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的烟火》江湖千澍雨

3、第 3 章

　　皇帝的龙辇过后，西湖边热闹非凡，没有皇家的那些繁文缛节，人们更是无拘无束。
　　到了辛弃疾兑现请客吃饭的时候了，郞嘉手上没有什么银两了，上次安葬父亲欠着季家的10两纹银还没有还，真不知道这次怎么去季家拜访。想想这次从淮西一直南下，路上花销的大多是幼安的，这次再让幼安到“楼外楼”请客，怕是有些不妥，尽管他的肚子早就饿了。
　　虽说郎涛也想把郞嘉培养成武状元这样的武将，甚至不惜成本把郞嘉送到少林寺去，但他对郞嘉在经史子集方面的学习也十分看中，可见他是想把儿子培养成济世安邦、文武双全的人。科举的书，郞嘉自然也没有落下，《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尚书》、《礼记》、《易经》、《春秋》等翻看不下十数遍，礼部编纂的科举教科书《礼部韵律》看了不下几十遍，说是韦编三绝也不为过。
　　15岁那年，郞嘉就中了秀才，郎涛怕自己没有中进士，面子上过不去，便让儿子晚几年再考进士。
　　可是这一等就是整整七年，郎涛死后，郞嘉才把压在箱底的《礼部韵律》拿出来，拂去灰尘，开始研读。
　　听说今天春上，皇帝要在江南各州府组织科教，按照规定，郞嘉不必参加县试和乡试，可以直接报名在临安城举行的殿试。
　　正思虑万千时，辛弃疾找到郞嘉，“郞兄，喝酒去！”
　　郞嘉不语，他有心想去，但又怕幼安破费，踌躇不前。
　　“没几个钱，郞兄，不必客气。”辛弃疾拍拍他的肩，“我有钱。”
　　“还是不去了，这一路南下，用度全赖幼安兄。”
　　“郞兄，不碍事。我的命都是你救的，谈什么酒水用度？若不是你救我，我定然死于那8个金兵之手。”
　　“幼安兄，不瞒您说，我在少林寺学过5年，后又拜访了几位名师，对付那8个金兵问题应该不大，看你的刀伤和箭伤，似乎你也是习武之人。”
　　“好眼力，我的伤是一次在蚌埠店和金兵的战斗中负的，后战败一直被金兵追捕，无暇就医，以至于此。不说了，我们去‘楼外楼’喝两杯。”
　　“可是，你哪里来的银两？莫非是偷的？”
　　“郞兄，言重了。我们都是以光复中原为己任的有志青年，志向高洁，怀瑾握瑜，岂可干这些鸡鸣狗盗之事？实话告诉你吧，我有一位忘掉交的挚友，叫范邦彦，官至县令，他看到我写的那首词，就是上次你所说的‘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范县令看到后，就赏了我100两银子，请你吃饭的钱就是他给的。范兄看我的原配夫人走了，非得把自己的最珍视的小女如玉姑娘嫁给我，我前思后想，我一无功名，二国仇家恨都还没有报，三是觉得如玉姑娘年纪尚青，便拒绝了。不过，今年春上或是初夏，范县令就要来临安，为皇帝分忧，为朝廷出力。”
　　“好吧，幼安兄，去喝一杯。”
　　有四层楼的楼外楼应当是西湖边的最高建筑，也是临安城数得着的酒楼之一，厨师手艺在临安城堪称一绝，做的“西湖醋鱼”无人可出其右，价格也还算是公道，以至于食客纷至沓来，一座难求。
　　好在元宵节这天，食客被烟火晚会所吸引，而且时候也着实不早了，楼外楼的空位还有若干。
　　西湖醋鱼要30文一盘，不过已经售罄了，听到店小二这样说，郞嘉的心里倒是有些欢喜，因为他实在是不想让辛弃疾破费太多。
　　“一盘酱牛肉，一盘花生米，一盘炒春韭，两壶老烧，可以吗？”辛弃疾在征询郞嘉的意见，见郞嘉点头，便朝店小二挥挥手，“就这样。”
　　没有中过进士的人自然是无法享用琼林宴的，当然也就无法喝到杜康，有段时间，杜康是专供朝廷的，所以，只能由进士来评说杜康的好与坏，辛弃疾和郞嘉都没有喝过杜康，只能就老烧本身说道说道。
　　“还可以。”郞嘉赞许地说。
　　东道主不便于评说酒水的寡淡或是浓郁，只好举杯，“郞兄，今天春上，我们一同去参加殿试，希望我们是进士同年。”
　　“但愿吧。”已是有了三分醉意的郞嘉还是保留了几分谨慎。
　　“上次听你说你父亲的同年现在是杻密院的副使？”
　　“是吧。”
　　“那你父亲的这个同年可能是大奸臣秦桧一党的。”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秦桧把持杻密院已经好些年了，他们结党营私、只手遮天、陷害忠良，把整个朝廷弄得乌烟瘴气，百姓怨声载道。”
　　“那你手上的那份由岳亮将军委托我们呈交皇帝的信函怎么办呢？”
　　“见机行事吧，最好在琼林宴上亲自交给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