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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亮子便利店 ...

  •   年假就快这样过去了啊……
      江挽岩躺在家里始终没有睡意。
      在想什么呢?
      今天医院碰到的那个男人?还是对蒋蓝辉的遭遇,感到深有体会却又无可奈何。
      为什么人和人的待遇永远会这么有差距。
      已经凌晨四点了,江挽岩拖着疲惫的身体,下楼买点吃食,四周的超市小卖部早早打烊,只能走些路段,到达一个晚上才营业的小便利店。
      江挽岩很少会走那条小巷,那条路有些偏,旁侧还有一个施工场,除了白天有工人来来往往,夜晚基本不见得有什么人。
      也就那便利店周遭的麻将馆,晚上有声。
      江挽岩走了许久,左拐后往前就能进入那条小巷,那里布满泥沙,四周还有些不起眼的小工厂,最亮的灯光是那个叫亮子便利店的。
      老板看上去像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正站在收银台理账,见江挽岩走进店内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好美女,需要点什么?”
      江挽岩一眼就看见了老板手里有个小卡片,是那种公共厕所或是不正规的小宾馆,常常出没的PC暗示小卡片。
      江挽岩礼貌笑了笑:“随便看看。”
      她四处寻找自己想吃的食品,到了一架吐司前,随手拿起一包,忽觉这几包吐司后的木柜不太对劲,上下连接成一条缝隙,酷似一扇能打开的门。
      出门在外,闲事莫管。
      何况这深更半夜的,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家。
      江挽岩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拿了一包吐司又去门口的冰箱拿饮料。
      “美女这么晚才下班啊?”老板又问。
      江挽岩不作回答,又冲着老板礼貌的笑了笑。
      她觉得自己的笑是练得越发标准了。
      老板戴着一副老花眼镜,仔细给江挽岩结了账。
      走出便利店,在出小巷的路上,她又碰到了另外一群人。
      他们成群结队五六个人,其中一位最胖的,和最高的最是显眼。
      江挽岩低着头装作没看见。
      “诶?这妞今天这么早下班啊?”胖子直冲到江挽岩面前,他的眼睛很小,看起来憨厚无比。
      江挽岩皱了皱眉,那群男人直面而来,堵住了江挽岩的去路。
      “小妞,哥多付你一晚的钱,咱回去加个班吧,啊?”胖子说。
      “胖哥,亮子里头这种货色多的是,咱不吊在一棵树上啊!”一旁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人说。
      “有你什么事啊?”胖子不悦地斜视他。
      江挽岩左右扫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了体型最高的男人身上……
      陆煦洲?他怎么会在这……
      嗯,准确形容是,他怎么又在这?
      还和这群混混一起,他不是武警部队的吗,为什么?
      江挽岩注视着陆煦洲。
      胖哥看了看抱着手臂,一贯皱着眉头,目光还不在女人身上的陆煦洲,又看了看死死盯着陆煦洲的江挽岩。
      “哟!这妞是看上你小子了,鲨鱼!”胖子把手搭在陆煦洲的肩上,猥琐地笑,“行,大哥不跟兄弟抢女人。”
      陆煦洲扭过头去看着胖子,声音低沉,勾起嘴角说:“谢了胖哥。”
      “谢啥呀,生分。鲨鱼,你对我有恩,我答应请你来这就绝对不会食言的,相信大哥,你会对女人提起兴趣的。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就跟那玩意一样。”胖子笑着又把目光看向江挽岩,“小妞,伺候好我兄弟,哥哥多给你两倍价钱。鲨鱼啊,好好享受这春宵一刻啊……”
      “走走走……”
      胖子带着其他几位兄弟走进亮子便利店,江挽岩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陆煦洲和江挽岩两人呆愣在原地。
      江挽岩不可置信眼前这个男人不仅和一群混混在一起,竟然也会泡在那样的地方。
      她正起步准备离开,不料陆煦洲也移动脚步,挡住江挽岩的去路,江挽岩的心跳再次加快,差点就要撞到陆煦洲的胸口。
      “江律师,不请我去你家坐坐?”陆煦洲的表情拽的欠揍,却又叫她讨厌不起来。
      江挽岩一想到亮子商店老板手上的那张小卡片,有些生气,“先生,你看过我的名片,我是做正经工作的,无可奉陪。”
      陆煦洲又蹙眉,紧盯江挽岩的眼睛,表情十分不悦。他忽然向江挽岩凑近,俯下头来贴近江挽岩的垂,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根附近。
      江挽岩觉得此时的心脏要发生大爆炸一般。
      陆煦洲:“带我回去,我慢慢向你解释。”
      陆煦洲用低沉磁性又微弱的声音和江挽岩说,明明是一句恳求的话,为什么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倒像成了威胁。
      谁知道是不是引狼入室。
      江挽岩看了看陆煦洲的眼睛,他的眼神虽然犀利,却不像是在说谎。
      要不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呢,这会还傻乎乎地给他加滤镜,相信他本性一定不坏。
      “跟我来。”江挽岩擦过陆煦洲的肩膀,带他出了小巷。
      他就这样跟在江挽岩的身后。
      走了将近十分钟,江挽岩和陆煦洲一并上了电梯。
      出了电梯,陆煦洲打量起了江挽岩的门外,又观察从旁经过的其他户主。
      “你住这多久了?”陆煦洲问。
      “好几年了。”江挽岩一边往门口插钥匙一边说。
      陆煦洲并不接话。进了江挽岩的家门,待江挽岩锁上门后,他才说:“找个机会搬家吧,这栋楼不安全。”
      搬家,你说的倒是轻巧。
      江挽岩喝了口饮料,随手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她并不在乎这个,还在思考刚在亮子便利店外的事:“你怎么和那帮人混在一起。”
      陆煦洲看着江挽岩布局单调,但物品堆积有序的客厅,不作回答,说:“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
      江挽岩犹豫好一会,拿起自己的手机,没有立马递过去,“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要打给谁,我要听见你们的谈话内容,如果是违法犯罪的事,抱歉,我不能帮你。”
      眼神坚定的江挽岩,令陆煦洲忍不住扬起嘴角,奇怪那笑意居然有一丝温度,他声音温和了几分,“我答应你,也保证我打这通电话的目的绝对合法。”
      滤镜加持,她又愿意相信他。
      江挽岩将手机解了锁,打开通话页面递给陆煦洲,陆煦洲很快就拨通了那串号码……
      江挽岩起身去一旁倒了杯水,听到陆煦洲下意识拉低了声音。
      “老凌,目标在大南区北巷东路亮子便利店,虎头尖子们都在!”陆煦洲说。
      “收到收到……”
      这通电话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陆煦洲打完这通电话还不忘删掉通话记录,将手机熄屏走到江挽岩面前。
      江挽岩示意陆煦洲接过水,左手拿回自己的手机,似懂非懂的看着他:“打完了?”
      打的是加倍速电话?
      “嗯,谢谢。”陆煦洲没有接过那杯水,“你都听到了?”
      “……”江挽岩不应。
      “通话记录我删掉了,切记,我没有用你手机打过电话!”
      江挽岩眨了眨眼,“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不是坏人。”陆煦洲说。
      江挽岩的家里再次安静下来,落地窗外的天空逐渐转成暗蓝色,陆煦洲打破宁静的气氛,“我能在这待一会吗?等天再亮点我立马走。”
      “随意。”江挽岩自己喝完那杯水,说完就回了卧室。
      天渐渐亮了起来,江挽岩并没有睡着,等她出了房间回到卧室的时候,只见陆煦洲靠在沙发上睡着。
      一听见江挽岩的动静,男人立刻睁开眼睛。
      陆煦洲只瞧见她的背影,她往冰箱那拿一杯牛奶,又拿起几个鸡蛋在厨房转来转去,做完早餐吃了几口又回到自己的卧室。
      ……
      陆煦洲清了下嗓子,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陆煦洲用的手机是江挽岩在高中时才用过的卡顿无比的老机型,他站起身来,还没和江挽岩道别便走出她的家门。
      陆煦洲待到下了电梯,来到隐蔽的一处接通电话。
      电话里头是一道恐慌万状的男声,用悄悄话说着:“喂?鲨鱼,你在哪呢?”
      “宾馆,怎么了?”陆煦洲语气淡然。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告诉你,胖哥他们都被抓了!!”尖子强行让自己淡定着,气息抖擞。
      陆煦洲故作吃惊:“什么??什么情况,你现在在哪?”
      “先别管他们什么情况,来救救我啊,我……我现在正躲在大仓库里头呢,虎头哥倒是跑得快。外边都是条子,好像还来了什么特种兵……亮子那都被抄完了,现在虎头哥那批货怕也是要黄了。”
      “货在哪,哪个蠢货提出要在亮子那儿交易的,说了几遍,那种地方最踏马的容易黑吃黑。”
      尖子是这帮犯罪团伙中又呆又傻的小男生,出来混时也不过二十出头。
      “这……胖哥说临时被运回去了啊,虎头哥把这些任务都交给胖哥,我哪知道什么情况。”尖子说着说着又拉低了一层声音,“我先不和你说了,你自己小心点,好像来条子来了。”
      电话被挂断。
      陆煦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口罩戴好,随后走到一个人少的电话亭里。
      “喂?”电话里凶狠的男声明显忍耐多时。
      陆煦洲: “虎头哥,胖哥出事了。”
      虎头沉默几秒,强压怒火说道:“鲨鱼?哦,那批货呢?”
      “被偷了。”
      电话里头终于爆发,出现了茶具碎裂的声响,“一群废物,五百万的货,说没就没,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被谁偷了?”
      “虎头哥,我怀疑,咱们这里边不太干净……”
      虎头咬牙切齿:“那还废那么多话做什么,去给我揪卧底啊,一个个揪,我还就不信,他能把货藏到肚子里。”
      “是!虎头哥。”
      虎头没有立即挂掉电话,淡定下来,问:“鲨鱼,胖子都被抓了,你怎么没事?”
      “他们把我支开了,可能已经发现我是你安插的眼线。那批货被扑了先不说,胖子进去了要是吐的一干二净,咱们不就功亏一篑白忙活了。最重要的是,胖子知道的供货渠道最广泛。”
      虎头怒气再次上升:“你踏马的真以为我蠢到把真上家交到他手里吗,踏马的王八蛋。马上给我去找那批货,让我知道是哪个龟孙子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聪明,老子扒了他的皮。”
      虎头说完便将电话扔到一旁。
      ——
      江挽岩换好了衣服走出卧室时,发现陆煦洲已经不在客厅了,沙发上还放了一沓现金,数起来有二十张红色钞票。
      ?
      “什么意思?”
      他还真把她当那种女人了?
      江挽岩把钱塞到衣帽间,想了想还是收回卧室里。
      吃完早餐不过一点,江挽岩的困意再度来袭。
      白天睡觉,她还是会在潜意识里认为是晚上。
      她在床上沉沉睡去,深度睡眠中,她做了一个噩梦,一个……真实发生在她身上的噩梦——
      江挽岩高考完当天下午,所有人都在家长的迎接下回家庆祝,只有江挽岩,她独自一人前往临覃打工。
      世事难料,到了临覃后的江挽岩,被曾亲切近人的经理联合几个不法分子,将她拐卖到了东南亚某国,那群人打算把她卖给一个老板做小老婆。
      好在江挽岩赶在老板回来前偷到手机,给于书棠发出求救,在手机和身份证都被被一位叫红姐的人给抢走的情况下,可见绝望边缘,只可迫切等待。
      那天晚上,她躲在那块村庄的一个小寺庙里。整个村庄枪林弹雨,在江挽岩即将被从天而降的炸弹吓瘫跪地时,一个无比温暖的身躯迎面而来,周遭环境若明若暗,只看清将自己护在怀中的男人脸上的迷彩,红泪半咪,她能看清楚它是个五官端正,还算有点好看的男人。
      半睡半醒间,江挽岩发觉自己身体无法动弹,脑子又清醒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挽岩已经许久没有再梦到那座村庄,和那个人。
      “看来最近压力太大了……”江挽岩在梦中自言自语道。
      “嗡嗡嗡……”枕边的手机将江挽岩全然唤醒。
      她伸手接过电话:“喂?”
      “江律师,出事了,蒋蓝辉……”董希儿声音哽咽道。
      “他怎么了,慢慢说。”江挽岩下意识觉得他是不是又干了傻事。
      “医生说他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江挽岩脸色一沉,心慌意乱:“你说什么?”
      “我也是刚刚接到电话,他的父母已经赶去医院了。”董希儿哭着。
      “我现在过去。”江挽岩快速穿上衣服,“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已经去过了,江律师,不用去了……”董希儿的哭声愈发大声,“他的父母把他带回去准备下葬了。”
      江挽岩换鞋的动作停顿,一时全身无力:“什么……”
      董希儿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你说他父母怎么这样,人家活着的时候不关心,走了巴不得赶快送走他,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还被赶了出来。”
      江挽岩垂下头来,手机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做了几年的律师,接过很多奇葩案件,遇到许多自私狂人。唯独这个少年,这个和她的童年完全吻合的少年案,足足困了江挽岩两个多月。
      这样对他来说,会不会是一种解脱呢?
      两个月就快过去了,孩子们也统统为开学赶起了作业,暑假是那样短暂而深刻。
      那个不曾触摸到学校课桌、不曾闻过书香的小少年,也许就快成为了即将进入幼儿班的小朋友吧。
      江挽岩偶尔还会想起陆煦洲,那两千块钱还存放在江挽岩的卧室抽屉。
      兴许江挽岩的猜测是对的,人选择的道路无法改变,可本性良善之辈,无论经过多少风吹雨打,千锤百炼,他还是那个会乐于帮忙搬行李,解救危难一刻的小少年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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