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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表白 ...

  •   这天和苏玉橙下了瑜伽课后,她邀我去吃西餐。
      苏玉橙把我带到二楼的一个小隔断间里,开门后发现背对着门站着的路阳咻地一下转过来,手里捧了一个精致的小蛋糕,“嘭!”随即头顶上撒下礼花,“生日快乐!”苏玉橙拿着礼花和路阳大喊。
      我哭笑不得,这天就算是我的生日吧,毕竟都和路阳他们说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真的还给我准备了惊喜,让我过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生日。
      我们坐下来,包厢里没有特别的装扮,只是放着生日快乐的歌曲。快上菜的时候,苏玉橙借口有事先走了,只剩我和路阳,原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安排。
      路阳天南地北地聊着,一直在活跃气氛,我尽力配合,只当是朋友相聚。
      他给我礼物的时候,眼睛看着我,非常认真地说:“小鹿儿,生日快乐!”顿了一下,满脸通红,双手无处安放,憋了好久才道:“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问得胆怯且小心,然后又不自然地笑了笑,看向别处。
      说实话,我对路阳是有一些好感,但我们并不十分了解彼此,我们的关系也还没到要谈恋爱的地步。
      而且在以往的相处中,我认为我们并没有过分的暧昧,我也没有作出超越普通朋友的举动。
      所以对于他的盲目表白,我不解且抗拒。
      来到这个繁华之地,接触的人不多,眼界有限,可还是看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我知道住在角落里的人为节约钱而拾柴禾烧开水,我也知道高楼大厦里的人喝个下午茶就可以消费过万,所以有时候在想我是否可以变得更好一点?我没有智慧和胆量去快速地改变自己,只能在脚踏实地的同时又期待着幸运。
      路阳是个很好的人,善良阳光帅气!可现在我与他却没有差距,所以我世俗地希望在我变得更好一点的时候,可以遇到更好的人,也可以是以后的路阳,但不是现在。
      “对不起,路阳。”我干脆地拒绝。
      大学期间,有位男生向我表白,我也是这样立马拒绝,不留余地,尔后,那位男生却到处扬言我穷清高,很多同学对我“敬而远之”,可我还是没受教,这次又直接地拒绝了路阳。我等待着可能要来的风雨。
      但只尴尬了三两秒,路阳转而大笑起来。
      他拿过我的手,把礼物放在我手上:“先收下礼物了。”
      我欲把礼物还给他。
      “哎,别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好不好,看把你吓得,不要说明天你见我就绕道三尺走了,你不做我女朋友,我们还是同事吧。”他笑着安慰我。
      我心有愧疚。
      蜡烛点燃,路阳催我许愿,说他想吃蛋糕,突然像个大男孩。我只是闭上眼睛,没有许愿。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路阳特别失望地说:“其实你并不好看啊,幸好你拒绝我了,不然我会后悔的。”
      “哎,看脸的社会!”我白了他一眼,心里知道,他这是玩笑。
      面对他的包容与理解,好奇的我便多问了一句:“路阳,你了解我多少?”
      路阳闪烁着大眼:“你可能觉得我一时兴起或者是莽撞行事,但……不是!”他说到这里,看着我,眼神热烈又真诚:“是真喜欢啊,喜欢为什么不及时说出来呢?”
      这句话说得十分轻松自然,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羡慕他的勇敢与纯粹,更无语自己的问题,明知无法回应,偏偏还想问个明白。
      也有些后悔拒绝的太彻底,为何我在关于要谈恋爱这件事情上总是不留余地……
      正当我神游于九州时。
      路阳又道:“小鹿儿,我知道一些你家里的事,知道你和你妈妈不容易,所以……也很迫切地希望能替你分担一些……”
      我回过神,不明他怎么知道我的家事。
      “是苏玉橙告诉你的吗?”
      我把礼物还给路阳,转身飞奔下楼,除了苏玉橙,我从未向任何人说过我的家事。
      自与苏玉橙结识以来,她是同事,也像姐姐一般。
      当初向她说起家事,还在想不该全部交底,可她后来从未提起,也待我很好,谁曾想她与村口闲人无异,竟在背后与别人谈论我,终究是我想错了。
      在公司院子里看到了苏玉橙。
      经过一路奔跑,我的心情已从愤怒转为了平静。
      我对苏玉橙说:“路阳向我表了,他觉得我过得不容易,想替我分担一些。”
      “然后呢?”
      “我拒绝了,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了我的家事。”
      “所以你气呼呼地跑到我这里来,是想说什么?”聪明如她,应该猜出几分了。
      话到嘴边,我咽回去了,我怂了,不再像大学时那般毫不顾忌地怼人了。
      我像个涨满空气的气球,本想一声巨响地爆炸,却没想到一路跑一路泄气,最终软绵绵地摊在那里。
      我们同在一个公司工作,一个屋檐下居住,我自己心里已识人就可以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没什么。”我挽着她,“就是怕以后和他相处尴尬,毕竟是同事。”
      苏玉橙抽开了手,“不是,你不是想说这个,你是想质问我为何告诉路阳你的家事,对吧?”
      她承认了!她还有理了?好吧,今晚索性就讲个明。
      “对。”我盯着她回答。
      “鹿青禾,你是否单亲,是否不容易,都与我无关,也与别人无关,是你要把自己困在你的家事里,是你觉得自己单亲家庭与别人完整的家庭不同。路阳知道怎么了,难道他知道了你就觉得丢人吗?”
      “不丢人。”我冷眼看着她,“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背后闲聊。”
      “哼。”苏玉橙笑着,“鹿青禾,你今日不提,我早就忘了你家的事。我看你就是作茧自缚,你就是觉得自己家世不好,不可告人,是件坏事!所以你生气的是有人在聊你这件坏事。但如果是有人背后夸你呢?你还会这样大动肝火吗?怕是会沾沾自喜吧。”
      她忘了?还是不是她说的?
      是啊,单亲怎么了?过得苦又怎么了?不偷不抢,堂堂正正活到现在,我还一直不想提起,不就是觉得与别人有异,过于自卑吗?
      我瞟了一眼苏玉橙,她比我生气。
      这样的场合,我还不熟悉。
      “对不起!”路阳的声音传来,“小鹿儿,关于你的事,是我听谭经理提过一次,但谭经理也只是随口一提,而且就我一人知道。后面偶尔听到你打电话……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也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经他一提,我才想起填入职登记表时,家庭成员和紧急联系人那栏我只填了姐姐,不写妈妈是因为怕真有什么事她会过于担心,所以谭经理便问了下我父母情况。
      我忙说道:“也没事,我想通了,知道也无谓,苏玉橙刚说得对,都是我自己太在意了。”
      我看看苏玉橙,她依旧不理我。
      我走上前去,慢声道:“苏玉橙,真对不起啊,误会你了。”
      “你这样多心多疑,以后谁还敢听你诉说心事?”苏玉橙气呼呼地反问我。
      我呆立着,很少有人直面指出我的错误,他们只会背后阴阳。
      我退回几步,想知道苏玉橙是真的要与我决裂还是需要我再次认错,又或者她以前也只是当我是同事,是无聊时的消遣,误会不可消除,要撕破脸皮。
      “对不起,苏玉橙。”路阳也向她道歉,“是我刚才表述有问题,才造成了你们的误会。你们是朋友,不该因为我而伤了和气。”
      “我们不是朋友!”我和苏玉橙异口同声道。
      路阳惊讶地看着我们。
      五桐跳起来不停地叫着,似是在劝架,又或者是在拱火。
      “散了吧。五桐这样叫着别吵醒了同事。”苏玉橙径直走了。
      我回头对路阳说:“你先回去吧。”
      路阳看看夜色道:“对不起,小鹿儿。我明天再向苏玉橙解释。”
      “别了,我觉得苏玉橙说得对,本来就是小事一件,反复刻意提起反而不好。”
      路阳还站在那里,似是有话要说。
      “前路辽阔,你向前看,自有属于你的风景。”我说完拍拍他的肩,然后回宿舍去了。
      “啪。”
      上楼梯时,苏玉橙突然发出一声响,头上的感应灯亮了起来。
      “你这还没上楼?是在接受我的道歉?”我笑着问道。
      她没回话,回房时她才说:“我不会让不开心的事过夜,但你道歉得有诚意。”
      ………
      那晚过后,路阳一如往常和我聊天、开玩笑,似乎我的拒绝真的对他没有多大的影响,这样便好,他不必难过,我不必尴尬。
      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相处无压力。

      过几日,我为陪罪,请苏玉橙去吃中餐。
      “对不起,这些天我也想了想,其实对于我父亲抛妻弃子一事,我早已释怀了。那天是我气自己,以为识人不清,在我心里光明磊落的苏玉橙,也是我唯一交过心的人,却会在背后论我家事,所以非常生气,误会了你。”我先饮一杯酒,以表诚意。
      “不要把你看到的或你想象的标签贴在我身上,我嘛,就是与我无关的事懒得放在心上而已,所以后来我真的忘了你是单亲家庭,而且你也挺大方自信的,看不出你说的什么性格别扭,自卑什么的。”
      “那还不是因为遇到了最好的同事,苏玉橙啊。”
      “今晚吃饭的主题是恭维二字吗?”
      “是真心!”
      我们干杯,为好同事。
      随后喝酒,开怀大笑。
      最终还是说起了路阳。
      “据我对路阳的了解,他应该是个可靠的人,没想到你真拒绝了他,看你们平时相处的多和谐。”
      “那是没有复杂感情牵绊的相处啊,我说了就跟你一样,当然无拘无束了。哎,在这个快时代,感情方面还是慢慢来吧。”
      “想的还挺明白。很多人啦,在这人潮汹涌的城市,你看他们步履匆匆,光鲜亮丽,其实他们工作之余都是内心孤独灵魂寂寞的人。而为了摆脱孤独,就会去寻找依靠,因为下雨天的一把伞,寒冷时的一杯热茶就会被感动,然后互相慰藉。有时都分不清那是爱情还是在海上抓住的一块浮萍。”苏玉橙喝着酒,突然说得文艺而伤感。
      “那个,还真好听!”她从窗户上看向街道的一边。
      空旷的小广场上有个留着长发的男人,弹着吉他,低低地唱着忧伤的歌曲: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我打开离别时你送我的信件,忽然感到无比的思念,看不见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有几个散步的中年人在那里驻足,弯腰丢下硬币,又离开了。年轻男女谈笑着从他身边走过,看都不看一眼。街道上灯红酒绿,热闹忙碌……
      这个城市,不太适合太张扬的悲伤。
      我摸了摸兜里,有一些零钱和硬币,起身出去。
      “干嘛?”苏玉橙懒洋洋地问我。
      “唱得挺好听的。”我指了指外面。
      苏玉橙递给我一张红票子。
      “这么大方?你自己去给。”
      我去拉她时,她甩开了我,摆摆手:“快去快回。”
      当我把红票子和零钱、硬币放在唱歌的人的帽子里时,那人停止了弹唱,站了起来。
      是一个模样青涩的年轻小伙子。
      “我和朋友都觉得唱得很好听,加油。”我握着拳头给他鼓励。
      走向小店时,身后传来较轻快的声音:……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最想要去的地方,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最初的梦想绝对会到达……我的心情都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

      “这首歌送给你的。”我坐下来对着发呆的苏玉橙道:“有心事,说出来,说不定会好受些。”
      老板上菜,苏玉橙收回眼神:“你知道吗?现在外面有很多社交活动,同行、同乡、同区等等以这些为名的群体,他们聚在网络,然后约在周末。去吃饭,游玩等等。曾经的某些时候,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不是常和朋友或男朋友一起吗?”没想到以前苏玉橙经常出去玩耍,不单是和(男)女朋友相约,还会参加这些网友的聚会。
      “朋友?在江州这个地方,大多数人都来自五湖四海。当你的朋友换份工作或者离开江州,就只能记得还有过这样的朋友而已。所以鹿青禾,我们只是相伴短程的同事,如果有一天各自有了新工作,就没任何关系了。”
      我听着苏玉橙现实的话,有些怅罔。是的,我们离开家乡四处漂泊,挣钱的、实现抱负的或者被迫前来的人都常常会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我们只是暂时留在这里的外乡人,没有固定的圈子,只有不变的漂泊。
      依旧没人听唱歌,那人收拾着东西,要去寻找可以安放灵魂的地方。
      “对,我也觉得,都是过客。”我回应着苏玉橙的话。
      苏玉橙放下酒杯,诧异地说:“以前我给别人说这些话时。别人都觉得我无情或是强说愁呢。你倒好,还赞同。”
      “或许他们还不懂漂泊的意义。”我说。
      “哎,气氛有些不对了。”苏玉橙立马笑起来。“开心点,说说你有没有遇到过特别心动的人?”苏玉橙转换话题,继续发扬她的八卦精神。
      “以前只顾学习,奈何天生愚钝,没成气候。现在刚到江州不久,接触的单身男人屈指可数,能为谁心动?”
      “那有没有理想的呢?”苏玉橙穷追不舍。
      “理想中的?那一定要比我更好吧。你知道我有些懒惰,会随遇而安,可是现实对我这样贫穷又懒散的人会不友好。所以就希望有一个目标,有一个拉着我奔跑的人,这样的话我可能会变得强大一点。”
      “你还懒散?我承认你说的愚钝,但否认你说的懒散。”苏玉橙一向直爽,我已习惯。
      “不过你那衣橱里叠放整齐又不曾戴上的围巾是有故事吗?”她也一向善于想象。
      “啊,那个事情……”我慢悠悠地组织语言,将两年前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谁会拒绝温暖呢?看来鹿青禾也一样啊。”苏玉橙嘻笑着。
      “只是陌生人的一点善意呢?”我反问,“那时的我并没有让人记住的点。”
      “你怕是对自己的颜值有误解。”
      “不一定是颜值,你是好友眼里出西施吧。”
      “没有,我觉得你缺点挺多的,好在长相挺出众的。如果再遇见那个人会怎么样?”
      “请他吃个饭吧。”我坦言,但江州之大,难有偶遇,估计我还会省一顿饭钱。”
      “没了?”
      “对啊!都是匆匆一面的人生过客而已,还能怎么办?”
      苏玉橙摇摇头:“匆匆一面却记忆犹新?记得人家穿着,记得人家挂着福字。”
      “不过前两年的事,有点映象很正常吧,挂着福字也是觉得特别而已。”
      “好好,相信你。那你还不如趁好景好年华,惜取眼前人。”
      “就是这美景美年华,所以更应该想去爱才爱呀,不然便是辜负青春辜负爱情了。”
      苏玉橙若有所思,“其实你能这样想真的还挺好的。”
      很多事情正因为未从经历,才能想的如此理智,然后又用道理来灌溉自己,以便以后自己成了局中人时不要混沌其中剪不断理还乱,但是往往我们身处其中时,又慌乱无序。
      “所以和路阳还有没有可能?”
      “暂时没有。”
      “嗯?”她忙停下夹菜,“有希望?”
      “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呢,反正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还有为什么一定要谈恋爱呢?又不能当饭吃,分手的时候也不能当屁放掉那么简单。”
      “哈哈哈,你这比喻还真是俗得有趣。遇到让你怦然心动的人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她举起酒杯:“鹿青禾,不管怎样,祝你勇敢明朗,一路欢歌。”她挥舞着手,像是送我去战斗一样。
      我一饮而尽,已不再觉得难受,喝酒的能力见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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