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花》寄远

11、选择的权利

　　合唱比赛要求唱两首歌，一首校歌，一首班歌，对于刚分科不久的高二学生来说，选班歌迫在眉睫。

　　“老秦说了，我们先投票，选出五首歌，再由班主任把关，最后留下两首，我们再从两首里投票选出班歌。”晚自习之前，小秦在班里宣布。

　　这个机制看起来还算民主，所以大家也都开始积极投票。听说隔壁8班从下午就为了班歌吵了起来，班里现在分为两大阵营，一边站周杰伦，一边站张韶涵，中间还夹杂着beyond 、SHE、许嵩等。

　　“周杰伦和张韶涵就算了，你说SHE他们选什么，不想长大还是superstar，哈哈哈！”小秦刚说完，就被李爽爆头了，“SHE怎么了，不能选吗？不懂欣赏就闭嘴！”

　　黄时雨正在冥思苦想要选什么歌，就看到林琳低头写下了《风雨彩虹铿锵玫瑰》。

　　“你不是一直都都在时尚前沿吗？怎么写这首歌？”

　　“经典咏流传！”林琳很严肃地跟黄时雨解释。

　　“说的有道理。”于是黄时雨郑重写下了《蜗牛》和《水手》。

　　“还有《听妈妈的话》。”周川突然在黄时雨背后说话，吓得黄时雨以为是老师过来了。

　　“那是不是还有《千里之外》？”

　　“好主意，我要把五首歌全写成周杰伦的。”说完，周川也回到座位上开始写。

　　选好之后，小秦和学习委员在讲台上唱票。

　　“下面，我庄严地宣布，五首候选歌曲是《稻香》《倔强》《隐形的翅膀》《海阔天空》《水手》，哎，你们是什么年代的人啊，《水手》居然有那么多人选。”班长看到歌单，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选《水手》了，不过我那是拿来凑个数的。”

　　“哎，我也是啊。”

　　“不会吧，要是最后班歌是这一首，那造化他也太弄人了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

　　初选结果小秦是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送去的，班歌是半个小时之后定的，就是很多人用来凑数的《水手》。

　　“说好了你选出两首，再让我们投票的呢？”

　　“时间紧任务重，合唱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从明天开始练习。”

　　老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彻底把全班同学激怒了，而大家愤怒的方式，就是埋头刷题，从未有过的认真。

　　越认真，越显得没出息。

　　“哎，我说，你们这样就没意思了啊，这首歌不是你们自己选出来的吗？我逼你们了吗？你们都多大的人了，自己的选择，要自己承担，再说了，你们听听这歌词，‘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因为我们还有梦’多励志，多符合你们积极向上的形象。”

　　“这是励志不励志的问题吗，说好了你选两首歌，最后由我们选，你把最重要的一步跳过去，你这是言而无信。”

　　“就是，《水手》是我爸妈去KTV才会唱的歌。”

　　眼看剑拔弩张，就要吵起来了，老秦突然叹了口气，把小秦叫了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公然和卧底接头啊？”

　　“小秦和老秦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这个叛徒！”

　　外面不知道在密谋什么，教室里面也没闲着。

　　当小秦抱着大箱子回来的时候，第二节晚自习下课。

　　“同学们，都抬头，听我说啊，这次选班歌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跟你们道歉，可是这件事情已经挽回不了了，你们也要替老师们着想，都是流行歌曲，领导不会同意的。这样，我请大家吃零食，好不好”老秦跟哄孩子似的跟大家解释。

　　“我们这两年时间，还要朝夕相处，千万别把关系搞得那么僵，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那么任性。”老秦说完看了看班长，“秦威，给大家发零食啊，愣着干吗？”

　　“班长，有辣条吗”不知道是谁问了那么一句，大家一窝蜂地冲到班长抱着的箱子面前。

　　真是没出息，刚刚还骂人呢，到最后，一袋零食也没留下。

　　“好好吃啊，吃完，明天好好练歌，多好听的班歌啊！”秦浩说完就走了。

　　“哎，你们班怎么都在吃零食？”黄时雨一出门，就被高一的同学拉住问。

　　“哦，我们班主任独断专行，私自把我们的班歌定下来了，我们班抵死不从，他只能买零食请罪了。”

　　“我们班主任也独断专行，他怎么不给我们买零食，还一副你们就得听老子的，凭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们班的同学，长得可爱。”黄时雨又开始胡说八道。

　　林琳坚决不吃老秦买的零食，“别人好歹是为了五斗米折腰，你们为了一袋零食就折腰，没出息。”

　　宋毅看到林琳在讨伐班主任，也跟着一起，“就是，班歌可是要跟着我们到高三的，黄时雨我没想到你叛变得那么快，你可是在老耿面前都不卑不亢的人。”

　　选哪首歌当班歌对黄时雨来说无所谓，她没必要固执己见，吃完一袋零食，她不慌不忙说了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不是俊杰，我是宋毅。”

　　“没错，我也不是俊杰，我是林琳。”

　　“大势已去，不如坐下吃点零食。”周川把宋毅摁在座位上，不让他和林琳站起来喊话，耳膜都要震碎了，“黄时雨，管管你同桌。”

　　黄时雨看了看义愤填膺的林琳：“你和宋毅还真是一条路走到黑啊。”

　　“你和周川那么快就向现实低头了，我看不起你们。”

　　“最后一包辣条了，吃不吃？”黄时雨拿起辣条。

　　“不吃！”

　　于是那包辣条也被黄时雨消灭了，《水手》多好听啊，凭什么不能选《水手》。

　　第二天上午，各个班级的班歌基本确定。

　　“我听说啊，10班选的是《隐形的翅膀》。”林琳一脸羡慕。

　　“我们能和10班比吗，人家女生那么多，撒个娇，什么事情办不好，可你看看我们班，就这么十来个女生，还一个比一个粗枝大叶，就算撒娇，老秦也不吃这一套啊，到时候再把他恶心到了。”宋毅开始发挥损王的威力。

　　正说着撒娇，李爽来了。

　　“黄时雨，你会撒娇吗？学生会元旦晚会，我们部门要出个小品，我要扮演一个很会撒娇的民国女特工。”

　　“我们学校还有学生会呢？我怎么不知道？”黄时雨震惊。

　　“你天天一下课就睡觉，你能知道什么。”

　　“爽姐，这种问题你问黄时雨啊？病急乱投医。”宋毅凑过来看热闹。

　　黄时雨为了证明李爽不是病急乱投医，大脑飞速运转，想着以前看的台剧，提炼出一个经典撒娇方式：“单脚轻轻跺地，手握成拳头，锤对方胸口一下，同时说一句讨～厌～”

　　李爽虽然听着不靠谱，但还是不由自主学了一下。

　　“爽姐，我觉得人还是要做自己。”

　　“宋毅，你找死吗？”

　　“你看，这就自然多了，你果然还是适合怒吼。”宋毅反正是不怕死的。

　　“黄时雨，你学一个我看看。”李爽不死心，非要拉个垫背的。

　　正在闷头做题的周川也抬起头来。

　　黄时雨刚举起拳头，周川就说了句：“黄时雨，希望你也好好做自己。”

　　“人家撒娇是软萌，你举起拳头，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宣誓一样，哈哈哈哈。”宋毅接着找死。黄时雨才不惯着他，直接站起来冲到周川座位旁，拿起周川的书狠狠照着宋毅脑袋敲了下去。

　　“周川也说你了，你为什么不打他？”

　　黄时雨看向周川，愣了一下，正想着怎么收场的时候，周川拿起一本书打了自己两下， “不劳雨姐费心，我自己来。”

　　李爽接过黄时雨手里的书，又给了宋毅几下，然后气冲冲走开了。

　　9班女生果然不适合撒娇。

　　不过听说整个物生班都对班歌不满意，最不满意的是7班，班主任选了《奔跑》，备选的5首歌里根本没有这首歌。

　　从确定班歌到大合唱前，9班所在的楼层，每天都可以听到班级大合唱的声音，大多是上课之前花些时间练习。从一开始的跑调到后来开始配合默契，黄时雨听《水手》，越听越顺耳，同学们越唱越有气势。

　　小秦在班里问了好几遍，有没有人会乐器，大合唱比赛的时候伴奏，没人理他，最后只能干唱。

　　即使是很生气，在合唱比赛的那天，大家还是拿出了誓死捍卫班级荣誉的决心，不过，当1班的《倔强》、2班的《稻香》前奏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好多同学都在扼腕叹息。

　　“没想到，会输在选歌上。”

　　“要不是老秦头的那包辣条，我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幸好学校给大家留了体面，只公布了每个年级前三名的名单。

　　合唱比赛没得奖的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输习惯就好了。

　　在这个年纪，大家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小到一首班歌，大到父母的决定。就好像黄安悦，就算从小被捧在掌心里长大，也不得不接受爸爸再婚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