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时有》蚂蚁的幸福

83、都要好好的

　　1

　　回到病房后，明月就去洗了葡萄，出来的时候，发现何时已经坐回病床，继续工作了。

　　明月放下葡萄之后，伸手就要去抢何时的电脑，让他休息。

　　何时拦住了她，说只干一会就好，现在多做一点，后面就不用加那么多班了，然后张开了嘴。

　　见阻止不了，明月坐在了椅子上，拿起葡萄喂进了何时张开的嘴里，他开心地一边工作，一边吃着葡萄。

　　吃完后，明月没再打扰他，就自己玩起了手机，玩了一下，也没太大意思。看了一下房间，另一个病人已经回家去了，他晚上不在这里睡觉的，想到今晚自己也要睡觉，就跟何时说了一下，自己去找护士要一个陪护床。

　　明月出去之后，觉得在病房里看手机也挺无聊的，于是又到楼下走走。

　　夜晚的医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只是路过的人，大多数都神色凝重，一脸愁容的，也是，除了产科，谁会乐意来医院呢？

　　今天跟韩如雪的接触不多，虽然她没有向自己发难，但明月知道，她只不过是碍于何时受伤了而已，从她的眼里，明月可以看到满满的嫌弃。

　　离开，是势在必行的了。

　　明月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何时住院前，自己已经跟他提出了分手，可是现在他住院了，该怎么办呢？万一后面他又再冲动，又该怎么办呢？

　　何时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人和事。过了好久之后，身体有点麻了，动了一下，才想起明月已经出去很久了，连忙打了一个电话。

　　明月接了电话后，说自己接了一个电话而已，然后就回了病房。

　　“忙完了？”明月进门就问。

　　“嗯。”何时站了起来，跟明月说：“我要洗澡了，昨晚都没有洗，脏兮兮的。”

　　“好。”明月帮何时收拾好衣物，放到了卫生间，就让何时去洗。

　　“我手脚受伤了，不方便，你帮我好不好？”何时又装起了可怜。

　　明月也懒得去计较了，说：“进来吧。”

　　何时以为自己要费点心思的，没想到她这快答应了。何时进去看到明月没什么精神的，便问：“不开心了吗？”

　　“有点累而已。快洗吧，洗好了早点休息。”明月还是没有太多的情绪。

　　明月也洗漱完之后，就看到了躺在了陪护床上何时：“你这是干嘛啊？赶紧回你的病床！”

　　何时担心明月会睡不好：“月亮，我们换一下吧，你这么累，睡病床舒服些。”

　　“我没事，你才需要好好休息，快睡回去吧。”明月看何时没有动，伸手去拉他起来。

　　何时想到本来就是要她心疼自己的，便让她把自己拉了起来，然后睡回了病床，并侧身看着明月躺下：“月亮，辛苦你了。”

　　“赶紧关灯睡觉吧，困了。”

　　何时听话地关了灯，又说：“月亮，有你陪着，即使睡在医院里，我也觉得很幸福。”

　　“什么睡在医院也幸福？你真是病得不轻，一堆人在为你担心，你却在说浑话！在我们老家，最忌讳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以后别再说了！”明月是不想他继续说这些话，担心说着说着，又扯到了两人的关系上，一切等出院再说吧。

　　两人没再说话了，只有两人的病房，很安静。

　　何时因为有明月的陪伴，睡得很香。

　　明月有心事，睡得一言难尽的。

　　2

　　到了第二天下午，何时检查后，所有结果都正常，人也没有什么不舒服了，医生嘱咐他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做剧烈运动。

　　看完医生之后，何时就出院了。

　　韩瑞雪让何时先回家吃饭后再走，明月想直接回去，在医院的见面是迫不得已，如果有得选，她一点都不想再见韩瑞雪，在韩瑞雪的面前，她觉得自己呼吸都不顺畅。

　　但何时说自己手痛，提不了东西，非要她跟着回去。

　　再次到了韩瑞雪的家里，明月还是心里有疙瘩，依然是十分的局促。

　　还好，韩瑞雪还没有下班，只有陈姐在家，明月心里放松多了。

　　何时直接把明月带到房间参观了一下之后，让她休息一下，自己要去书房办公。

　　明月也没心思休息，也跟着一起到了书房，看到书房上有一些自己当年推荐给何时读的书。

　　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问：“这些书熟悉吗？”

　　明月“嗯”了一声。

　　“月亮，我现在回想了一下，我发现我在初中的时候就很听你的话，觉得你教我的都是对的，我听了一定不会错。等实习遇到你的时候，也是一样，你教会了我很多，你就像是我的人生导航。”

　　“对，昨晚导航你撞车了。”

　　“不，是导航我得到你的原谅，月亮，你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何时握着明月的双手，期盼地看着她。

　　“嗯。”这种情况下，明月也不想多理论了，就随了他的意吧。

　　“月亮，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妈把户口本给我了，我们明天去登记好不好？”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到，这个时候韩瑞雪给户口本，是怕何时再次冲动而已，她怕他出事，她的内心一定还不接受自己的，就像自己一样，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不过是担心他而已。

　　“我没户口本。”

　　“那我们周末回你家去拿。”

　　“我没假。”

　　“那就请事假。”

　　“再说吧，你才出院，先好好养养再说。”

　　“我脸没受伤，不影响拍结婚照的，保准帅帅的。”

　　“我没休息好，丑死了，不拍！”

　　“月亮，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啊？”

　　“你是不是该工作了？再不赶进度，到时候延期了，得赔钱了！”

　　“你怎么又转移话题啊？”

　　“最近没有什么好日子，不宜结婚，我们农村特信，晚点再说哈！你真的该工作了，去去去，我自己找本书看看。”明月抽出了自己的手，把何时推开了。

　　行吧，等回去再说吧，不急这一时，子熙那边今天还在问自己的进度了。

　　韩瑞雪回来之后，陈姐就上来叫吃饭。

　　在饭桌上，明月依然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大气都不敢喘，饭和汤是何时帮她盛的，菜也只夹自己面前的那碟，其他的基本都是何时给她夹的。

　　一顿饭下来，明月几乎没有说话，埋头吃饭，只是一口扒进嘴巴的米饭数量，用肉眼都可以数得出来有几颗。

　　韩瑞雪时不时问问何时公司的情况，还让他回去之后，少加班，应该注意什么，趁两人不注意，也会瞄瞄明月。

　　何时不时地说这个菜好吃，那个菜不错，也不时地给韩瑞雪夹菜。

　　好不容易熬到了吃完的那一刻。

　　“阿时，你先上去，我跟明月说几句。”吃完饭后，韩瑞雪就把何时叫上去，想和明月聊一聊。

　　“妈！”何时不知道韩瑞雪要干什么，担心她会对明月说不好听的话。

　　“放心，我又不吃人，这么宝贝干嘛！”这句话是说给何时听的，但韩瑞雪的眼神一直看着明月。

　　“去吧。”明月很不想何时离开，但却不得不说。

　　何时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两人，心有点慌。

　　3

　　韩瑞雪确认何时已经上楼了之后，就开口说：“阿时上周打吊针，这周住院，你知道都是因为你吧？”

　　明月当然知道，不管直接原因是什么，但如果没有自己，何时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知道。雪姨，对不起，是我让何时受罪了。”

　　韩瑞雪没有想到这次明月没有任何解释就道歉了，但对于她的道歉，韩瑞雪没有任何表示，而是说：“我把户口本给阿时了，他应该告诉你了吧？”

　　明月回答说：“嗯，他跟我说了。”

　　韩瑞雪接着说：“我把户口本给他，并不是因为我赞成你们结婚，而是跟阿时的健康和生命相比，其他的都不重要。所以虽然不喜欢，我也认了，我希望以后你我之间，哪怕是演戏，也不要再让阿时为难了，可以做到吗？”

　　和明月猜想的一样，韩瑞雪只是不想何时再受到伤害而已。

　　只是明月也不想伤害韩瑞雪，不想自私地践踏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她知道韩瑞雪有多憋屈，包括她现在和自己讲和，也只是在委曲求全而已。

　　明月平静地说：“雪姨，谢谢您的同意。不过，我不会和何时结婚的。”

　　这下，倒是韩瑞雪惊讶了：“为什么？”

　　“我觉得我们两个人非常的不合适，我们在性格、兴趣爱好、三观、生活圈子、年龄等等方面，都有很大的差异，何时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在何时过来之前，我已经跟他提分手了，我们不会在一起的了。”韩瑞雪不知道，如果她不是真心地接纳明月，明月是不可能答应何时结婚的，既然不是真心接纳，还是不给别人造成困扰的好，就把责任都揽自己身上得了。

　　韩瑞雪不明白了：“那为什么阿时还要回来拿户口本？”

　　明月说：“可能他以为我和他分手，是因为您不同意我们结婚吧。我回去之后会跟他说清楚的，我和他分手跟您无关。”

　　这两天，韩瑞雪看得出来，何时很照顾明月，明月也很紧张何时，韩瑞雪原来也认为只要自己点头，他们会结婚的，现在明月居然说要分手，实在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了：“阿时为了你，已经住院了，你再这么折腾，他会受得了吗？你有想过吗？”

　　明月无奈地说：“都要难过的，与其以后在一起不幸福，还不如早点结束，最起码不浪费彼此的时间。”

　　韩瑞雪沉默了，自己一直阻止何时和明月结婚，一直想她离开何时，没想到今天她真的想离开了，自己却担心了起来，担心何时会受不了，又会做出伤害他自己的行为。

　　明月知道韩瑞雪的担忧：“我会好好劝何时的，让他不要再做傻事了。雪姨，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韩瑞雪说：“没有了。你不要在路上说，我担心他情绪激动。”

　　明月听话地说：“嗯，我知道，我回去再说。”

　　韩茹雪说：“你去叫阿时下来，早点回去吧。”

　　“好。”说完，明月就上去叫何时了。

　　4

　　看到明月上来了，何时赶紧迎上去问：“我妈都跟你说什么了？”

　　明月用轻松的语气说：“还不是为了你！专门叮嘱我回去要好好照顾你，不能让你加班，不能让你熬夜，不能让你剧烈运动，不能让你吃辛辣煎炸等等之类的东西。何时，是不是当医生的，都特别啰嗦啊？”

　　何时笑嘻嘻地说：“我妈也是担心我而已，你也知道，我住院了，她很难过的。”

　　明月说：“知道，知道，赶紧回去吧，好晚了。”

　　临出门时，韩瑞雪又叮嘱了何时几句，让他好好注意身体，他都说知道。

　　然后韩瑞雪又对着明月说：“好好照顾一下阿时，不要再让他犯傻了。”

　　明月唯唯诺诺地说：“嗯嗯，知道了，雪姨，再见。”

　　回来的路上，何时跟明月说话，她说自己累了不想说。

　　何时心里清楚，虽然明月嘴上答应原谅自己，但是从她这两天的态度来看，对自己还是冷冷的，特别是跟她说结婚的事，也是在逃避，这让他心里没什么底。

　　“月亮，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何时再一次问。

　　“是，我很生气，你为什么不听劝，为什么这么冲动？还好这次人没事，否则的话，我会恨死我自己的。”

　　“对不起，是我不对，不要生气了，都过去了。”

　　“阿时，答应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拿自己的健康和生命开玩笑。”明月带着忧郁的眼神看着何时，如果真出什么问题了，自己肯定一辈子都不安心的。

　　“好，我答应你，无论什么情况下，我都会好好爱惜自己，一定不让你担心的。咱们不生气了，哈！”说着，就伸手握住了明月的手。

　　“好好开车，刚刚说完，现在又做这些不安全的动作！”明月又开始凶何时了。

　　何时看了一眼明月，缓缓地抽回了手：“月亮，不用这么草木皆兵的，你太紧张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别担心了，放轻松一点吧。”

　　“何时，我警告你，你下次再这么任性，我绝对不会管你了。”

　　“知道，知道，没有下次了。翻篇了好不好？别气了，你看你的腮帮子鼓得都像癞蛤蟆一样了，笑一个吧。”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何时！拿开你的爪子，你是聋子吗？我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吗？给我好好地开车！”

　　“听见了，我好好开车，好好开车。”何时像被训的小孩一样，乖乖地开车了。

　　“月亮，前面不远有服务站，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怎么样？”明月今晚吃得特别少，何时担心她会饿。

　　“我不想吃。”明月知道何时是怕自己没吃饱。

　　“好，那你回家之后，再给我煮点吃的，可以吗？”

　　“到家了再说吧。”明月想了想又说：“何时，我今天跟你妈聊天时，发现她老了好多，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丝。”

　　“嗯，我知道。”何时难受地应了一句。

　　明月的这句话，直接戳中了何时心中的软肋，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年韩瑞雪有多孤单，一个人除了上班，到家了之后，一个在身边的亲人都没有，好不容易盼到周末自己回去了，自己又老是惹她生气，特别最近两周，还让她操碎了心。他知道是自己不懂事，是自己不孝，让韩瑞雪受苦了。

　　“阿时，你妈很爱你，很担心你的，她太不容易了，以后，不要再为了我让你妈难过了。”

　　“好。”

　　“还有，不管以后我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伤害你自己，这样会伤害到你妈的。这种结果，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承担不起。所以，我们两个都要好好的。”

　　“好。”

　　该铺垫的，都铺垫完了，阿时，希望你能真的做到。明月看着何时好看的侧脸，心里在默默地祈祷他能听话。

　　何时很不喜欢看到明月这种藏着心事的表情，总会觉得自己离她好遥远，好遥远，遥远得让自己有种莫名的惊慌：月亮，你又在想什么呢？为何还是不能向我坦白呢？

　　一个惆怅的笑之后，明月收回了视线，侧身望向了窗外的黑夜。

　　车子在路上飞速地奔驰，路灯的灯光撕开了夜的黑，照亮了孤寂的旅途，一排只看到黑影的大树，出现在车户外，又快速地消失在窗外，时不时有仍在亮着灯光的高楼，划过了眼帘，也有不少的车子从旁边过去，车上的人，又是为什么在赶路呢？

　　明月在游离着，完全不知道何时看了她多少眼，但是即使知道了，也无法温暖她此时冰凉的心。

　　月亮，回头吧，只要你回头，你就会看到我，我一直在你身边，别把你的背影给我好不好？然而旁边的人，丝毫没有听到何时内心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