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性情大变后》仇北北

24、第 24 章

　　“还是打不着火吗？”段景辰问。

　　江冉再次尝试了一遍，摇摇头。

　　昨夜突然间下了场大雨，紧接着气温骤降。今晨，江冉的车不知怎的，就打不着火了。

　　“真倒霉。”段景辰说。

　　江冉从车上下来，他看了看表：“我现在订高铁票，应该来得及。”

　　“你很急吗？”

　　“我下午两点有个会。”江冉说。

　　段景辰心想，从镇子到高铁站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而且，镇里人口少，打车也并不好打。

　　于是段景辰开口道：“你开我的车回a城吧。反正我租的房子离医院不到两百米，用不到车。现在高铁只有站票了吧。”

　　如果是遇到这事的别人，段景辰可能不会多管闲事。

　　但这是江冉。两个人曾经住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早已习惯互相交换着车开了。所以段景辰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一时半会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江冉看他一眼，道了声谢。

　　段景辰把江冉送到自己车上，把车钥匙给他。

　　“记得还车。”段景辰说。

　　“好。”

　　还车只是让江冉再来一次医院的借口。

　　段景辰想让穆珣再见一次江冉。这次不带花，不带果篮，就江冉一个人，控制变量。虽然，穆珣可能因为已经见过一次江冉，对江冉的第二次来访不会产生很大的反应，但段景辰还是想确认一下。

　　段景辰目送着江冉驾车离开。这时候，他感到上方有一道视线注视着自己。

　　段景辰抬起头，在穆珣病房所在的窗户后，段景辰看了穿着病号服的穆珣。隔着一扇玻璃，段景辰看不清穆珣的表情，但他知道自己和穆珣对上了目光。

　　段景辰回到病房时，穆珣已经在病床上坐下了。

　　昨天穆珣刚刚发作过，段景辰不敢刺激到他，轻声细语地问道：“吃早餐了吗？”

　　“吃了。”穆珣声音很闷。

　　段景辰看了一眼一旁桌子上的白粥，几乎还是满的，只动了一点点。段景辰说：“想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个苹果。”

　　穆珣点点头。

　　等段景辰把苹果削完，再切成小块，穆珣开口了。

　　“景辰，你……你和那个人……很熟吗？”

　　段景辰动作一顿，他看向穆珣：“你记得他？”

　　“我……”穆珣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最后说，“我不知道。”

　　“他是我比较熟的朋友，名字叫江冉。”段景辰说。

　　“……朋友？”

　　段景辰端详着穆珣的表情：“是的。怎么了？”

　　穆珣摇摇头。

　　“网上可以搜到江冉。”段景辰说，“你如果对他有印象，就先去网上查查看吧，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来。”

　　穆珣打开手机，看了一会。看完后，他的脸色有点白，但什么也没说。

　　等苹果吃完了，段景辰收拾了桌子，又取来电脑开始办公。穆珣默默地望着窗外发呆。车祸后，穆珣的话一直很少，沉默是二人的常态。

　　到了中午，段景辰收好电脑准备离开了，穆珣叫住他。

　　“景辰，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等你病好了。”段景辰柔声道。

　　“我没有病。”穆珣说。

　　段景辰沉默地看着他。

　　看到段景辰的表情，穆珣露出些许焦躁的眼神，“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有病。我会好好看医生的，但不一定非得住院，穆家那么有钱，应该是有私人医生的，对吗？”

　　段景辰微微叹了一声：“穆珣，你在这家医院住院了半年，这里的医生是最了解你的病情的。而且，我也是这几天才找到你，我不知道前半年你是怎么样的情况，贸然换医生，我怕耽误到你的病情。我也跟你的医生也谈过了，医生建议你继续在这家医院治疗。”

　　“别信这里医生的话。他们都想害我，他们……他们收了钱！”穆珣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抓紧被子，他求助地看向段景辰，“相信我，好不好？你不是我的亲人吗，我们感情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信我？”

　　段景辰下意识握紧他的手：“别着急，转院的事，我会安排的，好不好？等你状态好一点了，我们就转去a城的医院，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为什么现在不行，为什么要等？”穆珣说，“你也相信那些医生的话了吗？相信我有被害妄想？那些医生都被人用钱收买了，那个人让他们这么说的，他们的话都是骗人的！”

　　段景辰微微一愣，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刺激穆珣，可他忍不住问：“被人收买了？被谁？”

　　穆珣的手颤抖起来，他似乎很害怕，捂住了头：“被……被……”

　　段景辰连忙道：“不要想了，别想了，我们说点别的，好吗？”

　　穆珣却不管不顾地说下去：“就是被那个人收买的……那个江冉！”

　　病房里骤然一静。

　　“真的吗？”段景辰凝视着他的双眼，“你对江冉这个人有印象？”

　　穆珣惊惧地看向段景辰，他突然间推开了段景辰，冲下床，猛地推开窗，探身向窗外看去，颤着声音喃喃自语：“他走了吗……他不会再回来了吧……”

　　宽大的病号服被窗外的风吹得鼓起，让窗前的人愈发显得身形单薄。

　　这个场景让段景辰感到心慌，他上前几步，轻柔地拉住穆珣的手，把他带离窗边，安抚道：“他走了，不会回来了。”

　　让穆珣在床边坐下后，段景辰按响了护士铃。

　　—

　　“昨天来探病的那个人，医生你之前见过吗？”段景辰问。

　　医生疑惑地看他一眼：“没有。”

　　医生的表情不似作伪，段景辰回忆起昨日医生面对江冉的表现，也不像是互相认识的状态。

　　当然，这些都是有可能演出来的。昨日，医生说的话可都是在向段景辰排除江冉的嫌疑。

　　“没事，随口问问。”段景辰说，“这些日子辛苦您了。”

　　段景辰走出医生办公室，脑海中再次回想起方才穆珣那惊恐的面容。脱力一般，段景辰缓缓靠着墙壁，蹲坐下来。

　　他已经没办法从穆珣身上找到曾经熟悉的影子了。

　　穆珣疯了。此时此刻，段景辰无比深刻地意识到。

　　他很幸运，遭遇了那样的车祸，穆珣还奇迹般地活着。

　　但住在他心底里的那个穆珣，好像永远地留在了那场车祸之中。

　　段景辰打开手机。

　　段景辰：什么时候还车？

　　江冉很快回了：大概今天晚上就到了。

　　段景辰：你不是下午还要开会？

　　江冉：我托司机把你的车开过去了。

　　江冉把司机的电话号码发了过来。

　　段景辰看了一会，发：行。你忙吧。

　　“喂，陈警官。”段景辰拨打电话，“可以麻烦您把您调查到的半年前江冉车祸住院的详细信息发我一下吗？”

　　—

　　救了江冉的医院比不上穆珣现在所在的私立医院，只是村里面的小诊所。

　　虽然都坐落于凤岭山脚下，两者一个在山的东面，一个在山的南面，开车过去也要一定的时间。

　　诊所很小，设施也相当简陋。段景辰跨进门里时，诊所没有病人，一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大夫坐在电脑后看剧。

　　“可以打听一些事吗？”段景辰问道，他把陈警官发来的江冉资料递给大夫，“去年10月23日时，您是不是有收过这样一位病人？”

　　大夫瞄了一眼：“你们怎么都在问这个人？前阵子还有个警察打电话到我这儿问。”

　　“这些资料就是那位警察交给我的。”段景辰说，“我想了解得更详细一些，方便告诉我吗？”

　　“你要问就问吧。”大夫把剧暂停了。

　　“病人当时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

　　“喔，他受的伤可严重了。”大夫在腰腹部比划了一下，“这里划了好长一个口子，血里呼啦的。那天不是下了大雨吗，他整个人跟在水里泡过一样，伤口周围全是污泥，我清洗伤口都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最后缝了十多针。”

　　“那时候病人有意识吗？”

　　“当然没有了，失血又失温，快要休克了。他是被别人背过来的。”

　　“背他过来的人是谁？”

　　“不认得。不是我们村的，可能是开车碰巧经过的路人吧。那个人说他看到路边有个晕倒的人，所以送过来。”

　　“您有这个人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那个人在村里待了一晚，第二天这个江冉醒了，他就走了。你要他的联系方式的话，这个江冉估计有。”

　　“江冉醒来后有做什么吗？”

　　“也没做什么，他把药钱转给我，然后打了几个电话。后来好像是他的朋友开车来接他，他就上车走了，还发着烧呢。”

　　大夫说的和那日江冉在警局说的基本相符。难道江冉真的只是恰好在同一天发生车祸的无辜之人？

　　段景辰思索片刻，问：“您那日看江冉的伤势，觉得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受的伤呢？”

　　“不知道，掉沟里了吧，那伤口看上去是被树枝划的。那天雨太大，我们村都有两个人滑沟里去了，最后都挤在我这小破诊所里躺着。”

　　“我了解得差不多了，非常感谢。”段景辰说。

　　大夫摆摆手：“没事。”

　　临走之前，段景辰突然想起什么。

　　他从手机中翻出穆珣的照片，递给大夫：“大夫，您见过这个人吗？”

　　大夫看了一眼：“哦，有点印象。”

　　段景辰呼吸骤然一滞。

　　大夫没有发现段景辰的异样，回忆着说：“这个人也是大雨那天被送过来的。不过他的伤要严重多了，全身多处挫伤，最严重的伤在头部，一脑袋的血，又是深度昏迷，看上去是活不了了……

　　“我就是个平时看看感冒发烧的村大夫，哪里处理得了这种病人？更何况这诊所也没那个救他条件。我就跟送他过来的人说，我不敢治，让他去找大医院。后来……我那天太忙了，就没太注意这个病人，反正我没看到他了，应该是被送去大医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