,“你去前门守着,看到她不用伸张,直接跟着她走就好,看看她住在哪里。我去后门守着。”
卫缇从后门轻悄悄的走出去,陶泽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带着面纱好像躲在一个盔甲里面,有了一种保护层。好像不畏惧任何事任何人,不畏惧她的过去,直接的就饶过那人往前走了。
可是没走几步,陶泽就抓住了她的手臂。他一时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这是他日日夜夜在思念的人,今天他终于找到她了,她变了很多,差一点他就没认出来,可是他忘不了她躲避他的眼神。
想她时是温暖的,可是那眼神却刺骨。他想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他不想他们之间活在误会之中。可是他害死了她的爹,这是事实。其他的,他好像没有勇气张嘴。
卫缇忍住自己的恨意,漫不经心的说,“这位公子,请放手。”
“啊冉,也许你不想听到我这么叫你,那我就叫你的全名吧。葛冉,你还好吗?”陶泽走到卫缇的面前,双手抓住她的双臂,担心她会跑掉。
卫缇真是在心里骂了他几千遍,她打心底里也不想他叫她葛冉,她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和接触,“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叫卫缇。请你不要以为这里没有人,你就可以随便抓别人的手。”卫缇试着摆脱,却使不上力。她再力气大,怎么敌得过金吾卫的人呢。
“卫缇?那天我晕倒照顾我的学子是你,原来我们早就见过了。我没认出来。你一直在这里吗?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你,我没有想过你会在这里。”
“怎么?没有想过我会在青楼?你就这么看不上青楼,那你还来干什么,刚刚你不是在里面很自在吗?”卫缇一下没忍住,他居然看不惯青楼,他自己不也在这里,也没好到哪里去。
陶泽听到她这么怼他,知道她不再装作不认识自己了,嘴角笑了笑,“阿冉……”
“叫我卫缇,葛冉是罪臣之后,你想害死我吗?”卫缇和这人太熟了,装不认识太幼稚了,可是她确实不想和他多说。过去很美好,有时又觉得像是一个噩梦。她只想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阿缇,我很高兴你还愿意认我。”
“我没有认你,我在你手下为难民端过药水,仅此而已。”
“嗯,你为什么在这里?”陶泽知道她已经软化了,只要她还愿意和他说话就行。
“我是替大理寺来查案的,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来赴太子的约,你不要多想。”
“我多想什么,和我没关系。你的青云梯还有什么公主郡主都和我没关系。”卫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以前他是她的兄长,可是现在他有他的世界了。
“都是应酬,不说这些了。你娘呢?义母还好吗?”
卫缇嘴唇紧闭,眸子低垂。
陶泽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眶发红,语气哽咽,“什么时候的事?”又紧紧的抱住卫缇,“对不起,我没有在你的身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
卫缇一句话也没有说,她不允许自己难过,尤其是这个人面前。他一句不知道就可以害得自己父母双亡。那是她曾经的整个世界,说毁就被毁了。她已经从新积蓄力量,她有自己的进度和节奏,她不希望被这人打扰。她冷冷的说,“放开我。”
陶泽把她抱得更加紧了。
卫缇用力把陶泽给推开,看见他那受伤的眼神,她没有犹豫的说,“有事直说,不用恶心人。”
陶泽很难过自己被推开,以前她的世界好像只有自己,可是现在她的世界,只容不下自己。可是找到她就是最好的,一切以后可以慢慢说,既然她在大理寺,那就总有机会见面。
“我没什么事,今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陶泽说道。
卫缇确实觉得自己穿得太打眼了一点,可是青楼的衣服都是这么好看,而且自己的箱子里面还有很多金子,有个工具人送送自己也不亏,他不就是想知道自己的住址吗?知道又何妨。
“走吧。”卫缇说完这两个字,并肩的和陶泽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脑海里面瞬间浮现了以前无数次她和他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个时候父亲母亲都很忙,忙着他们大人的事,他们把卫缇交给陶泽却很放心。
有时候电闪雷鸣卫缇很害怕,可是身边的嬷嬷和丫鬟都不在。她会冒着雨跑到隔壁院子的陶泽房间睡。躺在他的身旁格外安心,总是很快就睡着了。可是第二天醒来自己却还在在自己的房间。每每要问他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床上的时候,他总是说你不回去,我睡不好。
一路上两人无言,走到卫缇家门口的石榴树,卫缇停了下来,回头对陶泽说,“就是这里了,我就不请你进去了。大理寺和金吾卫本来就不应该多参合在一起。我也有我的未来要奔赴,如果你不想拖累我,就不要来这里找我。”
陶泽不喜欢这种忽远忽近,可是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于是回道,“我不会常来打扰你的。”只要知道她在哪里,远远的看着也好。
她扭身往里面走去,那飞扬的绿色裙边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倏忽消失在门后。
陶泽站了好一会儿,才往回家的路上走。
隔壁宅子的李驰下了马车好久也一直看着远处这一幕,看见陶泽扭头走过来,那脸仿佛有些熟悉。没想道她竟然换上了女装。
进了宅子,在廊上突然停住,问身旁的青云,“刚刚站在隔壁小院的那人是谁?看起来有点脸熟。”
“殿下,那就是金吾卫的指挥使陶泽,您见过他几次,不过应该没有说过什么话。他是替太子干活的。”青云回答。
“太子那边的……”李驰一边沿着檐廊走,一边咀嚼着这几个字,心里想着太子是不是想借着自己邻居来对自己动手脚。太子难道不知道那人只是一个假把式吗?一个不会武功还怕虫子的女人他们也想利用?
“我上次让你查的两个事情,怎么样了?”李驰问。
青云回道,“我去查了卫缇。他之前是一个病秧子书生,有一个打猎砍柴为生的弟弟,还有一个干点针线活的母亲。那母亲是卫家的妾室,丈夫去世后,就被家里的主母赶了出来。辛辛苦苦带着两个孩子。现在卫缇中了进士,他弟弟也在码头干着体力活,时不时和母亲有信件往来。不过有件事比较奇怪……”
“什么事?”李驰看向青云。
“他们很多年没有给卫家去信,可是前一段时间却和卫家主母有来往。说是现在已经中了进士,想要一家三口被记录到卫家族谱里面。可是那卫家主母拒绝了,说是怕他们侵占家产。其实他们没多少家产,卫缇得了皇上的奖赏可比那一点薄弱的老本家产要丰厚的多。”
“另外一件事呢?”
“你要属下去找那天跟着卫缇大人的人,可是没有什么结果。要不就是卫大人多虑了,要不就是那人藏的太深了。殿下你说是不是太子派人来跟着卫大人,想通过她来祸害您,您看,今天那太子党的陶泽都来了……”
“陶泽来这边应该不会是太子的示意,太子很重视他,不会让他干什么太脏的活,他为什么在这里,确实值得好好想一想。你明天去问一下卫缇,问她什么时候搬走。”她在他的身边太危险了,也很容易被人利用来对付他。他住在这个安静的角落,就是不想卷入是非。明明那人已经高高在上,什么都有了。父亲的宠爱,母亲的陪伴,正统的名位,他却总是想赶尽杀绝。
守卫边关的二殿下,在边关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所以那人就把其他几个兄弟都对付了。老四是郊游时水中淹死,老五是病死,小九才7岁也被毒死。太子真的是谁也不放过。
现在是不是轮到自己变成他的眼中钉了?李驰在心中想着,他不想玩兄弟阋墙的戏码,太难看了,明明应该是守望相助的,却成了互相残杀。
卫缇洗漱后换回男装觉得自在多了。遇见陶泽她晚上睡得很累,梦见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她早上很早就准备出门去大理寺,一打开门,被站着的人吓到了。
倒吸一口凉气。卫缇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是二殿下派我过来问你准备什么时间搬走。”青云一板一眼的说。
“这个嘛,我也在找,不过合适的距离和价格的房子确实没有那么快能找到。可能需要几周。”卫缇根本没有去找。她不知道要多久,本来想用拖字诀,看来还真的需要花时间去找了。等当前这个案件完了再说。
青云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就告辞了。
在大理寺整理了去青楼和那珍娘子的谈话。卫缇就去和寺正贾大人汇报情况。
听完,贾大人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奶娃娃居然查到这种地步,也许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将那郭茂定罪了。本来他是想这个案件这么复杂,也许交给新人之后,新人处理不来,这个就不用管了。没想到这人这么较真,还真查出来一些什么。他如果能惯着。
贾大人听完,把手上的笔啪嗒扔到桌上,“什么?你居然用钱来贿赂青楼女子?”
“可是在下如果不这样,她不会和在下说明真相啊!”卫缇低着头,恳切的说。
“这是你的事,总而言之,这个女子收了钱,她的证词是不可用。你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没什么事就告退吧。”
在这个事情上面,卫缇感觉自己进了两步,却又往后退了三步。一直忙到很多人都走了,她还在看案卷,想找点历史相关的案件能做一个参考。
贾大人这次的严厉指责很多人都看在眼里,包括他安插的守卫,晚上听到守卫一五一十的把两人的来往对话说出,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朝廷的局势瞬息万变,有时候没有原则对错,只有利益立场。而这是那蛮干耿直的她看不出来的,她还是经历太少了。
在纸上奋笔疾书的写了几个字,递过去给守卫,说,“把这个放到卫大人的桌上,别让人看见。”
那守卫手下纸条,告退离去。
卫缇回到家还在思考着这件事情,夜里辗转反侧,半梦半醒之间还想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明天又该去哪里找突破点。她不想轻易就放弃,这件事她想做好。
一早起来,看见桌上的早餐。她真的很感谢卫赞每天给她送的早餐,这让她感受到亲情的温暖。虽然平常也有,可是最近在工作上有挣扎,亲情的温暖和支持显得更加的可贵和可心。
昨天睡得很糟,以至于早上晚到了一点点。其实不算晚到,只是平常她都是那个早到的人,突然踩点到就好像迟到了一样愧疚。偏偏又是挨了批评的时候,案子也进展不顺,她觉得好像天下都跟她过不去。
一坐下,打开昨天在看的案卷,发现一张纸条,卫缇抬头看了看房间里面的其他人。他们都在忙自己的,无人关注她。
悄悄的看了那纸条上面的字,她心想这是真的吗?会有用吗?
如果是真的,会是谁这么好心帮她呢?如果是假的……假的也要试试,也没有什么后果。
“礼部侍郎门童小五有线索”这纸条上面的字迹好像有些刻意的乱,仿佛一个人不想透露出自己真实的笔迹。
下午看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卫缇于是也走了。她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城北郊外礼部侍郎的家。
卫缇一直站在距离礼部侍郎郭茂家不远处的柳树旁。来的时候天还亮堂着,盛夏的落日还十分炙热,一直等到天都有些灰暗了,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去和那门童打招呼。她甚至看到了那郭茂回家了。
门童看见大人从轿子里面下来,头也不敢抬,只是低头喊了一句郭大人,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郭茂看上去是衣冠楚楚的样子,想不到背地里却狼心狗肺,暴戾恣睢。
门童一共是两人,一个是看上去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一个是看上去二十上下,精壮有力的年轻人。直觉让她觉得那个二十岁的人是小五。
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卫缇拿着十几个铜板在路上找了一个小姑娘,让她去给那门童小五送一朵花,随便问问他的名字是不是小五。
那小姑娘悄悄的看了那门口的人一眼,觉得长得不错就答应了。
卫缇在巷子口忐忑的等着那小姑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