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花》寄远

42、讨厌高考

　　毕业典礼结束，老秦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敲着黑板问这道题我都讲过几遍了，为什么还错；自习的时候突然跑过来，说如果英语题做累了，就做做数学题休息一下；天气热了，会帮同学们买橙汁，小秦带头抗议，说要喝可乐，老秦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说喝可乐拉肚子怎么办，可是橙汁和可乐有什么区别？

　　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人提起老秦在毕业典礼上出糗的事情。

　　而不久之后，林琳也迎来了18岁的生日。宋毅晚饭的时候去外面蛋糕店拿提前订好的蛋糕，是林琳喜欢的卡通样式，上面写着：可爱的寿星，生日快乐。

　　四个人加上王竞择在晚自习的时候跑到校史馆的院子里去帮林琳过生日。

　　“为什么我过个生日要偷偷摸摸的，我是有多见不得人。”

　　“还不是都怪店家，我让他提前做好，想着晚饭的时候来个隆重的生日仪式，结果我到店里的时候还正在做，我听力课都差点没赶上。”

　　“宋毅，你做事就没靠谱过。”

　　林琳和宋毅抱怨了一路。

　　五个人来到校史馆，或许是晚自习最后一个课间，人不多。宋毅插上蜡烛，拿出打火机点着，几个人鬼鬼祟祟唱了首生日快乐歌。

　　“我这生日过得，真憋屈。”

　　“没事，舅舅舅妈绝对已经开始准备了，等高考完给你过一个盛大的18岁生日。”王竞择安慰林琳。

　　“等高考结束，咱俩再一起过一次，我好好安排。”宋毅说着催林琳赶紧许愿，“快许愿高考数学不是葛大爷出卷。”

　　“都这个时候了，试卷早出了，估计都已经印刷好了。”周川提醒。

　　黄时雨觉得周川的脑子被数学荼毒得太严重了，“这种场合，请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闭嘴。”

　　“就是，这是许愿，又不是让你给教育部提要求。”王竞择难得不正经一回。

　　林琳着急许好愿，第三节晚自习上课铃响了。

　　“要不逃课吧，来都来了。”

　　黄时雨刚说完被周川敲了一下脑门，“来都来了是这么用的吗？”

　　“走走走，快回去。”林琳拉着四个人赶紧走。

　　“哎，今天儿童节呀。”路上林琳拍了一下脑门，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好像前17年的6月1日都不是儿童节一样。

　　“那就祝各位小朋友节日快乐。”王竞择说。

　　“嗯，小朋友节日快乐。”周川突然拽了一下黄时雨的马尾。

　　黄时雨一定要还回去，往后退了一步，拽了一下周川后脑勺的短发，“节日快乐。”

　　“你们俩差不多得了，也不怕老耿看到。”王竞择上下打量着黄时雨和周川，低声说道。

　　几个人打打闹闹朝着教学楼走去。

　　回到教室，林琳把蛋糕分成很多小块，想要分给身边的同学，刚分好，老秦进来了。

　　“谁生日啊？”

　　“林琳。”宋毅指着同桌说。

　　“有我的份吗？”

　　你都这么说了，不给也不行了啊，林琳不情不愿地递给老秦一块小蛋糕，结果老秦“恩将仇报”，“林琳今天过生日，我们一起来给她唱生日快乐歌。”

　　除了林琳坐立不安地听大家给她唱歌，黄时雨、周川和宋毅全趴在桌子上捂嘴笑，周川悄悄说了句：“这下不鬼鬼祟祟了，林琳也不用觉得憋屈了。”

　　“我这辈子都不想过生日了。”晚上回到宿舍，林琳蒙在被子里，怎么都不愿意见人。

　　“多大点事，咱们宿舍的女人，就是要能屈能伸。”李爽走过来使劲掀开林琳的被子，“我征求一下大家的建议啊，这周日下午，我想组织大家吃顿散伙饭。”

　　六个人住在一起两年，竟然是第一次好好坐在一起吃顿饭。

　　李爽刚坐下就开始哭，越哭越凶，接着丁晓玲开始哭。

　　“哭了会变丑。”张思程人狠话不多，丁晓玲立刻把眼泪擦干净。

　　一直到菜上来，李爽才冷静下来，“老板，上啤酒。”

　　赵书晨呆看着李爽，“我没喝过酒。”

　　“那来六瓶可乐吧，情绪没收住，还以为是和家里人一起吃饭呢。”

　　李爽这句话一出，原本情绪还算稳定的几个人，都开始有些动容，虽然这两年闹了不少矛盾，可是住在一起那么久，感情也确实都是真的。

　　“我作为寝室长，先说两句啊。”李爽拿起可乐瓶，“这两年，我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带头说话，没有好好督促你们打扫卫生，导致我们就得了一次文明宿舍，还是写完检讨之后。不过我想说的是，虽然我们没有获得过很多荣誉，但是我很开心，很开心能和你们一个宿舍。”

　　原本还算冷静的赵书晨突然哭出了声，“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们熄灯之后说话，但是我是和你们一个宿舍之后，才开始思考我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的，过去我都只知道学习，还总是怕别人笑话我努力了成绩也不好，脑子笨，是你们给了我勇气，让我觉得想到什么就去做，不要管别人的看法。”

　　“我也是，我虽然不喜欢学习，但是我觉得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特别是李爽，毕业了我就吃不到咱妈的炖牛肉了。”丁晓玲一边哭一边吃，眼泪一滴滴掉落在眼前的食盘上。

　　“怎么不能，以后就去我们家吃，我让我妈认你当干女儿。”李爽和丁晓玲开始抱头痛哭。

　　黄时雨回想这两年的点点滴滴，眼眶也开始湿润，“我以前是个不合群的人，总觉得如果合群的代价就是要失去自己，那不如一个人，可是你们让我知道了，偶尔合群也没有什么不好，可以和一群开朗活泼有主见的人一起成长，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黄时雨说完灌了一大口可乐，她突然想把可乐换成酒。

　　张思程放下手里的筷子，深吸一口气，“以前我觉得我就是来考大学的，拿第一的，我不需要什么朋友，不过我真的从你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林琳的乐观开朗，黄时雨的坚定冷静，李爽的率真，丁晓玲的坦诚，还有赵书晨的坚持，就像林琳当初说的，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我们虽然有争吵，但是，我们在坚持做自己的同时，也在向对方学□□之，谢谢你们。”

　　林琳已经哭到不能自已，看到大家都说了几句，只能强忍着难过，颤抖着说：“我就是觉得我什么优点都没有，但是你们从来不会根据成绩、相貌、性格区别对待，谢谢你们。”

　　“没错，我们宿舍确实不看成绩，我常年霸占我们班第一名的位置，也没见你们对我多好，谁都呛过我，特别是黄时雨，跟我说作文好是因为会胡说八道。”

　　“你怎么还记仇呢，谁让你说我就喜欢跟成绩好的一起玩，我去语文老师那里借书，你还不开心，小心眼。”

　　“那我是课代表，我不能吃醋吗？”

　　“那我和丁晓玲刚认识的时候，我们俩还因为书里的人物吵架呢，我喜欢男二，我说人家温柔，她非喜欢男一，说长得帅，帅能当饭吃吗？”

　　“那男一只是帅吗，他才是最爱女主的人。”丁晓玲坚持己见。

　　“你们这么说，我还和张思程吵过呢。”赵书晨顿了顿，“我跟她说有道题有简便算法，她不相信我，我当时就觉得你成绩好了不起啊，谁都不信。”

　　“那我刚开始认识黄时雨的时候，觉得这个人真装，不愿意理人，就自己玩。”

　　“那我还觉得你吵呢，一说话说到大半夜，我当时就想，这个人上辈子是哑巴吗？”就算要毕业了，黄时雨也不惯着李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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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从倾诉心肠到互相揭短，一顿饭吃了一下午。

　　“毕业之后，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再聚在一起了，不管怎么样，感谢相遇。”眼看再不走就赶不上听力课，李爽抓紧时间结束这顿饭。

　　“那我就感谢陪伴。”丁晓玲说。

　　“感谢包容。”赵书晨说。

　　“感谢支持。”张思程说。

　　“感谢青春。”林琳说。

　　“感谢成长。”黄时雨说。

　　回到教室的时候，黄时雨还没有回过神来，手里翻着听力说，大脑却在放空。

　　“你下午去哪里了？怎么眼睛红红的？”周川问。

　　黄时雨听到周川的声音，眼泪又止不住哭出来：“周川，为什么要有高考？我讨厌高考。”

　　周川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到黄时雨手心上，“我也讨厌高考，但是很快就要过去了。”

　　很快就过去了吗？过去之后就自由了吗？可如果自由的代价是离别，那还是让自由来得慢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