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循环[无限]》更打月

11、不会修手机的钟表匠

　　“啊······”

　　出了门之后江莱先去和缇修斯吃了一顿饭，再一次循环出现，短短半天就从锁定嫌疑人到解除了一半的嫌疑，江莱不知道自己是误打误撞还是因为有了缇修斯的合作。

　　现在还是愚人节，与窗外的热闹不同的是餐桌前的两个人一人抱着一个手机谁也不理谁得吃着面前的东西。

　　奥斯卡看上去年纪不大，之前因为第一次见面的印象江莱以为他是个比较绅士成熟的人，今天却发现原来只是一个子承父业、气性很大的年轻人。

　　能当作赌场主管理那么多资产的当真是他们所见的这个没什么气量也藏不住事的年轻人吗？

　　“所以，我们还是没有能见到魔术师K。”江莱说。

　　缇修斯关闭手机，长呼一口气，“是，但是还有时间，起码我们现在已经和事件中关键的一方取得了联系。”

　　“你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些简单吗？”江莱问。

　　简单？

　　不怪江莱多想，在房间短短几个小时，几句话的功夫，就能让在克莱斯蒂这座城市几乎是一手遮天的大人物亲口承认了自己隐瞒了很久的身份。

　　有种刚立起来的人设在下一章忽然自己ooc的感觉，说不上来，或许这就是在这个人物的多面性吧，但是属实让人觉得有些不合理。

　　然而不合理的事情多了去了。

　　“确实简单，”缇修斯说，“他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能够这么干脆地就答应我们的条件，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我们没有办法再从他的身上套取些什么有效信息了。从老虎的嘴边拔胡子，一根已经是极限，管他什么真胡子假胡子还是吃了另一只老虎插在自己嘴边的胡子。

　　“你从网站里看出来什么了？”

　　缇修斯如实回答：“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

　　“叮咚——”

　　“现在是克莱斯蒂标准时间四月一日晚22：00，祝您愉快。”

　　从克莱斯蒂大学超市走出来，刚好到了另一个整点。

　　江莱抬头看见天上的群星，站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只有自己和另一个满身都是秘密的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和这个世界无限循环的共同的秘密。

　　有的时候她真希望这只是自己低血糖昏迷之后磕到脑袋发生的一场梦。

　　江莱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一块牛轧糖放到嘴里。

　　她在晚饭的时候告诉缇修斯，今晚克莱斯蒂会发生一次全城市范围的大停电，届时她会昏睡。

　　但是与此同时，她点开网站之后会收到一条像是警告一样瘆人的“祝福”——四月一日，愚人节愉快。

　　这是循环的伊始，也是循环的关键节点。

　　她自己在循环中出不去，也看不清事情的全貌，但是她将所有都告诉了缇修斯，她告诉缇修斯如果可能可以在这个时间来克莱斯蒂，或许会有更多新的线索。

　　缇修斯是江莱唯一可以确认的在下一个循环里能够证明自己的经历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跳出循环和自己里应外合合作的人，即使他们两个经常针尖对麦芒相互不对付。

　　缇修斯因为有自己的时间限制，又为了在十二点之前回到克莱斯蒂，于是提前离开。

　　江莱像上一次循环一样回到自己的宿舍里，门上的等身镜好像已经等了她很久。

　　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并且还乐此不疲。

　　她揉了揉眼睛，闭上左眼，画面流转，江莱在等待着那位从未相识的熟人出现。

　　那个清瘦的男人年纪确实已经不再是风华正茂，仔细看能看得出眼角的皱纹，不知是有什么秘密，引得这么多人动了杀心。

　　或许，真是那个小金主杀的呢？他只是利用江莱和缇修斯把罪名引到网站背后作乱的人身上。谁知道呢？

　　00：00

　　【四月一日，愚人节愉快！】

　　江莱陷入了沉睡，这一次，她没有点开网站。

　　·

　　“哈喽，能听到我说话么？在听么？江莱？”

　　江莱歪着头用脸颊和肩膀夹住手机，一边刷牙一边咕噜了几下嘴里含着的水，她看着镜子咕哝着说：“能，你说。”

　　电话那边，缇修斯浑身疲倦得走在街上，他已经熬了一个晚上，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缇修斯把手机拿开，低头打了个哈欠，带着鼻音说：“我查到了。”

　　·

　　“四月二日快乐！”

　　缇修斯从学校大门旁边倏地蹿了出来，伸开双臂跳到江莱面前，旋即转了个身和江莱并排。

　　“你在电话里跟我说查到信号干扰的地址了？欸小心。”江莱将险些被车撂倒的缇修斯拉到自己身边说。

　　缇修斯踉跄了几步，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发懵，他说：“嗯······还不太准确，但是很接近了。昨天我熬夜干了一宿······找个地方说吧，我还没吃饭。”

　　说着，他眯起眼睛笑了笑，给江莱展示了一下自己充血的眼球和眼睛下面挂着的两个黑色大麻袋。

　　“唔。”江莱一缩脖子，赶忙打了个车。

　　“去······丁香路吧，那好像有个看上去很豪华的酒店。”

　　丁香路······

　　这两个字在江莱的脑海里翻滚着浪花。

　　缇修斯一靠到车上就倒头睡着了，江莱上网搜索了地图。

　　那种熟悉的感觉忽地涌上脑海，和百合路命名的原则一样，都是百花，因此和百合路一样都是镶嵌在某个著名地点的周围。

　　百合路在克莱斯蒂大学附近，丁香路在市中心，政府旁边。

　　到了这里，江莱看到了缇修斯口中的豪华大酒店，名叫“蓝海”。

　　早上的人还不多，二人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克莱斯蒂。

　　江莱向下望去，原本就不大的克莱斯蒂这时候更像是一个浓缩的景观，楼宇高矮错落向远处铺展开，甚至有的偏远地方灰蒙蒙的像是天然蒙了一层灰色的膜，她定位着克莱斯蒂大学很久。

　　收回视线，扫到了自己桌上的卡，江莱心想：还好自己有钱。

　　在等待上菜的时候，缇修斯跟江莱具体地阐述了自己一夜没有睡的劳动成果。

　　“你说得对，昨天晚上确实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个信号又出现了，而且比上一次的还要强烈。我怀疑就是在这一次，他黑入了克莱斯蒂校园内网。”

　　江莱点了点头，她问：“你是用手机还是别的？网站没有发生故障吗？”

　　“电脑，”缇修斯说，“故障？你是指什么？好像没有······我昨晚迟到了几秒，准确的说我没有经历从四月一日到四月二日这一段时间，我是从今天的零点开始进入网站的。”

　　江莱深呼吸，说：“上一次循环，我在零点整打开网站，忽然卡在了初始界面，并且伴随着控制不住的闪动——红底黑字的【四月一日，愚人节愉快】，第二天我的手机时间就定格在了四月一日晚上二十四点，并且一打开网站就会弹出这句话。”

　　这件事没头没脑，江莱疑惑了，缇修斯的话说明昨天晚上确实发生了什么，但是却和这件事没关么？

　　“对了，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八千万的交易悬赏？私密的，只能看到一串交易金额。”

　　缇修斯拿出手机翻动着，表示自己从未看到过江莱说过的这一切。

　　“我用的是奥斯卡给的那个账号登录的，可以搜索到历史记录，除非是当事人自己删除了。”缇修斯蹙眉道。

　　“先说我查到的吧，”缇修斯建议道，他坐直了身子，示意江莱顺着自己的方向朝楼下看去，“看到那个蓝色牌子后面的店铺了吗？”

　　逆着光，蓝色的路牌在一片红砖瓦之中也十分亮眼，江莱眯起眼睛看去，在路边的阴影下，那个店铺上面吊了一个巨大的、几乎是半个人高的钟表，随着时间的流逝正在转动着。

　　江莱转过头看着缇修斯的侧脸问道：“定位到那里了？”

　　缇修斯沉默了一阵，“呃······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

　　缇修斯咳嗽了两声，转头拿过刚上的牛排，手执刀叉在上面摩挲着。

　　他把自己的U盘和一堆江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推到江莱面前。

　　江莱只看懂了他在纸面上写下的文字版注释。

　　缇修斯：“你可以去那里解译。”

　　江莱被噎住了，止不住地咳嗽，好半天才终于从他那句话里回过神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是一味地看着他不说话。

　　好像在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疑问——“你是认真的吗？”

　　缇修斯对此表示：“我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晚上九点的时候，我们还在这里见面？”

　　江莱对此表示理解，毕竟他为了这件事忙了一个晚上，她把所有东西收好，看到上面为自己写的文字版注释，抿了抿嘴唇，看着楼下不远处写着“丁香路”的路牌，江莱说：“好，不见不散······辛苦了。”

　　·

　　钟表的边缘也变成了蓝色，江莱看着它旋转着，在自己面前不断放大，直到自己走到它面前。

　　原来不是指针在转动。

　　指针是固定在表盘上的，随着表盘的转动指针也转动，给人一种是时间流逝的感觉。

　　门是关着的，江莱伸手推了一把，发现门已经落锁。

　　她挡着阳光朝玻璃里面看过去，清一色的全是钟表，不禁犯了疑——这当真是一家钟表店？

　　缇修斯让自己来这里，不会是指错了吧？

　　可抬眼望去，周围有甜品店、服装店，甚至银行似乎也只有这一家比较有能力帮她解开缇修斯给自己的这一团数据。

　　“这上班时间怎么还是十一点开始呢？”江莱喃喃道。

　　她坐在路旁的台阶上，登录了缇修斯用的那个账号进去网站，缇修斯告诉她自己已经破译了一部分，现在这个账号已经有了一些问题，算是······“算是我手艺不精的证据”。

　　日头渐渐大了起来，江莱用账号再次搜索了一下那个交易，发现确实没有，也没有任何人主动谈论起这件事来。

　　江莱“啧”了一声，输入“四月一日，愚人节愉快”。

　　······完蛋了，玩火烧身了。

　　江莱唯一一部手机就此阵亡，像上一次一样，她实在没想到这一句话有这么大的杀伤力，直到今天，都不是愚人节了，还能够让自己的手机变得一动不动。

　　这不是奥斯卡给自己的账号吗？怎么还会这样？

　　缇修斯不是说没有收到吗！为什么一搜索又被控制了？

　　江莱倏地站起身，她想到了一件事，这个不会也是背后那个干扰信号的人做出来的吧！

　　······那就说得通了。

　　所以，不是专门给自己发的吧，可是那样做有什么意义呢？江莱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感觉自己背后一阵寒冷。

　　十一点已经过半，江莱用手机给自己扇风，看着钟表不停转动，自己的心跳一声更比一声错乱，难不成今日店铺打样吗？

　　江莱去买了一部新手机回来，又回到这里，店铺刚好开门了。

　　······我是在做任务打卡吗？只有买一部新的手机才能触发店铺开门的功能，江莱自哂。

　　“你好——”

　　人未进屋声音先行，江莱随之回应：“你h······”

　　江莱微笑着掀起帘子，友好的回应却卡在了嗓子里，招呼还没有打出去就被空气中的冷凝打了进来——窗明几净的店铺里无数款式钟表表盘琳琅满目，站在中间的人却让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德？德拉克！

　　他怎么会在这儿？

　　不是一头张扬的红发，而是原本的发色，原本的眼瞳，和初次见面一样的衬衫。

　　江莱有些恍惚，朝身后看了一眼，几秒之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丁香路的钟表店，不是百合路的手机维修店。

　　男人看到江莱的反应友好地询问道：“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啊，啊没有。”江莱回应。

　　连声线都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来看看表？这里都是些复古款式，如果喜欢的话可以看看。”男人柔声细语地说，一本正经地给江莱介绍。

　　江莱看着上面摆着的表盘，都没有时针，只是表盘，一个个很漂亮也很可爱，只是她今天不是为了来买钟表的。

　　她摇了摇头，手停在包里一阵，最终把出了故障的手机拿了出来。

　　“我听一个朋友说这里可以破译一些数据？是他叫我来的。”江莱把自己的手机放到桌面上。

　　男人“哦”了一声，拿过手机，不解道：“什么数据，在手机里？不应该吧······”

　　“不是，先生，”江莱打开手机，指着时间，“里面······有一小部分，但是我的手机出了些问题，你能先帮我修一下吗？”

　　男人欣然同意，翻找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来一系列维修工具，看上去十分专业。

　　动作、习惯、姿势、先后顺序······甚至那条有些破损的数据线都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江莱看着他，想了想，开始和他闲聊，“先生，你的瞳孔颜色很好看，和您的头发颜色很搭配。”

　　男人笑了笑，“谢谢。”

　　“您是混血吗？”江莱又问。

　　男人手中的动作一僵，沉默着点了点头。

　　“好吧，你看上去很······与众不同，”江莱说，“能知道一下你的名字吗？”

　　江莱发现他不像初次见面那样健谈了，是自己说错了些什么吗？

　　她想着，男人手中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江莱俯身向前凑近他的电脑屏幕。

　　一束光线从江莱原本挡着的地方照了进来，男人的眼瞳此时显得格外清澈，像是两颗浅色的琥珀。

　　男人回答了江莱的问题：“德拉克。”

　　江莱抬起头和德拉克撞上了视线。

　　德拉克看着江莱的眼睛微微笑笑，“抱歉，小姐。这太复杂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