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花》寄远

10、一颗苹果

　　天气逐渐冷了，月底回家，王梅要带黄时雨去买衣服。

　　“给悦悦打个电话，叫上她一起。”王梅把摊开在茶几上的图纸收起来，“算了，我打吧。”

　　小叔小婶离婚后，每次换季买衣服，妈妈都会把黄安悦叫上，有什么事情也总想着她。

　　黄时雨知道黄安悦不愿意和妈妈一起逛街，但是她没胆子拒绝，又怂脾气又大，这就是黄安悦。

　　黄安悦的妈妈和黄时雨妈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王梅的要求是裤子一定不能是低腰的，因为容易冻肚子，而且最好是宽松的，上衣不能是低领的，也不要有太多蕾丝花边，觉得学生不要穿得花里胡哨的，但是这些都是黄安悦喜欢的。黄安悦的妈妈，在黄时雨的记忆中是很爱美的，出门一定要化妆，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喜欢逛街买衣服首饰。

　　“我斗胆跟大妈说不缺衣服，但是大妈说什么，你妈妈不在身边，也就只能我这个大妈能帮你想到这些生活的小事了，我就只能过来了。”黄安悦觉得好委屈。

　　“我懂，但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黄时雨拉着黄安悦，生怕她跑了。

　　说是给黄安悦和黄时雨买衣服的，可是到了商场，就变成黄时雨的妈妈给他们两个挑衣服了。黄时雨无所谓，反正都是些毛衣、鞋子。但是黄安悦坚持自己的审美，“大妈，我要买带流苏的靴子。”

　　“学生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大妈，我要买那种低领宽松的毛衣。”

　　“晚自习放学都快10点了，低领毛衣灌风，容易感冒。”

　　黄时雨看着黄安悦在店里和妈妈斗智斗勇，但是被一一击破，忍住笑帮她，“妈，悦悦不上早晚自习。”

　　王梅听到这句话觉得不可思议：“悦悦，你都上高中了，早晚自习不上，比别人少了多少学习时间，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啊！”

　　“知道了大妈，我下学期就申请上早晚自习。”

　　看着黄安悦吃瘪，黄时雨有一种要完蛋大家一起完蛋的快感。

　　本来说是中午要一起吃饭的，不过黄时雨的妈妈临时有事，就让她们自己在外面吃，正中她们下怀。

　　“姐，亲姐，下次能不能别喊我了，我怎么能打扰你们的母女时光？”

　　“我既然是你亲姐了，我妈就是你妈，别跟我客气。”

　　吃过午饭，姐妹两人在商场里逛街。距离圣诞还有一段时间，商场里已经开始有圣诞氛围，精品店里已经开始卖圣诞礼物了。

　　对于住校生来说，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度过，就意味着很多节日甚至生日都要在学校度过。

　　学校里没有精品店，但是小卖部的老板们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赚钱机会，距离平安夜还有好几天的时候，小卖部里已经到处堆放着各种小礼品了，当然，最多的还是苹果。

　　黄时雨一向对这种节日没有什么向往，所以，自然是波澜不惊，可是林琳就不一样了，平安夜当天下午就开始张罗着要买礼物。

　　“听说啊，这平安夜送礼物，是有讲究的。”林琳故作神秘地跟黄时雨说。

　　“不就是送苹果吗，能有什么讲究？”黄时雨抬头看了林琳一眼，又继续与数学题周旋。

　　“当然不是，这送苹果，代表着爱情，而橙子，代表友情。”林琳觉得黄时雨就是个榆木脑袋，作为闺蜜，她有义务给黄时雨科普一下。

　　“哦。”这一次，黄时雨连头都没有抬，很敷衍地应了一声。

　　有些东西，在特定时间段，总是有不同的含义，比如苹果，平时怎么送都行，可平安夜这一天，每一颗苹果，都包含着送出人的小心思。一颗小小的苹果，或许会让一个人辛苦隐藏的喜欢，曝光于天下，这对正值青春的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也比什么都可怕。

　　“那我送你个苹果吧！”

　　“你不是说苹果代表爱情吗？”

　　“其实没几个人知道，我都是在言情小说里看到的，你看大家不是都互相送苹果吗？”

　　“哦！”黄时雨继续趴在桌子上。

　　“那你陪我去小卖部买吧，我每年都要送好多朋友。”黄时雨也想出去透透气，就跟着林琳一起去了。

　　过平安夜这种事情，女生的热情总是比男生要高，黄时雨跟在林琳后面，在狭小的小卖部里挤来挤去，终于买好了苹果，可出门就碰到了张思程。

　　自从那次在宿舍拌嘴，黄时雨就没和张思程说过话。

　　“你们也来买苹果呀？”这次倒是张思程主动说话，不过黄时雨觉得她是跟林琳说的，就没有回应。

　　“张思程，你买来送谁呀？”

　　“语文老师呀，我作为语文课代表，以我们班的名义给语文老师送个苹果不是应该的吗？”张思程看了一眼黄时雨，走进了小卖部。

　　“你和张思程还没和好啊？”林琳不解。

　　“我们没矛盾啊，而且是她挑事的。”黄时雨感到无辜。

　　一整个晚自习，林琳都在送苹果和收苹果中度过，各式包装的苹果，林琳收了一大包。

　　宋毅收到苹果的时候，想都没想，直接把包装纸拆开，洗了吃了，还说了句味道不错。周川说了声谢谢，把苹果放到了座位上。

　　“还剩两个苹果呢，买多了，我也没人送了。”

　　“黄时雨，你还有什么朋友要送吗？便宜你了。”

　　“我？我在这个学校关系比较好的也就郑嘉辰和张旭了，我们从来不互送礼物的。还有一个高一的同桌，不过她不怎么说话，分班后就渐渐疏远了。”

　　“那还剩两个，就给他们呗？平安夜买的苹果是都要送出去的，要不然不吉利。”

　　还有这种说法？黄时雨不想林琳再缠着自己，只能顺着她，课间送过去。

　　“平安夜快乐啊！”黄时雨把苹果送到两个人手里。

　　“恶毒后母的毒苹果啊？”郑嘉辰真的是一会不找死就不舒服。

　　“来，叫声妈妈。”黄时雨迅速反应过来。

　　张旭接过苹果也一脸懵：“说好的不互送礼物的呢？黄时雨你犯规啊？”

　　黄时雨也很无辜，总不能说是林琳买多了吧，“人总有成长的时候，去小卖部的时候看到这两颗苹果太可爱了，就忍不住买了，但是仅此一次，我们的约定不能作废。”

　　黄时雨说完拉着林琳就跑。

　　“你们为什么约定不互送礼物啊？”

　　“因为嫌麻烦。”

　　“可是准备礼物和等待别人送礼物，都是很开心的事情啊。”林琳不解。

　　黄时雨并不想解释，她和林琳总归没有到可以倾吐秘密的关系。

　　如果收到礼物的人并不期待礼物，也不珍视礼物，那送礼物的人还开心吗？

　　“昨天的苹果不错，我昨晚，很认真地吃完了。”第二天在学校里看到黄时雨，张旭迫不及待地炫耀。黄时雨真的挺想知道，苹果认真吃，是怎么个吃法。吃之前，沐浴更衣，焚香祷告？

　　“你的那个好吃吗？”黄时雨问旁边的郑嘉辰。

　　“哦，我妈吃了。”郑嘉辰好像差点忘了自己昨晚还收到个苹果，“黄时雨，以后别折腾这些，我们俩兄弟情，送苹果有些暧昧了。”

　　“滚！”黄时雨指着教学楼入口，咬着后槽牙说。

　　以后再有苹果，丢给狗吃都不会再给郑嘉辰了，不过林琳也是，买那么多苹果干什么，不够再买就好了呀。

　　圣诞闹剧刚落下帷幕，元旦节合唱比赛又要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