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性情大变后》仇北北

25、第 25 章

　　段景辰猜想，那位送穆珣来诊所的，可能就是那位送他到私立医院的外国富豪。

　　虽然段景辰在找到穆珣的第一天就给那人发了感谢邮件，但直到今日，他都没有回复。

　　段景辰再次回到穆珣的病房时，随着推门声，病床上的穆珣如同惊弓之鸟，整个人一颤，迅速转头看向段景辰。

　　“你昨天怎么没来？”穆珣问。

　　“昨天有些事情要忙。”段景辰解释道。

　　他不至于认为穆珣是一天没见到自己，所以想念他了，因为穆珣的神情看上去无比焦躁，就像是他“发病”时的状态。

　　段景辰放轻脚步，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你还是不相信我，对吗？你觉得我有病，所以不想跟我待在一块了。”穆珣说。

　　段景辰感到头疼，哄道：“我相信你的。今天一整天我都陪你，好不好？”

　　“可我说这里的医生都是被江冉收买的，他们要害我，你怎么不带我走？”穆珣激动起来。

　　段景辰安静地看着穆珣。

　　他心里再次涌起了那股无可奈何的疲惫感，不仅是因为那难以查证的事情的真相，更是因为眼前这个陌生无比的穆珣。

　　段景辰的沉默刺激到了穆珣，穆珣反手抓住段景辰的手臂，声音都在颤抖：“你还是不信我……为什么不信我！我……我有证据，我有江冉害我的证据！江冉想杀我，我亲眼看见了！”

　　段景辰一愣，他紧盯着穆珣问道：“你看见了？”

　　“对……对，我看见了……”

　　随着穆珣颠三倒四的描述，一个和段景辰既往认知全然不同的故事展现在他眼前。

　　“那一天，我……我开车去凤岭山出差，在路上，我看到江冉的车抛锚了，停在路边……江冉他，我资助过他，所以我认得他，他在路边向我求助，想搭我的车下山，我答应了，于是他坐进了我的车……

　　“没想到，江冉坐进车里后，拿出一把刀来，对着我，要我给他钱，还说……要杀我！然后，然后，我把车开的很快，因为是山路，路边就是山崖，江冉怕动刀后，车子失去控制会掉下山崖，所以一直没敢动手……

　　“但是，转过一个弯后，迎面来了个大货车，撞上了我们的车……后来我就不知道了，醒来之后，我就在这家医院，这里的医生非说我有病，把我关在医院里……我以为江冉已经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还敢过来看我……

　　“我看了新闻，你们说穆仁城是指使货车司机撞人的凶手……其实，其实江冉和他是一伙的！这整起车祸，就是他们两个一起策划的，只是江冉用了点手段，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段景辰逐渐感到喘不过气来：“你确定这些是真实的？你……你不是失忆了，忘了我，甚至忘了你自己是谁吗？”

　　穆珣似乎是下意识地躲开段景辰的目光：“我……我确实忘了很多，可车祸前的那一段记忆我还有，我记得要杀我的人长什么样子！”

　　“如果江冉和穆仁城是共犯，穆仁城明知道江冉还在车里，为什么还要让货车来撞他？”

　　在穆珣的描述里，江冉这整个人的存在都很奇怪。穆仁城雇佣货车司机撞上穆珣的车，已经完美完成了谋害穆珣的全过程，江冉完全没有必要再拿着刀上穆珣的车。

　　之前，段景辰并不把穆仁城的指控放在心上，一直更倾向于江冉无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不知道……不知道，可能穆仁城反水了，你要去问穆仁城……”穆珣神经质地抓着头发：“相信我，好不好？我说的都是真的，赶紧报警好不好，把江冉也送到监狱去！”

　　“好，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段景辰握着穆珣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双眼看向自己，“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想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先别害怕，好吗？”

　　穆珣在段景辰的注视下慢慢安静下来。

　　“好。”穆珣低着头说。

　　段景辰走出病房，拿出手机，江冉的名字就在通讯录的上方。段景辰的手指有些颤抖，他盯了这个名字许久，最后按灭了屏幕。

　　穆珣的叙述逻辑很混乱，而且，一个精神病人的话并不能在法庭上当作证词。

　　段景辰坐到车上，深呼吸了几次，心跳渐渐平复下来。段景辰冷下脸，启动了车子。

　　—

　　a城监狱。

　　剃了寸头，穿着囚服的穆仁城被带来接见室时，段景辰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

　　穆仁城一见到段景辰，阴阳怪气地笑起来：“我的好侄子终于大发慈悲地来探望探望你的亲叔叔了？”

　　段景辰并不想与他过多废话，并起双指敲了敲桌子，冷冷道：“穆珣的车祸案，江冉在其中到底做了什么？”

　　穆仁城盯了他半晌，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来：“你终于开始怀疑江冉了？你查到了什么？”

　　段景辰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墙上的时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探视时间只有十五分钟。

　　终于，穆仁城舒展了一下手臂，懒声道：“罢了，反正我这辈子都没办法从这里出去了，告诉你也无妨。”

　　穆仁城把手叠在后脑勺，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其实，事实和我在警局说的也没差多少……

　　“江冉想要钱，他很缺钱，不只是因为他奶奶的病，他好像还欠了高利贷。被穆珣炒了后，他来找过我几次，他好像认定了我要弄穆珣，就提议说，他把穆珣的行程提供给我，我给他钱买这些信息。哈哈，他那些所谓的行程，是个人都能查得到，根本没什么用，我随便敷衍他了几次，之后就懒得理他了。

　　“穆珣车祸前，江冉来找我，说穆珣这次出差会经过凤岭山，凤岭山山路崎岖，很适合暗中做点手脚。刚开始，他只是想找人堵穆珣的车来要钱，我就跟他说，你在凤岭山要完钱了，穆珣回去直接起诉你勒索，一抓一个准。江冉就问我，那怎么办……”

　　穆仁城哼笑一声：“我就说，你不如直接做掉他。”

　　段景辰的呼吸粗重起来。

　　“我承诺江冉，如果成功了，我帮他还清他的高利贷，再给他一大笔钱。江冉就心动了。他说他之前认识一个人，叫毅哥，据说以前杀过人，没被抓住，逃了。江冉说他去请这个毅哥出山。

　　“江冉说的头头是道的，我就把事情都交给他了，结果那一天，那个传说中的毅哥没出现，好像是看穆珣有钱有势，怂了。于是，江冉就一个人揣着刀上路了。

　　“我知道毅哥没出现的时候，江冉的手机已经关机，电话都打不通了。我想，江冉这小子有贼心没贼胆，肯定做不成，反而有可能被穆珣拿住了，到时候再供出我来，就麻烦了。

　　“正好我那天本来也有计划，你知道的，就是宋承，只是看江冉这么想冲在前面，就先搁置了。江冉这边不行了，我就跟宋承说，让他按原本的计划行事。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穆珣死了，江冉那小子估计也是怂，根本没见着穆珣吧，就从凤岭山上下来了。之后他再处理一下痕迹，穆珣车祸的锅就全在我头上了，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穆仁城关于事件后半段的描述与穆珣不符。

　　穆仁城不知道穆珣还活着，同样也不知道，江冉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活了下来。

　　江冉不知道穆仁城的计划，所以他放心地上了穆珣的车。车祸时，两个人都在穆珣的车里，奇迹般的，两个人都被好心人送去了那个村里的小诊所，都活了下来。

　　江冉的伤势要轻很多，所以他很快回到了a城，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如既往地继续生活，继续当段景辰的“金丝雀”。

　　穆仁城和穆珣说的都是真的，只要将两者拼在一起，就能凑出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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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江冉真的参与了穆珣的车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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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景辰说：“我再确定一遍，你说的这些，没有一句谎言？”

　　“千真万确。”穆仁城摊摊手，“我都这样了，还骗你干啥？我也知道，江冉算是什么也没做成，估计也不会判多重的罪，可这也算是杀人未遂，怎么也得过来陪我蹲几天吧？”

　　“行。”段景辰说，他看了看墙壁上的钟，探视时间快到了。

　　“最后一个问题。”段景辰垂眼看向穆仁城，“那一日，江冉单独来见你，他跟你说了什么？”

　　穆仁城的脸上一下子浮现出很奇怪的表情，他右边嘴角勾起，脸部肌肉抽动，似乎想笑又不能笑：“这你也查到了？”

　　“别废话！”

　　“滴滴——滴滴——”

　　倒计时的提示音响了。

　　穆仁城笑了一声：“探视时间到了，再见，好侄子。”

　　段景辰咬着牙，恨不得撕开铁栏冲进去给他一拳：“说话！”

　　穆仁城起身跟着狱警离开，一边走，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你那么好奇，怎么不亲自去问江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