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阳光乐观又开朗》红豆不OK

4、为什么？

　　叶白吃完了自己跟三白的酒席，和何响三人排排坐在正屋的台阶上逗弄张阿婆家的和尚。
　　和尚是一只彩色的鹦鹉。
　　翅羽被剪了许多，飞不起来，只能在阿婆的屋子里跳，现在被何响带出来放在一根树枝上。
　　叶白听何响哥哥说这只鹦鹉是姨婆的大学生儿子买回来的，天天替代叔叔被姨婆骂，学会了好几句脏话和常用语。
　　“蠢货，蠢货。”
　　叶白听得懂蠢货是什么意思。
　　被叶老二一家拐过去时听过这个词，就是很笨很笨的意思。
　　“你好，和尚。”
　　叶白很真诚地向小鹦鹉问好，但鹦鹉是不懂人类的真诚的，整理着羽毛，并没有回应。
　　“你得多试几次，我跟晋南第一次见它，它也不理我们。”
　　祝贺已经见过数不清次数的和尚了，但还是对第一次见和尚时和尚对他们做的事感到气愤。
　　不但不理人，还朝着他们扔屎，差点都扔到头上了，扔完屎才兴致缺缺地说了句你好你好。
　　“好。”
　　“还有，你得说你好，你好，用我们的地方话。”
　　晋南补充道。
　　“像这样，你好，你好。”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么漂亮的鹦鹉，叶白有些兴奋，搓着手想让鹦鹉跳到他手上。
　　手养鹦鹉很亲人的。
　　叶白期待地慢慢将手伸到和尚面前，和尚便一个飞跃跳到叶白的手上。
　　鸟爪子有些尖利，抓着叶白的手有些疼，但是还能忍受。
　　不知道为什么和尚长着那么浓密的羽毛，它的脚还是冰冰凉凉的，黑灰色的爪子只有一点点肉，牢牢抓在叶白的手上。
　　尖尖的嘴巴却是粉嫩嫩的，头顶顶的是渐变的嫩黄毛，身上又有蓝色的，灰色的，紫色的，浅绿色的，深蓝色的毛，融洽地混合着长在一起。

　　叶白学着晋南的样子，把和尚抬起来。
　　“你好，你好。”
　　和尚先是叽咕一声，然后婉转地念出四个字。
　　“你好,你好”
　　“哇！他说话了！”
　　叶白兴奋地用另一只手拍身边何响的胳膊，和尚因为叶白兴奋的动作摇晃了两下，吓得叶白连忙停滞自己的动作，像是突然被点到的木头人。
　　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呢？
　　他没跟鹦鹉对过话，不知道它还会说些什么，但和尚已经自洽地说出下一句话来。
　　“何响，做作业，何响，做作业。”
　　下午四点半了。
　　何响一般四点半准时到家，张阿婆会喊一句：“何响，做作业。”
　　久而久之和尚都学会了，也会准时叫。
　　“做作业？！”
　　“！！！遭了！”
　　“你们先玩，我还有点儿作业没写！”

　　……

　　晋南和祝贺都回家了，何响也只能拿出自己的作业写，抬了条小板凳安放在自己身边，和尚的树杈子也一并移过来，陪着他。
　　为了便于叶白和和尚玩，何响特意把书桌搬到玉兰花树下，还抓了把小谷子给叶白。
　　“你就在这里喂和尚，不能乱跑。”
　　“哥哥，我不会乱跑的，就跟和尚玩。”
　　叶白手心盛着淡棕色的小谷子，秉着呼吸放到和尚的粉嫩色尖嘴下。
　　和尚象征性地尝了一口，舌头和尖嘴熟练地将里面的谷子吃掉，脱下一层壳。
　　叶白仔细地看着和尚一颗接着一颗吃个不停，就跟他吃拇指饼干一个样子，有些好奇这种小姑子是什么味道。
　　会不会跟爆米花一样？脆脆的，香香的，甜甜的。
　　他捻起一颗小谷子，凑到鼻子边闻了闻，没有香香的味道，舔了舔，也不是甜甜的，嚼了嚼，呸呸呸，真难吃。
　　叶白呸了好几口，终于把嘴里碎了的谷子壳吐干净。
　　和尚的口味真是奇怪。
　　这么难吃的东西也能吃得下口。
　　“你吃什么呢？”
　　何响听到叶白的动静，看见他吐了好几下，怀疑他吃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
　　“小谷子。”
　　叶白举起手心里的小谷子，吐着舌头展示给何响看。
　　“很难吃。”
　　“小谷子是给鸟吃的，人不能吃。”
　　“为什么？”
　　“它是生的，煮熟了才能吃。”
　　何响这样解释也没错，小谷子用来煮粥很好喝，软糯香甜，比大米粥香一点。
　　小谷子其实就是粟米，学名是谷子，不过当地的稻谷叫谷子，这粟米便只能叫小谷子。
　　“小番茄是生的，它也能吃。为什么小番茄是生的可以吃，小谷子就必须得煮熟才能吃呢？”
　　“小番茄是小番茄，小谷子是小谷子。”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是……生活经验。”
　　何响都要被叶白给弄糊涂了，一个刚刚幼儿园毕业的小屁孩怎么有这么多问题，问的问题怎么这么难以解释。
　　他只是一个小学三年级的小学生！
　　“和尚饿了，你快喂它。”
　　“好！”
　　还是转移注意力这招好用。
　　叶白又把手心的谷子递到和尚面前。
　　一阵风吹过，带动头顶玉兰花叶子簌簌作响，隔壁的醋白菜香味顺着风吹过来，吹散了叶白满手的谷壳。
　　“妈妈的香蕉味冰糕怎么还没有买回来？”
　　叶白终于想起外出买香蕉味冰糕的妈妈，她已经出去好久了，有点想她，也想香蕉味冰糕。
　　太阳好大，妈妈会晒融化的。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叶白问何响。
　　何响写作业的手一顿，猛地抬起头和面前的叶白对上视线。
　　小孩儿望着何响，一脸认真，一双黑眸跟兔子眼睛似的，圆圆亮亮的，何响甚至能在他黝黑的瞳孔上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撒谎的嘴脸。
　　从前何响认为撒个小慌不是什么大事儿，可现在却在一瞬间明白谎话不是那么好说的，一个谎话说出口，就得编造无数个谎话。

　　“一会儿就回来。”

　　本来何响以为自己编造谎话的能力很强，没想到现在只能干巴巴地说出一句没有任何创新意义、在很久之前已经说过一遍、和从前的张阿婆说得一模一样的谎话。

　　“一会儿是多会儿？”
　　叶白搞不清楚何响所说的一会儿是多久，他在妈妈出门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可现在已经很久了。

　　“一会儿就是一会儿。”
　　“好了，你去院子门口等吧，这样妈妈回来你就能第一个看见。”

　　何响还是拿出了张阿婆从前搪塞他的话来搪塞小白。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差劲过。

　　他成了哄骗小孩儿的帮凶。

　　成了自己曾经恨得牙痒痒的坏人。

　　他明明应该像大侠一样扶持弱小的。

　　“好耶！”
　　叶白觉得何响的主意很棒，何响哥哥真是个大聪明！
　　“哥哥，你真是个大聪明。”
　　大聪明，比聪明还要聪明。
　　何响：“……”
　　叶白拍了拍手上被手汗粘连的谷子壳，提起一口气做足了奔跑前的准备，迈着小步子呼呼跑到院子的门口。
　　院子门大开着，晋南他们回家时忘记合上了，估计是太急了。
　　院子大门的门槛不是很高，大约有二十厘米高，十厘米宽，是用板栗树做的，很结实。
　　宽窄正合适，刚刚好放下叶白的屁股。
　　叶白调整好自己的坐姿，正对着马路，背挺得直直的，端端正正像在幼儿园听老师讲话。头他转过老戴向何响眨眨眼，左手向何响竖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大拇指，表示对何响主意的赞同，然后望着不远处的车流，不由自主的开始数起来。
　　说不定数到一百，妈妈就回来了。
　　幼儿园的老师教了数数的。
　　他学得很好，能流利的从一数到一百。
　　叶白乖乖的坐在门槛上，目不转睛的望着车流。
　　黑色的、灰色的、白色的小轿车，蓝白相间的公交，交错着行驶在不远处的马路上。
　　极速的车流让小白根本数不清楚到底过了多少辆车，玉兰树叶下透过的几束光线照在脸上，暖暖的阳光惹得人昏昏欲睡。
　　也不怪暖暖的阳光，叶白午睡只睡了一小会儿，下午哭了好一会儿，又玩了那么久，精力早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歇下来看流速急快的小车飞驰，脑子晕晕乎乎的，很容易犯困。
　　但他还是撑着眼皮，囫囵地数着：“二十六，二十......七，二十........”

　　微风袭来，光斑摇曳，在白白嫩嫩的脸上嬉戏。

　　叶白的小脑袋很有预兆地歪到一边。

　　顺着门框慢慢滑着下沉。

　　一双手稳稳地托住了那即将往下沉的脑袋和歪斜的小身子。

　　何响凭着自己的生活经验从写作业的位置冲到门口，稳稳地接住了叶白。刚刚他就在想小白那么肉一个，整个人倒在他身上的话一定很重。现下接住了人果然是和想象中一样，有点重，不过肉软乎乎，像有点热的蒸鸡蛋。

　　手臂托着叶白的脑袋，身体扶着他软绵绵的身子。整个人正坐在门槛上，身体却侧着朝向小白，手臂悬在半空拖着。

　　小白像是冬日的火炉，加上头顶高挂的太阳，即使有习习微风，也带着一丝热意。

　　何响很快就被热得冒了一额头的汗水。

　　可偏偏他不敢动弹半分，连他现在怪异的姿势都不敢轻易改变。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