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风雨后》八月桂花花

14、送你一捧有香气的月光

　　ZY江州公司自成立第二年开始，江州本部的业绩一直领先于总公司。但是在今年，业绩却十分惨淡，李总那边至今没有拿到一个大项目。
　　而08年9月后，美国华尔街引发的金融风暴席卷全球，ZY公司也受殃及，业绩更是不断下滑。
　　在余科休产假陪她老婆生产时，李总终于拿了一个大项目，得益于上次陈总的项目，让我有了不少经验。
　　我不能空余感叹，只能尽力而为。
　　其实标书也不难做，只是时间比较紧。苏玉橙不陪男友留下来陪我，我感动得差点想请她吃火锅。
　　标书内容好做，但报价却有几十页，规格不同，只能加班加点地看图、测算。凌晨一点多做好，发给了余科，正准备去睡觉，座机响了，一接居然是李总！我赶快打开邮件一看，原来抄送给了他，但这可是周末的凌晨，他不休息的？
　　“李总，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您早点休息吧。还有两天才开标，来得及……”我也不想再熬夜了，斗胆说道，
　　我等着他大发雷霆，但他没有，可能是怕吵到邻居？！
　　“行！”他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李总来公司，梁姨也来了。
　　梁姨的宠物叫吉祥，也就是上一次和五桐玩的那条小狗。白色的毛发顺滑地披着，它从梁姨手中挣脱，五桐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用一只脚试探着去摸吉祥，没摸到又缩回来，欢快地转着圈，吉祥就蹲在那里，看着五桐疯跑着，我猜吉祥的内心一定在说：真是一条傻狗。
　　李总与余科完全不同，以前我做好标书发给余科，他默默地自己就改完了，每次问他他都说没问题，做的很好。
　　而李总呢，他戴着眼镜不断询问我，问我这个参数什么意思你知道吗？这个方案你解释一下，这个数据怎么得来的……诸如此类。
　　就这样细化更改，直到他满意，期间倒是一次大火都没发，我庆幸遇上了他的好心情。当然也让我学会了更多，李总只是提出问题，其余全靠自己思考。而余科希望我就是个执行者，适当聪明即可。这大概就是老板与上司的区别吧。
　　我和苏玉橙封装的时候，李总居然也在一边帮忙，不时地和梁姨、苏玉橙说着笑。
　　“见了小鹿两次了，看上去好像很文静呢。”梁姨许是看我话少，这样评价我。
　　“梁姨，我是怕装错了，所以没太讲话。”
　　“恩，小姑娘领悟能力不错，做事也挺认真的。”没想到这话是李总说的。
　　“李总可是很少夸人的，看来鹿青禾这两天没白熬夜。”苏玉橙在一旁道。
　　“谢谢李总鼓励！”我的回答就像个学生一样。
　　“让李总多发奖金。”苏玉橙对我讲。
　　“你掌握财政大权你做主啊！”李义道。
　　“得您点头啊。”
　　“不是要先报告陈董吗，顺便也给我多报点。”李义笑着说。
　　………
　　就这样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完美地封好了标书，中午，司机买来简餐，我们坐在沙发上大快朵颐。
　　我很少也没机会看到李总和员工一起谈笑风生，更别说他还亲自密封标书。
　　苏玉橙说ZY刚起步的时候，就只有一栋楼房，里面空空如也，就是李总一人废寝忘食地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一块砖一块砖的搬，一个人一个人的招……才让仅仅只有“ZY”两个字的地方在他的亲力亲为下发展成如今的模样。
　　创业何易？要走普通人不能走过的路，就要吃普通人不能吃的苦。在创业这条的路上，除了艰辛，成败亦难料，像李总这样能一直坚持下来的又有几人呢。他如此大费心神才将ZY建立起来，所以才会对严格要求每个人吧。
　　草根逆袭，难免遭人非议，所以很多人也才会觉得李总高深莫测，城府极深。但李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所见到的李总和他们口中的李总完全不一样。
　　“是不是我上次徒手抓垃圾给他留下了一个好印象？”我问苏玉橙。
　　“不是。”苏玉橙斩钉截铁地说，“可能是因为后续的接触和你的工作态度加深了他对你的印象，从而让他想起，哦，原来那个反应迅速又不怕脏的人就是你！”
　　我恍然，一件小事又或是一面之缘，怎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呢。
　　后来，李总的项目中标了，年轻的我好像中了大奖似的，虽说都是李总的功劳。但一个人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投入的精力和时间越多，最后获得的成就感就越强烈。
　　为了庆祝成功中标，办公室的人聚在后院开了个小聚会。
　　像以前一样，工程部的人布置现场，女同事采购食物。宽大的屏幕架在雨棚前面，院子里一边放着烧烤啤酒，一边放着水果瓜子，唱歌的人坐在中间的高脚凳子上一只手拿着烤串，一只手拿着话筒高歌。
　　无烟烧烤架那边站着一堆人，一人烧烤时，六七个人指挥，待到自己上阵时才发现这么简单，不就刷刷料不停地翻转嘛。
　　路阳烤好了几串羊肉让我尝尝他的手艺，他今日理了发，穿着洁白的T恤，看上去倒有些干净清爽。
　　我接过烤串时，又有同事起哄，只好与路阳保持了点距离并对他说谢谢。
　　走得近的单身男女总容易让人误会。
　　路阳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安慰我的话。我取笑他：“唉，我都习惯了，不会放在心上的。”
　　苏玉橙开了几听啤酒，她说啤酒和烧烤是绝配，我尝了一口，依旧冰凉苦涩。
　　不一会儿路阳又跑过来把我拉到一颗桂花树下：“把手打开！”
　　我疑惑地看着他。
　　“不会送东西的。”他说。
　　我摊开双手。
　　他一只手放在我双手的上方，一只手推着我的手腕，将我的双手轻轻地移到了一处。然后慢慢地挪开他的手，一束皎洁的月光刚好斜照在我的手掌上，微风一动，那照在手上的树影便悠悠地摇曳着，零星的桂花点点落下，香气袭人。
　　“送你一捧有香气的月光。”路阳得意洋洋地笑着，他那衬衫上的影子却飘得机械。
　　我抬眼一看，原来是他在慢慢地摇着枝桠。
　　我忍不住笑了笑，“谢谢啊。”
　　“哇哦……”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
　　原来是陈总握着话筒一步跃到大屏前，潇潇洒洒地唱了一首《朋友》
　　“这些年，一个人，
　　风也过，雨也走。
　　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
　　真爱过，
　　………”
　　以前听同事说陈总如果不做销售，或许会成为歌手。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他用标准的唱腔、充沛的感情高歌了几曲，引得大家连连喝彩。
　　我跑到苏玉橙面前。
　　有人起哄让女士和陈总共唱一首，我小声对苏玉橙说：“只有你那气场才合适。”
　　“我绝不唱的，跑调太严重啦！”
　　这时候，不知谁大声说：“让苏会计和我们陈总唱一首啊。”
　　“对啊对吧，苏会计可以的……”有人大呼，自然有许多人看向苏玉橙这边。
　　苏玉橙索性放下杯中酒，落落大方地坐到中间椅子上，大声说：“帮我来一首真心英雄。”然后转头微笑着问陈总：“会唱吗？”
　　陈原秋看了一眼苏玉橙，点了点头。光影交错在他们的脸上，看不清真实的表情。
　　节奏响起，大家安静下来。
　　………
　　陈：
　　在我心中
　　曾经有一个梦
　　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
　　苏：
　　灿烂星空
　　谁是真的英雄
　　平凡的人们给我最多感动
　　再没有恨
　　也没有了痛
　　但愿人间处处都有爱的影踪
　　………
　　苏玉橙在陈原秋的带动下，没有太离谱的走调，这首高昂的歌倒让她唱得格外轻松。
　　一曲唱毕，余音绕梁。苏玉橙下凳子的时候，由于凳子太高她一下没站稳，陈原秋绅士地扶了一下她的手臂。
　　绚烂的灯光中，似一对璧人。
　　谢兰一副花痴样：“陈总太绅士了。好想和他和唱一曲。”
　　“去啊，陈总那么好定不会拒绝你的。”我鼓励她。
　　“你说，陈总是不是很完美啊。彬彬有礼又大智若愚，品貌非凡还低调随和，关健是又顾家又爱老婆。她老婆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
　　“她老婆能拯救银河系，就说明她老婆也是一个出色的人。还有啊，别忘了陈总以前可也沉迷过赌博！”
　　“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人家从那以后就不沾赌博了。更说明他有超强的自控力啊。我以后找男朋友就要找陈总这样的人。”谢兰握紧拳头，坚定地说。
　　“哈哈哈，好好，祝你成功啊。”
　　“等下我们一起唱首歌吧。”谢兰邀我。
　　这种场合，我最喜欢的还是一个人在角落里当观众，静静地看着大家欢舞。苏玉橙倒嗨起来了，一会儿和这个人合唱一会儿独唱，所以我把谢兰推出去让她和苏玉橙去舞了。
　　夜越来越凉了，不知是谁放了一首舞曲，众人都到中间跳了起来，大家群魔乱舞，头顶上的漫天星辰犹如聚光灯。
　　星做灯，地做厅，一群疲惫的打工人这会成了最自由的人……这撩人的夜色和欢笑的人们啦。
　　许是人太多了，五桐转了一会儿便回到了它的小屋子里，路阳躲在树下慢慢地喝着啤酒，五桐跑出来卧在路阳身边，一人一狗安静地待着，仿佛这热闹与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