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循环[无限]》更打月

10、头号嫌疑人

　　“这个人感觉很神秘，整个赌场都知道他是赌场主的贵客，但我套取了很多人的消息，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样貌。”

　　江莱如是说着，“不过楼上是富人区，他的身份又所隐瞒也倒是合理。方才我和他交谈的时候我发现他似乎对魔法师和魔术师都很感兴趣，不然我也没能这么顺利就搭上他······你有什么想法吗，魔法师？”

　　缇修斯沉思着，富人区每一个人都是有自己的身份的，一人一卡相当于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凭借着一点魔法才从后院仓库那里顺着进来，现在没有自己的身份卡相当于是一个没有身份的黑户。

　　制度之严格，即便是他用魔法当场编造出来一个身份卡，也难免会有很多漏洞。

　　这人却能以宾客的身份当即为江莱造出一个能堂堂正正亮出来的身份卡，可见他身份之不一般，甚至或许还没那么简单。

　　缇修斯抓了一把头上的羽毛，道：“他······对我感兴趣？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有人相信魔法了，即便是魔术师，也只当魔法师是一个传说中的传说，糊弄小孩子的。”

　　说到此处，他的表情很明显的有了一些难以形容的变化，“更何况，这里是克莱斯蒂······几百年前巫师的刑场。”

　　刑场？

　　他把这两个说得极轻、极细，似乎是在细水流长地阐述一个和自己很遥远的事实。

　　江莱不知道为什么把咖啡杯向他面前挪了挪，她不知道魔术师还有这样的历史，她当时说出口也只不过是为了让人信服自己编造的预言家身份而已，碰巧误打误撞地得到了那人的反应。

　　眼看着一杯咖啡见底，缇修斯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张纸巾来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

　　江莱说：“那你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新世纪，他们不会拿预言家怎么样，你跟着我好了。”

　　缇修斯歪头微微一笑，“那江莱小姐可要保护好我，顺便从他身上套出些赌场主的动向。”

　　江莱站起身，不再去理会他的话，朝赌场入口的方向走去。

　　魔法师在世界上都已经是苟延残喘了，怎么还会有预言家呢？

　　缇修斯跟在江莱的身后，踩着阳光透过金属质感的屋顶投下来斑驳光点，脚步一顿一顿。

　　在广场中央的大落地钟的声音显示已经到下午五点的时候，身着高定蕾丝花边裙的江莱带着一身得体黑色西装的缇修斯走进了赌场。

　　他们是每一场赌局的局外人，却也和每一个赌徒一样，在做一场压了很大赌注的赌局。

　　缇修斯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和这个半路上了自己贼船的学生合作得默契，两人一路上一唱一和，真像是小姐和保镖侍从。

　　贵宾室的门口站着保镖，还有赌场主人的雇佣兵，持枪，面色并不友善。

　　在等待通报的这段时间里，齐肩短发的保镖从身后赶来，凌厉的眼神刀了江莱一眼，看了一眼手表和门口的保镖对了个手势就匆忙地走进屋去。

　　不几多时，沉重的大门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打开，清冷的花香散了出来。

　　深吸一口气之后，江莱把手放在缇修斯手上，态度强硬地和他一同走了进去。

　　面具人面前摆着的是一张偌大的赌桌，此时他正在慢慢地品味着手中的热咖啡，雾气在眼前氤氲。

　　他摆了摆手，众人褪去，只有江莱、缇修斯和他自己。

　　“你迟到了。”面具人手指叩了叩桌面，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缇修斯一本正经地站在一旁，和面具人一样脸上也带了一个面具，四只眼睛透过面具互相试探着，气氛好不僵硬。

　　江莱绕过缇修斯落座，施施然道：“抱歉，这位是······我的保镖，我得先和他取得联系。”

　　“学生上学还要带着保镖？看来预言家小姐身世显赫啊。”面具人毫不在意地将目光从缇修斯身上收回，还示意她可以让他去一边的角落里，或者退下。

　　江莱替缇修斯拒绝了他的安排，只是反问：“可惜你只能查到我是学生，却根本查不到我的真实身份，对吧？”

　　面具人笑而不语，意味深长地看着江莱。

　　江莱接受着他的眼神表现得面不改色。

　　她太知道面具人在暗示些什么了，只是她知道的不比他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要是真知道的话就好了。

　　缇修斯这时候开始发话，“你和赌场主人有什么关系？”

　　“······”

　　二人之间奇妙又僵持的氛围就被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打断。

　　缇修斯没有坐下，就靠在江莱的椅子扶手边，眼神轻佻地看着面具人，好像一点也察觉不出来空气中弥漫着的拉扯和紧绷气息。

　　和江莱一样，面具人也对这种带着些压迫气势的话没什么想回答的欲望，不去理会。

　　“江莱是吧？你说的魔法师我很感兴趣，你能不能预知我现在想的是什么？”

　　“预言家没有读心术，但是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一定会和我成为一条战线，因为你······”

　　“你呢，先生，你是什么身份？”缇修斯按住江莱的肩膀，俯身向前，将自己的上半身压倒正中央的灯光下。

　　面具人的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

　　“我听说过赌场背后有一个不露面的金主，不但有权有势，还十分有能力，很是敬佩，”缇修斯笑着直起身子，拍了拍江莱的肩膀轻松说道，“先生这么年轻就能成为赌场老板的贵宾，想来也一定是有自己的建树的大人物，只是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面具人眼中的颜色渐渐变得灰暗，江莱瞬间明白了缇修斯话中隐藏的机锋，瞳孔倏地睁大，眼底的震惊和恍然大悟在一瞬间把她眼前的一切模糊虚化。

　　江莱顺水推舟地作出一个假设，她定了定神看见缇修斯肯定的眼神，对面具人说：“你就是赌场主？”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当我这里是杂货铺吗？”他缓缓说着，气息收敛，怒意悄无声息地将二人环绕。

　　面具人依旧是那一副样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

　　江莱和缇修斯当下的表情也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感受到周遭的空气一瞬间都降低了几个温度。

　　忒修斯金色大厅楼上楼下均归一人所有，克莱斯蒂的忒修斯赌场的主人和资助魔术师k的金主是同一个人，因此此前江莱从来没有将面前这个年轻人和能够资助即将退休的魔术师k联系在一起。

　　隔着面具，江莱也看不清两个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忽然闪过一个想法——赌场的主人是可以换人的。

　　“我的保镖无礼，我给您赔罪，”江莱站起身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您也想知道魔术师K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对吧？所以才借用这次机会重新将他叫到克莱斯蒂，四月二十五日，会有一场精心策划的魔术表演。”

　　“先生，您会去吗？”

　　对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半晌精致的华服里传来几声听上去像是电子漏音的闷响。

　　面具人反问：“你不是预言家吗？”

　　江莱抬起头看了缇修斯一眼，伸出一只手将散落下来的一绺发丝抚到耳后。

　　“你不会去，”江莱说，“因为在那天之前，魔术师K就已经死了。”

　　死在马戏团开场的前一天晚上，或许更早。

　　面具人保持着沉默，直到三个人各自保持着缄默像是三座神色各异的雕像。

　　缇修斯心里有如一块石头落地，石头密度太大了，差点把心里砸穿。

　　“不是你疯了吗！如果他就是金主怎么办？如果金主就是杀死魔术师k的怎么办？”

　　缇修斯火急火燎地就用了时间静止咒。

　　看着面具人的呼吸突然静止和听到缇修斯突然发生的江莱被吓了一跳，“你还有这功能？”

　　“早知道你直接用魔法看看他是不是赌场主人不就行了？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折？”江莱说，“若他真是，也动了杀心，那刚才我们二人的一番话就能更好地证明我们地身份，他难道还会杀了我们不成？”

　　“我不是吐真镜，也没有读心术。后者，怎么不能？”缇修斯说，“我是不能，你呢？”

　　“如果我死了循环就能解除，那死了也就死了，”江莱笑得有些不管不顾，看起来很是瘆人，“我猜不能，对吧？魔术师，你远比我懂得更多。”

　　“别再让队友猜哑谜了。”

　　江莱撂下这一句话，观察着静止不动的面具人忽然动了想要把他的面具拿下来的心思。

　　就在这瞬间，缇修斯的时间流动了起来。

　　江莱听到自己耳边不轻不重的声音，是面具人，他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说过我能够预知未来，我还知道······”

　　“够了，”面具人带着愠怒之后的冷静把江莱的话无情的地打断，“我不想知道你坑蒙拐骗的把戏。”

　　“所以你来这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吗？现在我知道了，但是我对那个男人不感兴趣。”

　　“是也不是，”江莱说，“他与你无冤无仇，你和他甚至隔着辈分，即便是上一辈的纠缠也和你无关，先生自然是不该对他感兴趣。所以······我也真的很好奇，你真的对他不感兴趣吗？还是说像是对我这种‘不感兴趣’一样？”

　　世界上哪有什么预言家，不过都是骗人的玩意。

　　面具人怒极反笑，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江莱。

　　他站起来和缇修斯形成了对比，显得身材更加瘦小，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又一次证实了江莱的猜想。

　　如果缇修斯猜测他不是传说中的金主的贵宾而是金主本人的话，他很大可能就是原来魔术师k的金主后人，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又一次将他父辈的“老朋友”邀请到了在这里。

　　一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预言家”，一个是说话神秘兮兮的“魔法师”，在这两个三分钟一大吵两分钟一小吵的天赋型选手面前，小金主却是落了下风。

　　缇修斯提醒道：“尊贵的赌场主人，请允许我插一句。”

　　站起来的先生听到他这一声“赌场主人”生气地甩给他一个“你再说一遍试试”的眼神。

　　被他甩了眼刀的人似乎自带一个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该说就是要说的保护盾牌，缇修斯笑道：“你神通广大，应该不会不知道克莱斯蒂的地下黑网吧，就在今早，他可是刚瘫痪了一阵。你不好奇么？”

　　缇修斯说：“背后的人或许和魔术师的死有关。”

　　“我们可以帮你调查出真相。”江莱附和道。

　　面具人还一言未发，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家底都被人掏了，只剩下自己一览无余显得有些稚拙的怒形于色。

　　他本来请江莱过来是为什么来着？他有些忘了。

　　按照他们所说，今早入侵网站的那个人有可能对魔术师有敌意，而这个被自己请过来的“老朋友”会在表演开始之前就被人杀死。

　　面具人仔细将面前的两个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到底是别处的地盘来的人啊，自己还没说什么就把一切都给自己安排好了。

　　他于是温吞地说：“行了二位，先签个保密合同吧。我这个人一切以利益至上，既然你们想要和我合作，就先得签合同。”

　　面具人从桌子下面甩出一本书来，然后取出一根钢笔，就像是当初给江莱递网址一样在上面写写画画，一份简陋的霸王条约就这样被当面生产了出来。

　　江莱拿到那本厚厚的书，缇修斯弯下腰和她保持着一个水平视线，他看了这本书一眼，又看了看他。

　　“奥斯卡？”缇修斯说。

　　面具人点了点头。

　　“之前说的有点多，可能会让奥斯卡先生有些误会，我们不为了来拆穿你的身份的，而是为了找到背后的这个人，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奥斯卡嘴角向两边扯起一个不言自明的弧度，“嗬嗬。”

　　江莱把缇修斯推了出去。

　　“他死不死和我无关，就当做慈善了，”奥斯卡伸手摸着书上的字迹，等到墨水一已经彻底干透之后收了回去，“江莱小姐，有钱，以后记得多来。”

　　“我们想要网站的使用权，奥斯卡先生？”江莱道。

　　奥斯卡二话不说先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江莱，顺便给江莱正式登陆上了暗网。

　　登录之后，暗网的界面又多了几项。

　　“赌场主人大气。”江莱恭维道。

　　奥斯卡没好气道：“嗬嗬。”

　　他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有些上头，与自己的外表人设似乎有些不甚相符，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润了润嗓子之后，他想起来自己之前想的是什么了。

　　“以后有事联系我，没事就去赌场活跃一下经济。”

　　奥斯卡清嗓子咳了两声，点亮手机屏幕，门外的保镖倏地就窜了进来，一人一边地将两个人围了起来。

　　“谢谢。”江莱道。

　　“不用客气，应该的。”缇修斯笑了笑，眨了眨眼。被客客气气地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