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阳光乐观又开朗》红豆不OK

3、我媳妇儿跑了

　　“过家家？”
　　叶白玩过这种游戏，没什么好玩的，因为光头，他每次演的和尚不能吃肉肉，只能吃草。
　　是真吃草，不过只吃一点点。
　　“姐姐，那个草好吃吗？”
　　他从前吃的草有种怪味儿，根本不好吃，嘴巴苦苦的，喝水也解不了那种怪味。

　　吃叶子不是他自愿，只是那些小朋友说和尚就是吃草的，演戏当然得当真。
　　“这个叶子可以吃，但我们不喜欢。”
　　“可以吃就好。”
　　叶白欢欢喜喜地跑到院子摘紫苏叶。
　　紫苏叶背面是紫色的，闻起来有股清香，其实是张阿婆特意种着吃的。
　　叶白看院子的人各司其职，晋南在那边摘番茄，祝贺在捡地上开败的黄花，缩成一团像炒的蓬松的鸡蛋，是丝瓜花。
　　何响被远远甩在后面。
　　叶白觉得这不礼貌。
　　小朋友们应该在一起玩的。
　　但是他确实有点怕这位。
　　“姐姐，哥哥他不玩吗？”
　　“何响吗？他不喜欢玩过家家的，一般只参与最后环节——吃席。”
　　“那他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每次我们去河边，他能抓很多鱼。”
　　“那，他厉害到能杀两个奥特曼吗？”
　　“怎么可能？奥特曼可是宇宙无敌厉害的！一脚就能把响哥踩扁！”
　　作为永远相信光的选手晋南，一定是要拥护伟大的奥特曼大人的。
　　！！！
　　叶白被这炸裂的发言惊到了，一脚把何响踩扁。
　　那他的奥特曼保住了。
　　叶白彻彻底底放下心来，心底生出来一丝愧疚。
　　他不应该在还没弄清楚情况前就这样对待一个小朋友，被吓得大哭，故意不理人。
　　没错，先前叶白是故意不理人的。
　　他听清楚了何响的那句“上厕所”，这个词从到这个地方来就听了好几遍，听得懂那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道歉。
　　但是何响好像消失在院子里了。

　　何响早知道这两个无聊的人又要开始演无聊的结婚大戏了，藏起来不让三人发现。
　　玉兰花树冠就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玉兰花树树干有点高，差不多和院子两米多的围墙一样，但对于何响这种已经满九岁的爬树高手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这树种了几十年，是刘爷爷娶张阿婆那年种的。
　　刘爷爷不在了，树还在。
　　他熟练地攀上一根粗壮的枝丫，爬到最靠近院子围墙的那根枝干上坐着，望着外边的车流发呆。
　　但这会儿他根本静不下心来发呆，时不时往正屋大门那边偷瞄一眼。
　　那个叫小白的家伙，刚刚还眼泪珠子直掉，现在脸上堆着的笑意比今天的太阳还灿烂。
　　这么无聊的游戏也能玩得开心，真是无聊。
　　何响不想承认自己居然连个小孩子都驯服不了，但事实就是这样。
　　一点都不听哄，拿屁股对着他。

　　有哭声打断了他。
　　就在围墙下。
　　他小心翼翼探出个脑袋想看看谁哭得这么伤心。

　　是吴阿姨，叶白的妈妈。
　　何响第一次看见一个大人哭这么伤心，大人不是都没有眼泪的嘛，他爸就是这么说的，天底下只有孩子才有眼泪。

　　“姨妈，我也是没办法了。”围墙下的吴月擦了擦眼泪。
　　“孩子他爸出了事，到时是给了补偿，那边的亲戚知道了要抢，也要抢小白，他们赶我走……”
　　……
　　“小白他爸那事儿我没告诉他……”
　　叶白爸爸是出租车司机，送人去机场的路上被失控的大货车碾过，赔了十五万，孩子爷爷奶奶那边知道这事儿要死要活想把钱弄过去，甚至偷偷去幼儿园偷了几回小白。
　　叶白爸爸跟那家关系并不好，他是叶家老大的儿子，叶家老大是伐木场的伐工，伐树时被倒下来的树砸了，单留下叶爸爸，但叶家老大有套房子，叶老二哄着叶爸爸把分配的房子借给他们一大家子住，住着住着房子成了他们的，却把叶爸爸赶出去了。
　　现在赔偿款下来，叶老二几次找麻烦，小白吓得不行，吴月也怕。
　　赶紧带着钱和孩子回来。
　　孩子先回来，她再过去把他们住的那套房子卖了，让那些人找不到人，要是顺利的话，顺便把那群吸血虫住的房子一并卖掉。
　　房子他们是住着，证可在她吴月手上。
　　吴阿姨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了好多，何响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叶白是个小可怜，但他自己不知道。
　　这是关于小白的秘密，他偷听到了，何响明白这不是一个大侠所为，他很唾弃自己的行为，居然当上了梁上君子。
　　大侠要做的应该是强不凌弱，保护弱者。
　　他望向蹲在正屋门口的叶白。
　　小白笑呵呵的蹲在地上，缝隙里钻过去的太阳光从侧边照过去，暖洋洋地撒在他身上，像青青草原上晒着太阳的懒羊羊，无忧无虑。
　　“小白弟弟，以后三白就是你媳妇儿，你们一会儿就拜堂成亲。”
　　祝贺终于逮到另外一个愿意和三白成亲的对象，自是不能放过。

　　小白乖乖的点头。

　　“好，我愿意让它当我媳妇儿。”

　　玩过家家他还是头一次当新郎呢！

　　他以后要把好吃的都分给他媳妇儿。
　　爸爸就经常把香香的牛肉干分给妈妈吃。

　　妈妈说他开车送人到美国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国家，要说外国话。那就当爸爸去美国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吧。

　　三白被几个孩子揉捏搓摸的早不耐烦了，再乖的猫猫也是有脾气的，叽叽喳喳的，比鸟还吵。

　　趁着祝贺指挥晋南进屋找枕巾当盖头让叶白跟三白结婚的间隙，三白疾步跑到玉兰花树上，蹲在高何响高一节的枝干上，得意又悠闲的看着几个惊呼的孩子。
　　叶白看猫猫呲溜一下从他脚边跑过，瞪大眼睛，张张嘴，指着已经上树的三白。
　　“三白跑了，我媳妇儿跑了。”
　　“小白弟弟，你媳妇儿跑了，你去追呀！”
　　叶白听了话也反应过来，呼哧呼哧几步小跑着追到玉兰花树下，仰着头看爬到树上的媳妇儿。
　　这树很高，他先前就仔细看过了。
　　树叶长得很繁茂，树杈子上还长了两只脚。

　　“！”

　　树上还有个人，何响哥哥！
　　他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坐在树上的何响，居然还能爬到树上去！
　　这么高的树，只有大侠使用轻功才能上的。
　　何响坐在高高的树上，脚上踩的拖鞋险险挂在几个脚趾上，睥睨一切，树间荫蔽，间隙中几个光斑星星点点地打在脸上，加上脸上暗红的血痂，好像暗黑大魔王。
　　叶白猛地抬手捏着胸前的奥特曼，望着何响带有压迫性的眼神，心脏又开始砰砰砰剧烈跳动起来。
　　不对，他打不赢奥特曼的。

　　叶白放开胸口抓着衣服的手，指着比何响高一阶的三白，笑着一张脸。
　　“哥哥，你”帮我把媳妇儿抓下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严厉的喊声呵斥住。
　　“小白你不准到院子外面去！”

　　叶白吓得一哆嗦，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眼眶歘的一红，眼泪顺着脸蛋儿流下来。

　　他只是想找他媳妇儿，并不是要到院子外面去，他不是坏宝宝。

　　何响哥哥冤枉他。

　　面对这无中生有污蔑，叶白勇敢地抬起头，泪水还是没止住，一边哽咽，“我不去外面，我要媳妇儿，呜呜～”

　　围墙外的哭声止住了围墙里的哭声又开始了。

　　眼眶红红的小白团子仰着头，哭的稀里哗啦，脸上全是泪水划过的痕迹。
　　“哎，不是，你别哭，我没凶你啊！”

　　先前哭了一场，这又开始哭，叶白的嗓子已经有些嘶哑了。
　　呜呜的哭噎声让何响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压着，无论他怎么调整坐在树上的姿势都感觉不对劲儿。

　　他感觉他干了一件坏事儿。

　　他故意大叫，让外面的吴阿姨知道小白靠近院子大门的消息。

　　吴阿姨停止了哭泣，小白就不知道他妈妈在门外。

　　他故意把吴阿姨放走了。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小白不要听到吴阿姨说的话，关于小白可能没有爸爸了的事。

　　隔壁班上有个没爸爸的同学老是被欺负。

　　小白要是知道他没有爸爸的话肯定比现在哭得伤心的一百倍。

　　但小白这一年都再也见不到他妈妈了，要是他没大吼，说不定小白还能跟吴阿姨再见一面，甚至说不定吴阿姨看小白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能留下来。

　　何响思绪有些乱了，分不清楚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

　　树下的小白还在哭，眼睛肿的像核桃一般，圆溜溜的大眼睛都被肿核桃藏起来了。

　　“你别哭了。”

　　何响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攀着树干缓缓站起来，伸手将还在高处的三白搂进怀里。

　　“我把三白抱下来，你站开些。”

　　“好。”

　　叶白慢慢止住了哭声，挪了挪位置，仰着头像监工一般看着树上的何响。
　　他是准备从树上飞下来吗？像电视剧那样，咻地一下，衣炔飘飘，稳稳落地，潇洒帅气。
　　叶白克制了大哭后的抽噎，聚精会神地盯着何响的动作。
　　何响一手搂着三白，一手扶着树，半站在树杈上，像正在学习飞翔的小鹰，瞅准了位置，脚猛的发力，从树上一跃而下。

　　两米高的树对于一个九岁小孩来说无疑是高的，但何响已经熟练了从树杈上跳下来。

　　桀骜不驯的小崽子内心不会有恐惧这一心理。

　　不过猛地跳下来还是有点太过于冒险，加上穿的是滑溜溜的拖鞋，树下还站着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脸上除了哭痕还有满脸的崇拜，何响没站稳脚，左腿膝盖滑跪在地。

　　好在落地还算是帅的，三白也是稳稳搂在怀里的。

　　何响疼得龇了一下牙，随后像没事儿人一样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颇有一番大侠风范。

　　叶白看着从那么高的树上一跃而下的何响，又是惊又是崇拜的。

　　他瞪着眼睛看着有些一瘸一拐的何响抱着三白朝他走来，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放。
　　只有在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轻功大侠竟然就在身边！
　　“哝，三白。”

　　“谢谢……哥哥。”

　　叶白接过三白抱在怀里，直溜溜的盯着何响。

　　“对不起，我刚刚不该吼你的。”

　　何响说这话时有些忸怩，酱油色的脸蛋有些泛红，只是看不出来。
　　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直面自己的错误。
　　“没关系。”叶白顿了顿，“我也该说对不起的。”
　　“对不起，哥哥，我不应该自以为你是奥特曼杀手就故意不理你的，我听得懂你慢慢的话。”
　　叶白说得有些心虚，话都说出口了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多过分。
　　要是哥哥不理他了的话怎么办？

　　“奥特曼杀手？什么奥特曼杀手？”

　　“我看见你鞋上断了半截的奥特曼。”
　　叶白缓缓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有底气的小孩儿是没有勇气去看着别人的眼睛的。
　　“所以你就以为我杀了奥特曼？”
　　“嗯。”
　　“傻不傻，奥特曼那么厉害，有一栋楼那么大，我怎么打？”
　　“哦。”
　　“行吧，咱们两个互相道歉就算是扯平了。”
　　“嗯。”
　　“哥哥你腿没事吧？”
　　叶白后知后觉地想起，哥哥的腿好像有点瘸，刚刚他走路的时候一拐一拐的。
　　即使腿被粗糙的地磨破皮，何响也不想让一个此时此刻全身心崇拜他的小弟弟知道。
　　“我们进屋吧，他们在干什么？”

　　“哥哥姐姐在帮我布置婚礼。”
　　叶白已经完全止住了抽噎，声音有些哑哑的，但说话还是甜丝丝的。
　　虽然一个是普通话，一个是地方话，但交流的还算顺畅。
　　小孩儿嘛，很容易就忘记先前发生的不愉快。

　　婚礼，婚礼。

　　祝贺举办过包括但不限于晋南和电视机，三白和玉兰花树，小番茄和黄瓜，茄子与豆角的婚礼……

　　屋内的婚礼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屋子旁矮矮的茶几，正好供这几个孩子摆酒席。

　　茶几上放了一小篮子洗过的番茄，一包拆开的辣条，丝瓜落花充当的炒鸡蛋，不知名的野花小菜，几双芦苇杆做的筷子和用紫苏叶充当的碗。
　　“小白弟弟，快把新娘放下来，该给新娘盖盖头了。”
　　“好。”
　　叶白连忙轻轻放下三白，道:“三白乖，你马上就可以成为我的新娘了。”

　　晋南拿着从自己枕头上取下来的枕巾把三白盖了个严严实实。

　　三白被蒙在黑暗的枕巾之下，慌忙的挣扎了两下，待看见一丝有光的缝隙，火箭一般冲到后院，跳上围墙，跑到外面去了。

　　“我媳妇儿又跑了。”

　　叶白眨巴眨巴眼睛，眼睁睁看着三白从他身边逃跑，有点蒙圈。
　　为什么三白不愿意当他媳妇儿呢。

　　对于跑到外面去的三白谁也没辙，谁叫这位新娘这么有个性呢。

　　晋南捡起枕巾拍了拍，看向这场婚礼的主办人祝贺。

　　“怎么办呢，新娘跑了。”

　　“那咱们下次再结，先吃席。”祝贺沉思片刻，看着令人垂涎欲滴的辣条，拍板暂停婚礼。

　　“好，先吃席！”

　　说实话晋南早被这辣条迷人的香气勾了魂，嘴里的口水更是咽了又咽，就差没从嘴角流下来了。

　　小白也被这勾人魂魄的辣条迷了眼，眼巴巴地看着辣条悄悄咽口水。

　　实在是辣条太香了。

　　“响哥，你是老大，你来开席。”
　　晋南一副江湖儿女气魄，分个筷子硬是分出了对碗喝酒的气势。
　　大家在这个夏天都看了太多电视，学了几分。
　　“好，大家开动吧。”
　　叶白白捏着细支筷子不顺手，夹了好几次辣条都以失败告终，有些着急的在辣条袋子里乱戳，可筷子就是不听使唤，劈着叉宣告自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这个筷子真是不乖。
　　一根辣条都夹不起来。
　　“张嘴。”
　　何响夹了一根辣条递到叶白嘴边。
　　又麻又辣的霸道香味简直是钻进了叶白的脑子。
　　到底是哪位天才发明的辣条？
　　“谢谢哥哥。”
　　甜丝丝的哥哥听着就是那个顺耳又好听。
　　“辣不辣？”
　　“一点点。”
　　辣条太美味了，叶白撒了个小谎，实际上已经被辣条辣得直吸溜。
　　“吃一个小番茄才能吃一根辣条。”
　　“好。”

　　叶白是个很听话的小孩，对于这个现在没有背负奥特曼杀手盛名、妈妈交代要好好听话的对象、能使用轻功的高手他更是言听计从。

　　吃完一个小番茄的叶白嘴巴还是辣辣的，嘴边又递来了一根辣条。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