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越岭》谈零零

5、第 5 章

　　医院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在三层以上后，气氛明显变得不同。
　　戚苗站在病房外面，看着在病房内双眼紧闭，带着氧气罩的女人，感觉那么羸弱，好像明天就会失去呼吸一样。
　　医生推着一车的药水走近病房，在换药的间隙，一直昏睡的女人醒过来了片刻，微微睁开眼，朦胧的视线略过屋外。
　　戚苗立刻低下了头。
　　等到医生再出来，戚苗离开病房，下了电梯，走在一楼的过道里。
　　隔着一层玻璃门，安嘉壤半蹲在花坛前的长椅前，用一根棒棒糖逗着坐在长椅上的小女孩，女孩用手抓着棒棒糖，几次都抓不到，气得脸圆鼓鼓。
　　安嘉壤做一个恶劣的大人，做得分外开心，最后为孩子整理了下袖口，把棒棒糖放到女孩手心，说：“下次再偷偷吐药，就一定不会有糖吃了，知道吗。”
　　女孩撅着嘴握住棒棒糖。
　　外面有些阳光，照在好像毫无心事的安嘉壤身上。
　　穿着白大褂，干净明落的像是一杯阳光下闪着细光的纯净水。
　　戚苗看见他，脚步渐渐慢下来，静静看着安嘉壤。
　　安嘉壤站起身，转过头看见戚苗。
　　戚苗脚步向后退了一下，看了眼身后，这才又看向安嘉壤。
　　不一会儿，两个人并行在走廊里。
　　“最近身体哪里不舒服吗？”安嘉壤看戚苗空荡荡的手：“都看了什么项目，我看看。”
　　戚苗摇了摇头：“我来看王姨。”
　　“啊......”
　　是顾清越的妈妈。
　　安嘉壤说：“她最近状态不是很好。”
　　戚苗点点头。
　　“顾清越没和你一起来吗？”
　　“我路过这里，顺便来看一眼。”
　　“行吧，”安嘉壤侧过头，看戚苗乌青的眼底，微微皱起眉，说：“睡眠还是不好吗，现在一天睡几个小时。”
　　戚苗说：“还好，周末的时候会好好休息。”
　　“说起周末，”安嘉壤拿出手机，翻了几下，说：“我刚才看见华悦那里开了一家新的寿司店，正想约人去，你周末如果没有安排，和我一起过去？”
　　戚苗说：“可以。”
　　“呼——”安嘉壤伸了个懒腰，揉着自己的肩膀说：“那周末我去找你，吃完寿司晚上再去吃个火锅，难得周末，人生的快乐就全靠着这些吃的了。”
　　“我该上班了，”安嘉壤临走前拍了下戚苗的后脑勺：“开心点，嗯？”
　　戚苗牵动嘴角，对安嘉壤露出一个笑容。
　　安嘉壤嫌弃地看他，看了眼手表，迈着长腿匆匆离去。
　　到了周六，戚苗临时加班，在办公室待了一上午，安嘉壤在楼下等着戚苗，看见戚苗从办公楼里出来，按响车喇叭。
　　放下车窗，胳膊肘靠在车窗上，看见戚苗走过来，露齿一笑，高中时候那种混世魔王的样子又出来了，说：“上车吧。”
　　两个人到了华悦大楼的寿司店，安嘉壤除了寿司，还从别的店里点了披萨过来，戚苗欲言又止，安嘉壤当即知道他要说什么，大手一挥：“能吃完，我来解决它们，你按自己的胃口吃。”
　　说着，像要上手术一样，带上一次性手套，跃跃欲试地拿起一块披萨。
　　戚苗正准备也带上手套，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他回过头，看见一个男人笑看着他。
　　是以前来过家里的安嘉壤的后辈，易安。
　　戚苗看向安嘉壤。
　　易安笑眯眯地坐到戚苗身旁，对安嘉壤说：“富二代也会来这种地方吃饭啊。”
　　安嘉壤一笑，说：“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不用了，但是可以一起吃。”易安看向戚苗，说：“弟弟，还记得我吗。”
　　戚苗点点头。
　　“难得在外面能遇到，”易安感慨了一声：“现在在这种地方能遇见医生的可能性有多低啊。”
　　易安比较热情，和安嘉壤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戚苗静静听着他们说话，举起杯子抿了口水。易安的目光扫过他，忽然“欸”了一声，说：“弟弟，你有女朋友吗？”
　　戚苗否认。
　　“是吗。”易安的手划过自己的脖颈，像发现了一个秘密，笑容中带些狡黠。
　　安嘉壤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戚苗衣领下的青紫痕迹。
　　并不显眼，需要仔细看才能看出那么一点。
　　戚苗的手跟着易安的动作按在自己的脖颈上，想到什么，面色立刻变得难堪起来。
　　安嘉壤收回目光，语气寻常地说：“即使有他也不会说的，大学时候如果不是被我撞到，他大概到分手都不会和身边人说一句。”
　　说到这里，安嘉壤一顿，想到顾清越，那个和戚苗形影不离的朋友，大概能得到戚苗的分享。
　　戚苗因为脖子上的痕迹，有点坐立难安。
　　安嘉壤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他摘掉手套接起电话，漫不经心地说：“你好，安嘉壤。”
　　“大哥，我是顾清越，”顾清越的声音从电话另一边响起，语气和安嘉壤以前听到的一样温和：“戚苗在您身边吗？”
　　安嘉壤“嗯”了一声，说：“他在和我吃饭。”
　　一会儿，安嘉壤把手机递给戚苗，淡淡地说：“顾清越。”
　　戚苗拿过手机。
　　顾清越说：“出去接电话。”
　　戚苗走出了店里，站在门外沉默地听着顾清越的声音逐渐变得森冷。
　　“为什么关机。”顾清越质问。
　　戚苗摸到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按了下开机键盘，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它没电了。”
　　戚苗不会对他说谎，顾清越身体微微放松下来，冷笑着说：“戚苗，你为什么搞不清自己的状况。
　　安嘉壤是谁，你是谁。
　　就算别人不知道，你自己心里是清楚的，你为什么要若无其事地，和我的家人吃饭呢。”
　　戚苗向室内看了眼安嘉壤和易安，低声说：“我知道了。”
　　“现在立刻回来，”顾清越强调：“你一个人。”
　　说完就挂了电话。
　　戚苗沉默地回到店里，把手机还给安嘉壤，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穿上。
　　安嘉壤说：“要回去了？”
　　“嗯，有一点事情。”
　　戚苗对着安嘉壤和易安点了点头，说：“我先走了。”
　　安嘉壤站起身说：“你没开车，我送你回去吧。”
　　戚苗摇了摇头，转身走出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