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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那些旧事 ...

  •   李总和梁姨迎来了30周年结婚纪念日,他们准备宴请各方贵宾。梁姨让苏玉橙找两个人过去帮帮忙,苏玉橙找到了我。
      如此重要场合,我需要好好拾掇拾掇自己。我换上了一件略显腰身的新衣服。那只装了一格的柜子,现在已经装满两格多了,皆是苏玉橙和我一同去买的。
      苏玉橙给我化了淡妆,她在镜子前看着我说:“鹿青禾你知道吗?有一些人都不太喜欢和漂亮的人走在一起,因为其他人的目光都会被美女吸引,而姿色稍差的那个人呢,就会被冷落。”
      “可我还是愿意和你并肩,喜欢在旁边衬托着你的美丽。”我说。
      “哈哈哈哈,你咋这么会说话呢。我现在发现你是一块璞玉,无论内还是外,没有修饰的时候纯净质朴,而稍加雕琢就会非常亮眼。”她把我的长发放下来,替我打理了一番。
      这评价太高了,幸好我还知道自己斤两,否则就飘了。
      大堂内金碧辉煌,人头攒动。时髦靓丽、西装革履的各层人士如期而至,每张桌子上都立有一个牌子,上面写好了就座之人,我在后排粗略地看了看那些名字,还能认出几个熟悉的字眼。
      李总在国外工作的儿子今日也携他外国女友一起回来了,李总和梁姨笑逐颜开地招呼着宾客们。我和苏玉橙坐在酒店二楼宴客厅的入口处,我对每一个前来的人进行登记,然后苏玉橙优雅地将伴手礼双手递交到客人手上。
      陈总和谭经理等人姗姗来迟。陈总一见了我便说:“哇,鹿青禾今日让人眼前一亮啊?”
      “她的功劳。”我指了指苏玉橙。她没理我,忙着把伴手礼递到两位老总手里说:“两位贵宾一定要拿好李总特地准备的这份厚重之礼。”
      “哎呀,可不敢当。今天算是辛苦这两位美女了,回头一定要让李总发红包。”谭经理说着连忙接过礼品。
      他们在我们旁边站了不到两秒,就被几个大腹便便的人叫了过去。
      时至午时,来客差不多已到齐,奇怪的是总厂那边却没来一人。
      我抽空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人群中似是有一个熟悉的侧影,于是随意翻了苏玉橙登的来客表,看见了“林**”。
      林后面的字写得如鬼画桃符。
      “这叫林什么?”我问苏玉橙。
      “人员到齐了,我们也该去坐了。”她瞧了一眼,摇摇头,迅速地收拾了东西,催着我回到了桌子上。
      我再次看向人群,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或是眼花。
      苏玉橙扯了扯我的衣袖,满是疑问:“谁能让你东张西望?林什么你认识?”
      “不是。”我犹豫再三还是道出心中所虑:“就是,那围巾……”
      身旁有人过路,我起身让座,话未讲完,苏玉橙睁大了双眼:“哦!真的?这么巧?那人叫林什么?”
      “倒也不姓林,姓钟!”
      “今天来宾没有姓钟的。”苏玉橙扫视一眼,大家都已就座,于是说道:“等下饭毕,我们到前面去瞧瞧。”
      我忙拒绝:“算了,也不熟悉,刻意去遇见反倒尴尬,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苏玉橙憋憋嘴:“你真是,宁可找理由退十步,也不愿意向前走半步。”
      “没有,我一直在向前走吧。只是关于与人的相遇相识,还是随缘吧。”
      音乐渐停,人声慢慢安静,我们也没再讨论了。
      礼会由一位口生莲花的男子主持,他将气氛调节的并不过于浮夸也不显沉闷。
      期间李总说了一段感人至深的话:光阴荏苒,岁月不待人啦,晃眼间我与我夫人已走过风雨三十年了。很久很久以前我身无分文,贫困潦倒了数年,但是我夫人从未离开我半步。我背井离乡闯荡江州,她褪去红妆同我风餐露宿,亦是无怨无悔。
      我庆幸人生中有她相扶,我更庆幸当年来到了江州,因此我才见到了各位有志之士,也才结交了这么多良师益友,才有机会在今天对你们也说一句感谢,感恩你们对我李义的支持与厚爱,感谢各位对ZY的信任!希望我们今后依然携手并进,互利共赢。
      最后,我再次感谢我的夫人,感谢她伴我左右,感谢她替我教育出了优秀的儿子………
      或许是为了缓解她准儿媳的紧张,梁姨一只手始终拉着儿媳的手,无比慈祥,听闻李总的发言,她在一旁笑着抹泪。
      我想起李总艰难的创业之路,今见他如此珍视家庭,爱护妻儿,又对他更增敬佩。
      我的爸爸此时会在何处呢?这么多年了,我们当他不存在了。
      一路走来,许多事情将童年记忆慢慢覆盖,没想到偶尔随风一吹,那些旧事又清晰地飘落在了眼前。
      父亲离开的那年,我七岁。
      妈妈因周身无力在床上已躺数日,皮肤腊黄,身形枯瘦。我放学归来,用柴禾给妈妈熬中药,没想到我只顾熬药却忘记了做饭。日幕昏沉时,爸爸从地里劳作回来看到冷冷的锅灶,一言不发地坐在院子里吸烟。我把药端到妈妈床前,快速地让妈妈喝了后,跑去厨房点火做饭,我不敢问爸爸吃什么,所以就自作主张下了面条。待我煮好了端出去时,发现爸爸已经回正屋睡觉了,本来妈妈也住那屋,但由于她生病了,爸爸就让妈妈住偏屋了。我只好把面条放在门外的凳子上,盖好,怯怯地说了句爸吃饭了。屋里没动静,我待了一会儿便跑到了妈妈的被窝里,对妈妈说爸生气了,对不起。
      妈妈很慢很慢地摸了摸我的头,说不会的。声音低微,气弱游丝。
      第二天一早,我跑到爸爸的门前,那碗面纹丝未动。我鼓起勇气敲门,屋里却没反应。妈妈拄着拐杖出来,凌乱的头发披在脑后,脸色发黄,许是她生病无力,我竟没听到她行动的任何声音。她微微抬起极度疲惫的双眼,对我说去把你姐叫回来。
      住校的姐姐一回家就做了米饭,香喷喷的。
      妈妈撑着坐在饭桌上,居然吃了半碗饭,这半碗饭她吃了一个多小时。
      一天也没看到爸爸,也没人提起他。
      姐姐在妈妈的指示下在正屋的箱子下方的柜子里翻找出了一个布袋,层层叠叠地打开,原来里面是一叠各种面值的钞票。妈妈颤颤巍巍地拿着那一小叠钱,流下了眼泪。
      她说:“我这病,会好起来的。以后这个家就我们娘仨了。”
      也许是前一晚我新熬的药比较有疗效,又或许是妈妈吃了饭。她的气色看上去稍好一些,虽然说话依然断断续续的。
      “爸去哪里了?”我问。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因为他从不正眼看我,从不抱我也从不叫我名字。
      “他走了!”姐姐生气地说。
      那时年幼,不懂妈妈的悲伤难过,不懂得从此以后妈妈就独自肩抗重负,不懂得没有了爸爸的家会让村邻更加看不起。所以后来我就想,如果那晚我做好了饭,是不是爸爸就不会走了呢?
      我恨他吗?可是从小我就没感受过什么是父爱。爸爸对于我来说本就可有可无,他离开了,我只是少了一个称呼,何况当初我还高兴地认为我逃离了一个我害怕的人,恨又从何说起?但每当看到别人伉俪情深风雨同舟共同撑起一个温暖的家时,我就会替妈妈难过,她那样一个坚强勇敢的女人本该有幸福的人生。而就是因为我是女儿身,让她这一生都是千辛万苦孤独寂寞……
      我背过欢闹的人群,华丽的灯火,悄悄抹去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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