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停的上京雪》殷世允

2、第 2 章

　　初元一年，皇帝晏宸晖统八荒开太平，封国号——祉。其丞相赵年鹤与太尉姜谨之开国有功，官拜一品，良田万亩。丞相赵鹤年，学富五车，扶政有公，拜丞相，统领百官……
　　太尉府有一儿一女，儿子姜砚云年纪轻轻，就写得一手好文章，三岁作诗，七岁便可与老师讨论孔老之道，十三四岁便可与朝堂上各个有头有脸的文人骚客驳上几个来回，当今刚刚十六，性子孤傲缜密，独对那唯一一个小妹展露笑颜。妹妹不过七岁黄毛丫头，母亲因生小妹时血崩而亡，从此太尉更疼惜家中的小幺，小丫头养成了顽劣性子，最听哥哥的话唤做姜月霜。
　　“哥哥霜儿想吃糖葫芦。”姜砚云正要上马车，衣角就被一小奶娃抓住，姜砚云转过头就别小奶娃抱怀里：“哥哥下了学就给你带。”
　　“我还要吃庆云楼的烧鸭，酒酿。”
　　“小丫头胃口不小，还有糖藕是吧？”
　　霜儿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姜砚云，兴奋的点头。砚云刮了刮霜儿的鼻子：“雀儿，带小姐进屋去，可别吹了风。”直看着霜儿入了府关上门才钻进马车。

　　府内

　　一老翁正坐在荷塘边闭眸垂钓，奶团子从树下探头，猛的扑到老翁背上，蒙住老翁的眼睛，压着嗓子：“猜猜我是谁～～”老翁笑笑沉吟着：“云儿？没去上学？为父罚你抄《礼记》200遍！”
　　奶娃子听要罚抄书猛的摇摇头：“我不是哥哥！”老翁故作疑惑：“那你莫不是刺客？”奶娃子奸笑一声，拿袖子掩着脸，装作刺客模样：“哈哈哈哈哈哈，把你们府里的……鱼饼还有……梅花糕全拿来！”
　　老翁反手把奶娃子捞到怀里，挠她痒痒肉，“哈哈哈哈哈哈，小刺客被我逮到了吧？”奶娃子被逗得不行赶紧求饶：“爹爹！饶了我吧哈哈哈哈哈哈，霜儿错了。”
　　“那你给我作首诗，要作不出来，为父可饶不了你！”姜太尉捏着奶娃鼻子作势：“就这个荷塘如何？”
　　霜儿抬眼看着满池子枯荷：“我又不是哥哥，见啥都能作出好诗，爹爹你就别为难霜儿了，好不好嘛～”
　　“你若能答的上来为父才真觉着有鬼，想吃鱼饼，为父吩咐膳房，梅花糕呀，叫雀儿一会儿去巧坊 取。”姜太尉抱着女儿在怀里眼底的喜爱都快溢出来。

　　赵府
　　赵鹤年接过黑衣人手中的密信，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可当真这样做？老夫以为他是未来的可塑之才呀。”“赵丞相也不希望，他挡了赵公子的路吧？更何况……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您，对上头那位都存在威胁，我们只需要听话的聪明人。”黑衣人不容拒绝，一掌把那封密信拍如找丞相怀里，转身飞出窗外：“赵丞相今日的位子能不能坐稳，就看您的了。”
　　“可他才……”赵丞相眼巴巴地望着黑衣人，试图找出他们早被泯灭的人性里些许温暖。
　　赵丞相踱步沉思了一会儿：“来人……把少爷给我找来。”

　　上京城繁荣，一场大雪确是给上京带来不一样的颜色，也冻死了不少藏于破庙的乞丐。

　　“雀儿，哥哥那份，能不能让我拿着？”

　　姜霜儿牵着雀儿的衣角，嘀嘀咕咕的。“小姐，你可别拿了，抓好雀儿的衣角，人那么多，等会儿走散了。”
　　霜儿哪儿听得进去这些话，雀儿也经不住霜儿撒娇，把那份栗子匀了匀，把少的那份给了霜儿，闻着怀里炒栗子的香甜，手不自觉就抓起栗子送进嘴里美滋滋的吃起来，一抬眼就不见雀儿的身影：“雀儿！雀儿！”

　　慌忙间，瞥见坐在巷子里，戴着一破斗笠的小孩抱着手缱绻着身子，像是一只小黑狗，小男孩从斗笠下抬眼看了看穿着罗裙的小女孩：“喂！小孩！”
　　霜儿回头看着小乞丐，瘦瘦小小的，也比不得自己高多少，鼓着腮帮子嚷道：“你也是小孩！”
　　“小孩你过来。”小乞丐向霜儿招了招手，露出一口白牙。
　　霜儿捂了捂怀里的栗子：“干嘛？栗子是给哥哥的……不能给你。”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小乞丐。
　　小乞丐笑笑：“我不是，我不要你的板栗，你过来。”霜儿将信将疑地靠近小乞丐：“干嘛？”
　　小乞丐拍拍褴褛的衣服站了起来：“我看你穿着不俗，估计是哪家的大小姐，你告诉我你是哪个府上的，我送你回去。”
　　“我才不信呢。”霜儿撅着小嘴别过头去。
　　小乞丐拿起旁边的小铁剑：“你看，我是大侠！我当然知道，而且你看，我比你高好多。”说着，小乞丐用手从头顶扫过霜儿的头顶，嘴角噙着笑。
　　“你知道太尉府吗？”
　　“太尉府？”
　　“嗯嗯。”
　　……

　　太尉府
　　“老爷！老爷！不好了！”雀儿含着泪着急忙慌跑到书房。
　　老爷子正在练书法，听雀儿大呼小叫的，赶紧弃笔：“什么事？”
　　雀儿着急的眼泪大颗大颗流：“奴婢去巧坊 取糕点，小姐非要跟着去，还买了好多东西，奴婢不敢累着小姐，让小姐抓住奴婢的裙子，不想……不想小姐就走丢了。”
　　“什么！落木赶紧派府兵！”
　　……

　　夏日蝉鸣，偌大的皇城旁坐落着一座威严的宅子，这处宅子赶上皇城四分之一大，是除了皇帝以外这世上最尊贵的人，非王非臣，据说长了张女人脸，身高八尺，一手兰花掌耍的行云流水，最奇的是这位爷长了一双紫眸，甚是雍容，民间都说——敢上刀山，不踏阎罗府。这里的阎罗指的就是澶钰琪，皇帝拜为澶十九爷，民间都在说这位爷是阎罗殿里爬出来仙魔阎罗，没人敢惹。也没人知道这位爷多大年纪，总只记得似乎从前朝前前朝就在的了，叛军攻城时，都不敢扰了旁边那座阎罗殿——昭天婧府。据说
　　昭天婧府的景致与宫中工匠的手笔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那片墨竹林和梨园，据说十九爷十日有九日在那处。墨竹林中的每一根竹子据说都是十九爷亲手手植，夏日竹林茂密更是黑如墨盘翻入昭天婧府一般。
　　竹叶调皮，婉转落入清茶茶盏之中，饮茶之人仿佛是未见着这片竹叶似的，抬起茶碗轻抿，悠闲地把玩手里的珠串，狭长的凤眸就这样低垂着，睫毛甚至比女人还要茂密还要长，冰肌玉骨，白色长袍松松垮垮地担在身上，露出雪白的胸肌，不失男子气派，一头墨发，任风吹拂。
　　“爷，他们去了丞相府，奴听来仿佛是为着……”这是十九爷的贴身侍从——天在水，总是身着红的发黑的长袍，面上覆着一具骷髅面具，恰恰盖住下半张脸，骷髅的侧面衍生出一株彼岸花，盖在眼周眉梢，那对多情的眼睛仿佛是随了主子的那双眸子，却多了几分有情在里头。
　　仰坐在塌上的人儿把手中的珠串甩了一甩，睫毛微颤，只见得那双似邪似魔的紫色眸子漫不经心地扫着跪在地上的人，那双如紫宝石的眸子不掺杂一丝杂质，不经雕琢，也那样高高在上地睥睨世人：“为着姜小爷是不是？”

　　“是。”地上的红影点了点头。

　　塌上的人坐直了身子，身上的墨竹叶被抖落下来，在白色纱裳的映衬下，活脱脱就是一副水墨画：“那样按耐不住性子，不过是一些小小的风吹草动，那老东西就坐不住了，姜公子不过糊里糊涂地成为了计划里的一环，就要引来杀身之祸，可惜了。”
　　座下的人垂了垂眼眸：“姜公子聪慧，爷想什么时候见他？”
　　“我这小小府邸哪儿能招惹那么大的祸事呀，你要保他？”十九爷斜睨着天在水，冷冰冰道。
　　天在水弯了弯眼角，那双本就多情的眼睛更是染上了媚色：“爷想救的人，奴不敢造次。”
　　十九爷站起来抖了抖身上残存的墨竹叶，手持珠串，就这样赤着脚走了：“明日申时之初让他去九重天等我。”
　　走了几步开外，这位爷秃然回眸，天在水吓得抖了抖：“天在水，你放肆。”
　　天在水自小跟着十九爷，十九爷在想什么他自然心知肚明，不过是有时候性子别扭一些，这时候就得天在水来抖一抖机灵罢了，况且姜公子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十九爷爱才，哪儿会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