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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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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乞丐紧紧牵着姜霜儿,生怕小丫头又走丢。
“你叫什么?”小乞丐眉眼含笑的看着奶团子,小姑娘肉嘟嘟的脸颊,笑起来跟晚上的太阳一样,红扑扑的。
“我的名字是姜月霜,你呢?”
小乞丐沉吟片刻,“嗯……我没有名字。”
“你爹娘没有给你取名字吗?”小姑娘很不可思议,瞪大眼睛看着小乞丐。
“我没有爹娘。”
“为什么?!”
小乞丐浅浅笑了笑道:“说书先生说,行侠仗义的大侠,都是没有爹娘的,我有婆婆,算是我娘吧。
“那你想要名字吗?”霜儿觉得他应该会想要一个名字的,小乞丐果然点了点头。
姜月霜认真思考了一下:“哥哥说:三十六峰长剑在,星斗气,郁峥嵘。”
“峥嵘?”小乞丐止步回头望着她。
姜月霜毫不怯色,大胆望着小乞丐:“嗯嗯!阿峥!”
“听起来像大侠的名字。那就叫峥嵘吧。”
小乞丐扶了扶斗笠,狭长的凤眼微眯,夕阳映在少年身后,少年手持短剑,一手牵着姜月霜,瞬间仿佛是真正行走江湖的侠客。
峥嵘抿了抿唇,他听婆婆说,一百个人心中总是有一百个答案,这个问题或许在他眼里是一个模样,在眼前这个丫头眼里又是另一个模样。
“姜霜儿……”
“嗯?”霜儿眨巴着大眼睛。
“你说……上京有什么好的?
姜霜儿眼睛盯着怀里的糖炒栗子,想了想:“爹爹说,上京是天子脚下,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你不喜欢上京吗?”
“不喜欢,上京遍地都是冻死饿死的人。”
峥嵘撵了撵衣角,因为若是他运气不好,那冻死饿死的人就是他,在氏族小姐眼里,这里却是最繁荣的地方。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走到太尉府前,姜月霜高兴的蹦蹦跳跳进门,又定住了,转身低头从怀里捧了一把糖炒栗子塞给峥嵘:“当做是谢礼,等我知道了答案,我会去找你的。”霜儿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扭头就跑进府里去了。
峥嵘就那样赤着脚捧着一手栗子,苦涩地笑了笑,也算是当了一回大侠。
丞相府
丞相虽说确实是一世英才,但生了个草包儿子,说好听点是玩世不恭,说难听就是吃喝玩乐,不务正业。
偏偏靠着老爹入国学监的门,这就是祉国第一花花公子——赵亓桉。
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在丞相府外他是老大,进了丞相府,他却要夹着尾巴小心谨慎生怕惹了他爹不高兴。
“爹,您叫我?”赵亓桉轻轻推门进去,眼睛却一刻也不敢抬起来。
赵鹤年闻声将眼睛依旧粘在书上:“姜砚云如何?”
不是吧?这个时候问姜砚云,不会是要拿他和姜砚云比吧,这下该怎么办?了不得又要挨一顿骂。
赵亓桉哆哆嗦嗦答道:“夫子说,甚好,是难得一遇的读书苗子……嗯……很是聪慧。夫子也说……儿子最近功课在进步,问的诗书也……十有八九的能说得出来……”
赵鹤年抬眼望着自己这草包儿子哆哆嗦嗦的样子:“你只说姜砚云便可。”
爹不会是要换个儿子吧?赵亓桉忙跪下来:“爹,您不能不要儿子呀!虽说姜砚云确实是前途无量,那姜砚云答应,姜伯父也不能……”
“为父何时说不要你?”赵鹤年,“咚”的拍了下桌子,慢慢失去了耐心,“你只管说说,姜砚云这几日可有反常之处。”
赵亓桉悻悻地“哦”了一声:“姜砚云……我没接触过,但看起来生人勿近的,身边也没啥朋友,只听说有个妹妹,似乎是很喜欢的样子。姜砚云每日也就学堂,府邸,与夫子说说书之类的,也没什么特别……要说反常,儿子也没太注意。”
赵鹤年皱着眉头,轻抚胡须:“这几日为父要你去和姜砚云搞好关系,必须让他信你,最好是能拿捏姜家那小妮子,留意好他。”
虽说不知为何,到底是父亲的命令也不得不听:“是。”
“你去吧。”赵鹤年拂了拂袖子,站起来继续看书,心思却早已漂远——姜砚云究竟接触组织的事情到哪个地步,究竟是什么事,组织上从来不向他透露。
况且如今还有一点,姜老头虽说与我平日算是交好,看似是一介莽夫,实际上怕也是个老滑头,姜家小子也是聪明过人,岂会任人做刀俎他为鱼肉,难办。
再者……这件事那位爷明面上事不关己,实际上怕早已牵扯颇深,若是姜家小子有胆量去求,我还真难对付了……如今只能拿捏的,便是那小妮子。
长街之上,人来人往,一身着青衣的少年左右手提着一大包庆云楼的菜,右手拿着一根糖葫芦,身后侍卫牵着马就这样慢慢走。
少年额前碎发轻扫眉尾,青碧色的瞳孔清澈明亮,嘴角噙着笑,眉眼弯弯:“无恙,你找人带着东西先回府,你跟我走。”
无恙 把马和东西交给随行的下人,交代了两句,赶紧跟上主子的步伐。姜砚云眼神微暗,嘴角的笑也收了起来。
自学堂出来,就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们,似乎功夫还不低,要么就是那群人盯上他了,要么就是爷要出手了。值得赌一把,姜砚云背着手越走越快,直到一处小巷子,闪身而入,无恙随之进入小巷子。
前几日姜砚云去拜访山中的寻仙散人家中论道,没想到学到了不少东西,十分高兴,一时忘了时间早晚,不知不觉竟然夜深了,姜砚云辞了散人留住的邀请,未曾想在山中转错了路,撞见了衍神庵的买卖。
衍神庵是这片大陆最大最盘根错节的组织,上至君主下至百姓,只要有钱就能买他们想要的东西。
据说苌国国君的位置就是从衍神庵买来的,君位尚可买卖更别说奇珍异宝或是这不胜草芥的人命了。
这个组织传说做事十分干净,若是被看见了他们执行任务,格杀勿论。
今日姜砚云还能在京都穿梭,全靠着那日遇到了贵人鬼面阎罗——天在水,才捡回一命。
此时不知跟着的是谁的人,只能赌一把。
姜砚云在深巷中站定,见头顶有影,还未来得及抬头,自己的天灵盖已经被牢牢按住,无恙瞬间拔剑,直指来人。
“鬼面阎罗,昭天婧府十九爷澶钰琪的心腹,敢问阁下,在下猜的没错吧。”姜砚云淡定道。
来人声音冰冷略带沙哑阴恻恻的笑:“咯咯咯……若不是呢?”
姜砚云勾勾唇角:“若是罗刹阁的人,在下估计此时早已小命不保。”
“哈哈哈哈哈,天在水,我就说这鬼娃娃机灵着呢。”小巷拐角处走出一身着白色布衣的男子,面带一十分诡异的面具,十分苍白的面具上,画着两个弯弯的眼睛,嘴巴木讷地上挑着,看似在笑,却令人生寒,眼神往他的衣领下延伸,这人皮肤白的可见血管,耳朵后面别了一朵大大的红芍药花,高高的发髻一丝不苟,偏偏那尖声气令人听着十分抓心挠肝。
无恙还未弄懂情形,一时见了两个怪人,一个红衣阎罗一个粉衣不知男女,但总归身上功夫一定十分厉害,他也不能够懈怠。
姜砚云长长地舒了口气:“神机子大人,百闻不如一见。看来小人前世是积了不小的福分。得爷垂怜,愿保小人小命一条,在下这步险棋,可算是赌对了?”
天在水放松了对姜砚云的施压,跃身而下:“姜公子,你我萍水相逢,你怎么就敢确定我们不是出手杀你的?”
“萍水一见,就确定在下对爷有用。那日恐不是在下无意错路,是阁下有意引导吧。”姜砚云压了压昶涌的剑头,不急不忙朝两位高人拜了再拜。
神机子拿扇尖托起姜砚云的下巴,嗓音轻蔑:“看来姜小公子很懂算计。”扇尖划过姜砚云脸颊,划开一道血口,嫣红的血液冒了出来。
姜砚云垂眸,毕恭毕敬道:“不敢与您相比,您不过是老叟戏顽童。不过是在下的一些猜测罢了,恰巧猜中了一二。”
二人相视一笑,不过神机子那张面具,皮笑肉不笑,面具下面又是怎样的表情,无人知晓。
天在水告知姜砚云十九爷的话,明日申时,切勿迟到。
有了昭天婧府的庇护,姜砚云自知之后的路要好走不少……心里又暗暗舒了口气。
姜砚云刚走到太尉府门口,就撞见阿蒙急急忙忙地跑来,眼泪大滴大滴地掉。阿蒙是霜儿的贴身侍女,不会随意离开霜儿。
姜砚云正要开口问,阿蒙见是少爷,豆大的泪滴又从眼角掉下:“少爷!太好了少爷!小姐跑丢了,老爷发了好大的火,不仅打了小姐,现在把小姐软禁在房里抄书呢。”
“什么!”姜砚云拔腿往霜儿院子里跑,一路上跌跌撞撞,慌乱间不知道磕到多少墙壁,撞倒了多少下人。
终于到了霜儿的蟾梨院。
姜砚云猛地推开门,只见塌上小小一个,哭哭啼啼地在抄书,赶紧抱上:“霜儿,爹打你了?让兄长看看,打哪儿了?”
霜儿眼睛湿漉漉地,小嘴一撇,活像只小鹿,委屈极了,一下子扑进哥哥怀里,委屈地哭起来,姜砚云就这样一下下抚摸霜儿的头,轻轻拍拍霜儿的后背,姜砚云又轻声问道:“霜儿,爹爹打哪儿了?让哥哥看看严不严重。”
霜儿抽噎着道:“爹爹……没打我,他想打雀儿……爹爹要用掸子打雀儿,我挡了一下,打手了。爹爹说雀儿看不住我,该罚,哥哥你去救救雀儿好不好,雀儿现在还关在牢里,哥哥里面是不是有老鼠呀?会不会咬雀儿?”
姜砚云愣了愣,原来这小丫头哭这么久是为了雀儿,姜砚云看着霜儿的眼睛,眼里全是恳求,这丫头从小到大,从来没这样伤心过。姜砚云心里像被针扎一样,轻轻挽起霜儿的袖子,赫然是一条红印上面还有点渗血,想来爹爹真是气急了,没想到霜儿会帮雀儿挡,是用了十打十的力气去打雀儿,不过,雀儿也确实该罚,一个奴婢看不住自己的主子,还有什么用呢?不如换一个……
“哥哥,你能不能……告诉爹爹……不是……不是雀儿没看住我,是……是我任性贪玩了,不怪雀儿……好不好?”姜霜儿胡乱擦着脸上的眼泪,搞的眼泪鼻涕糊的一脸,看起来有些好笑又可爱。
姜砚云是个文采极好的人,唯独看着这小丫头掉眼泪,居然说不出一个字,只能讷讷地点头。
此时姜太尉听说砚云回来就奔蟾梨院来了,偷偷站在门口,眼里含着泪看着这对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