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我临风》他相

12、少说话

　　到家，陆临风从鞋柜里拿了双自己的拖鞋让应衍换上，说：“我妈她今天有事出去了，不在家。”

　　应衍没有说话，默默打量他家的布局。

　　客厅很小，几乎只放得下沙发茶几和电视机，另外有杂物和收纳箱堆积在墙角，东西虽杂却不乱，整个家收拾得很干净。另外墙纸和地毯等都是浅浅的暖色调，营造了一种温馨氛围。

　　他注意到电视机旁摆放的相框，走近一瞧，问：“这是你和你爸妈吗？”

　　照片是陆临风一岁左右拍的，有些年代了。陆成化和舒婉穿的浅蓝色工装，前者年轻俊俏，后者婉约动人，颇有郎才女貌的意味。中间抱着的大胖小子圆润而胖嘟嘟，好奇的大眼睛直视镜头。

　　照片摆在那里经年累月，时间久到陆临风都忽略了它的存在，直到应衍提起，他内心猛然涌起一阵羞耻，冲上前将照片盖在桌面上说：“这种老照片就没必要看了吧。”

　　应衍笑着说：“不是挺可爱的吗？”

　　可爱？夸他可爱？

　　陆临风的羞耻感更重了。

　　还有一张陆临风十岁生日时和陆成化拍的父子合照，乍一看父子俩还挺相像，都是浓眉型。

　　“你照片还挺多。”应衍看完后说。

　　“不都这样吗？”陆临风不以为然：“小时候每年生日都会被爸妈带去照相馆拍照，还有六一儿童节也会拍照，简单点就是用家里的老相机拍照。”

　　“看来你爸妈挺疼你的。”

　　陆临风瞅了眼应衍淡淡的表情，突发奇想问：“你难道不是这样？”

　　应衍沉默须臾说：“不是，我没什么照片。”

　　眼看应衍的情绪又要沉下去，陆临风及时挽救，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开玩笑说：“你想要吗，我现在就给你拍几张。”

　　“不想要。”应衍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将全身重力压在他身上，讨债说：“想拍我丑照？”

　　陆临风笑着，搂住应衍的腰，求饶似的说：“我错了哥，不拍不拍。”

　　不搂不知道，他这才发现应衍的腰腹劲瘦有力，没有一点赘肉。这头的他还在吃惊，那厢的应衍学得有模有样说：“道歉也没用，我得给你拍一张。”

　　“别呀，我有什么好拍的。”陆临风哭笑不得。

　　两人讨价还价，最后商定一起拍张丑照，双方各保留一份，不准发给任何人。

　　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应衍手臂搭在临风肩膀上，举起手机，互相摆出自认为很丑的鬼脸。等手指按下快门键的刹那，两人皆心有灵犀般恢复原状，但陆临风慢了一步，白眼还向着应衍的方向外翻，看起来像在瞅他。

　　“很好。”应衍看了非常满意，把照片发给陆临风。

　　“好个鬼，不是说扮鬼脸吗？你这叫鬼脸？”

　　陆临风手指戳了戳屏幕上应衍的笑脸，怀疑他在故意耍帅，自己倒像个小丑，腹诽说：“看不出来，你偶像包袱还挺重。”

　　“就当你夸我了。”应衍难得再次笑起来。

　　原本也是看应衍心情不好，想逗他开心，见目标达成，陆临风暗自高兴却不表现在脸上，故意说：“这张不算，用我手机再拍一张。”

　　“想得美。”应衍干脆利落驳回他的提议。

　　陆临风嘟哝了几句，转眼发现已经一点多了，想起自己是因为中午吃饭没有面条才出的门，结果挂面买回来还没煮。

　　他转头问应衍：“你中午吃饭了吗？是不是还没吃？”

　　“刚喝完咖啡，现在不饿。”

　　“但是我还没吃饭，你等我快速解决一下饥饿。”

　　陆临风进厨房烧了锅水，煮开后下面条，扔青菜还打了两个鸡蛋进去，要不了多久便煮好一锅面。他端碗出来，放到餐桌上说：“你要不要尝尝？我怕你晚点会饿。”

　　应衍闻声走近，看到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蒸汽缭绕，带着扑鼻的香气。黄澄澄的煮蛋摆放其中，蛋白晶莹剔透，包裹着可以流动的蛋黄，周围青菜点缀。

　　陆临风转身去端自己的那份，再出来时看见应衍正在用手机给面条拍照，顿时一股骄傲和满足感油然而生，不枉他刚刚为了好看故意摆的碗。

　　然而吃饭时，应衍再度沉默寡言，挑着面细嚼慢咽。陆临风一阵纳闷问：“是不好吃吗？”

　　“不是。”他简明扼要回答，甚至没有抬眼看他。

　　陆临风不明所以，怀疑应衍还不饿所以没什么胃口吃饭，但他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一碗面下肚，也不在乎形象。

　　吃完饭还洗得碗，等他忙完这一切，出来看到应衍低头玩手机的画面。刹那间，脑海闪过一个严肃的问题，他邀请应衍来家里玩，可家里没什么好玩的，除了手机电视打发时间，还能做什么？

　　说巧也巧，他灵机一动，问应衍道：“对了，你物理作业做了吗？我有几道题你帮我看看？”

　　他想起早上赶作业遇到的拦路虎，恰好应衍的物理比他好，又恰好在他家，不问甚亏，便拿来作业问他。

　　应衍看着作业，伸手指尖触碰到作业，却不接过，撩起眼皮看他，勾唇说：“你叫我到你家来就是为了教你做作业的？”

　　“不是还有吃面吗？”陆临风厚着脸皮笑，“你现在忙吗？”

　　“哪一题？”

　　“这个。”陆临风指了指作业某处大题说。

　　应衍抬头环视周围一圈说：“你书桌在哪儿？”

　　“给我点草稿纸。”

　　“去我房间吧。”

　　陆临风找来草稿纸，应衍坐在他的书桌前演算。他另外搬了个椅子坐在旁边，一手撑腮，看应衍的演算过程。

　　握着笔的手随意滑动，留下长串公式和数字，稍不留神就没跟上他的节奏。临风索性放弃，视线上移，目光扫过应衍专注的侧脸，额前发丝散乱，眉心微蹙着思考，薄唇紧抿。视线最终停留在他的唇上，等他回过神时，兀自愣了愣。

　　应衍推算完，斜眼撞上他的视线，轻声问：“你卡在哪里了？”

　　陆临风讲自己的思路，应衍听完，顺着他的想法讲解，勾画自己的演算过程，步步详细清晰。

　　彼时午后阳光正浓，透过窗户斜斜洒进房间，细微几乎不可见的尘埃在阳光下漂浮，房间充满暖阳。应衍偏低的声音带有几分温柔，连绵不绝细致入微地讲题，临风的视线紧随着笔尖，思考或提出疑问。

　　应衍讲完，让陆临风自行修改，空闲下来才开始打量他的房间。书柜上塞满了书，几乎都是名著，他漫不经心看着问：“你买了这么多书？”

　　“全都是我妈买的，她是老师，喜欢给我买书。”

　　“你都看了？”

　　“没，作业多得做不完，哪还有时间去看闲书。”陆临风一心两用，忙着誊写过程的同时还不忘和他聊天，“你作业都写完了？”

　　“差不多吧，在学校就做了一半。”

　　“你怎么做得那么快？”

　　应衍瞥了眼他说：“你少跟卫琮聊天就行。”

　　陆临风叹气说：“有时候挺羡慕你的专注力，我跟卫琮就在你旁边聊天，你还能心无旁骛地写作业。”

　　“……”应衍一阵沉默，半晌才问：“谁跟你说我心无旁骛了？”

　　“啊，难道不是吗？我看你写作业都挺认真的啊……”他突然反应过来，贼笑说：“难不成你在偷听我们讲话？”

　　“什么叫偷听，别乱说话。”应衍手掌扣住他的后脑勺，使劲往下按了按，教训他说：“明明是你们非要当我面聊。”

　　“总不能躲着你聊吧？”

　　“就不能不聊吗，傻瓜。”

　　陆临风笑了笑说：“下次注意。”

　　等他补完物理遗留的难题，应衍问：“作业写完了？”

　　“我看看，物理写完了，数学……哦英语还有张卷子没写。”

　　“就一张卷子？”

　　“嗯。”陆临风想的是继续把作业写完，哪料应衍夺过他的笔说：“你晚上回来再写吧。”

　　他动作迅速，盖上桌面的作业，摞成堆，然后推着陆临风往外走。

　　陆临风都来不及拒绝，脚步踉跄问：“哎我们干嘛去？”

　　“出去玩。”

　　“不是，你刚才还让我少和卫琮聊天，把时间用在学习上。”

　　“是少跟他聊，不是我。”

　　陆临风忍俊不禁，心里也清楚，他做作业而应衍在旁边干看确实是无聊，便没反抗乖乖跟着他走。

　　“去哪儿？”陆临风一只脚站立换鞋，没站稳身体猝然歪了歪，被应衍及时扶正。

　　“不知道，随便走走。”应衍似乎一刻都不想和他搞学习，胡乱扯了个活动说：“看电影也行，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