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庭-个人自传》水流走了阳光

5、第五章：养猪13年

　　婚后十五年间，减去生孩子两年，之后十三年我们家养过两头母猪。第一头六年，第二头七年，都是本地黑母猪，用来生猪仔，也都是养到不能生猪仔为止。
　　两个孩子的到来使得家里开支增加不少，有了前面遭的罪让我认识到经济的重要性。那时农村也没有妇女能干的活路，我便和丈夫商量着买头母猪养着，等母猪生了小猪仔就可以卖钱。
　　我们家养母猪是村里头一个，因为养母猪算是技术活儿，怀孕前要配种、生的猪仔要会照料，产后的母猪吃饭上也有讲究，投入自然要一大些，这就导致没人轻易尝试。村里人更愿意养肉猪，主要是简单、省事儿。那时一头肉猪大的能养到三百斤出头，小的也有二百斤出头，按照毛猪价格，一头能卖一百多块钱。一般情况下一家养一头，个别家庭养两头，养一头主要是吃剩饭、磨面剩的糠，算是有效利用家里粮食边角料。养两头的一般家境要差一些，除了剩饭、糠、少量饲料，还要经常花些力气割猪草来给猪做食。
　　和丈夫商量后他也支持，年初二月就给我买了头小母猪，十来斤重，纯黑色的，吃饭不挑食。为了养猪家里先垒了一个小猪圈，等猪长大了，又垒了一个大猪圈，养到年底就生了一窝小猪仔，可以卖掉换钱。
　　第一头母猪养了六年，每次下猪仔也就六七只。小猪仔养到45到50天就能出栏。猪仔的价格全凭当时的行情，那几年有卖过一只一二十块钱的，也偶尔买过三十块钱。这样算下来一窝猪仔就有一百五六的收入，一年两窝，两年五窝，总收入算下来比养肉猪划算多了。那时的十块钱也能办不少事，每次卖完猪仔，丈夫脸上会露出难得的笑容，算是给我付出的赞赏。
　　凭着第一头母猪六年的功劳，我们家里添置了自行车、电视机、还买了牛犊，那时的黑白电视机在我们村里算很稀罕的物件，每到晚上都会搬出来放在院子里，邻里扎堆过来看电视。
　　第二头母猪养了七年，养第二头时村里人都知道养母猪的效益可观，养的人就很多了。相比而言这头母猪有个优点，每次下的猪仔多，最少十一二只，最多时下到十六只，要知道母猪也就十二个□□，猪仔数量超过□□的数量，也就意味着有四只很有可能被饿死。
　　生的多意味着猪的奶水不够小猪仔吃，我就煮黄豆、发米酒、做面条来给母猪增加营养，营养足了下的奶水就多，才能保证小猪仔活过第一个月。第二个月开始就能吃饭了，我就烫玉米料和剩饭给小猪仔吃，后来为了小猪仔长的壮，也卖饲料给他们吃。
　　有一年母猪下了十六只猪仔，即使下奶的法子都用上，也不能满足小猪仔的吃奶量，怎么办呢？我就想着借邻居的母羊，通过母羊的羊奶，挤出来装在奶瓶里，给小猪仔喂。等猪仔能卖了，用小猪仔来抵换借羊的成本。放养交给我家老大，七月刚好暑假，孩子早上六点多把养拉到山里，等到上午九点差不多才能回来。下午四点多继续把养拉到山里吃草，晚上六七点回来。别的孩子都能玩，他却要赶着时间去放羊，没少让孩子抱怨，但是给猪喂奶这事，老大和老二抢着干，都觉得挺好玩的。
　　看到养母猪效益可观，村里人养母猪多了起来。很多人没有经验，不太关注猪圈卫生，慢慢的，猪仔的疾病就多了起来，主要是痢疾。最早我也找兽医来看，兽医上门开药打针，费用总是要高很多，我就会记下药品，后来买药品和针管，自己给猪打针治疗痢疾。有的经过救治能缓过来，体制弱的，又争抢不到奶水，每年都会折一两只。死掉的小猪会被埋到门前菜地的大树下，总也会让人心头难受的，毕竟，时间久了，倾注心血，又是生命。
　　我家养母猪最早，我也成了村里的“专家”。邻里母猪和猪仔有个啥情况，都会找我来取经，我总是把会的都交给他们。一来二去和几个邻居关系也就好起来了，经常趁着吃饭窜门拉家常也有个去处，我内心里是高兴的。
　　养母猪还有很多常规的活路，比如配种、照顾产后母猪、卖猪仔，值得讲一讲这里面的事情。
　　一年两窝，两年五窝是常态，一年至少配两次种。要赶着猪走三四里到隔壁村去，哪里有配猪专业户。于是就拿着鞭子，叫上孩子帮忙一起，赶着母猪去陪种，要说这母猪哪里识得路，每个岔路口都得让人提前跑过去挡着，总是走着走着又是吃草，又是卧地上休息的，没少让人发脾气。有时到了配种的时段，家里忙时间差不开，母猪就会在猪圈上蹿下跳，有几次母猪就翻墙跑了出去，满村找，有几次下午跑出去，晚上才找回来，一旦丢了，那几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照顾产后母猪和伺候坐月子的孕妇是一个道理。夏天还好说，天气热，到了冬季就麻烦了，猪窝不是人的家里有火炕，但又得给小猪提供暖和的环境，就得在猪圈上搭一个棚子，不让寒风跑进来。还得每天帮着清理粪便，及时换上干麦秆放在母猪身边来保暖，又要在猪圈里拉上电线装上灯，防止晚上母猪翻身压死小猪，得有人看着。为了增加室温，我会点一堆小火来提供温度。村里有人还用火盆，还有用电热板的。照顾产后的母猪和猪仔是很重要的事情，来不得半点怠慢，我晚上总是隔一个钟去看一次，前十天我晚上基本很少睡觉，等小猪仔长大一点了，能爬，能叫了，我能轻松许多。
　　卖猪仔是每年都要做的事，按理说这是男人的事，不过丈夫要上班，即使有时间他也不会去。他这个人嘴笨，怕做露脸的事，更不喜欢和别人讨价还价。少的时候我就骑着自行车搭两个框子，每个框子里装两只，一次能带四只出去卖。卖之前丈夫会和我抓住小猪，然后捆上四只脚，避免在框子里乱窜。先逮四只最硕壮的，卖价会高一些，一般不讲价，第二次买剩下四只体格一般的，价格会灵活一些。这里面有讲究，要是把一般的和硕壮的放一起卖，就会让买家有讲价的机会，这是我做小生意来的经验。
　　等后面猪仔多了，我会拉着架子车，一车能装七八只，叫上孩子帮我推车，有时赶集市，没有集市就走街串巷，跟会。每次拉出去都会卖掉，农村买猪仔，养猪卖钱几乎是每家都需要的。
　　第二头母猪创造的经济效益，帮我们家买了缝纫机，那年刚好批了新宅基地给我们，攒的卖猪仔钱和买牛犊的钱，就够先把庄基的地基打好了。
　　第一头母猪养了六年，不能下猪仔了，卖了一百块出头。第二头母猪七年，也老了，卖钱的话也不多，丈夫感念母猪对我们家的帮助，没忍心卖掉。就等着他老死，埋在庄稼地里，算是对母猪的感恩吧！
　　养母猪虽然能赚点钱改善家庭经济，置办几件像样的家居，但也是辛苦活儿，特别是产后一个月，费心劳神的。加上六亩地的庄稼，两个孩子要拉扯，婆婆年龄也逐年增加，一应家务全有我负责。辛苦是肯定的，但是吧，日子还能有盼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