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庭-个人自传》水流走了阳光

3、第三章：我的第二段人生

　　人生的这一段总长15年——讲述我从嫁为人妻、生子、操持家务、想尽办法改善家庭经济、到离开家进城务工的经历。有欣喜，也有更多新问题，打在我身体上永恒的烙印就是我驼背了。
　　父亲去世的第二年，经亲人介绍，把我许配给现在的老公。那时农村还是很封建的，那儿有自由恋爱？都是十五六岁定亲，在家里长到二十岁出头嫁人。
　　我也不例外，20岁那年结婚。我记得很清楚，婆家给的礼钱多，有260块钱，订婚给了400块钱。那时，娘家经济又不好，虽然两位哥哥外出打工，因为年纪小学手艺，勉强能养活住自己。我二十岁时大哥已经24岁，也面临着结婚问题。大姐和二姐的家境也很紧俏，大姐有五个孩子，二姐有两个孩子，日子都是紧巴巴的。
　　嫁妆就给了五床被子、一张桌子、一对箱子，这就是我的嫁妆，即便这样我也很心满意足，只要母亲和哥哥平平安安就好。结婚当天母亲眼泪哗哗的止不住往下流，我是母亲最小的孩子，也是自父亲去世后陪伴母亲身边时间最长的，我的离开使得母亲又少了一块主心骨。我安慰母亲不要难过，虽然嫁为人妻，还是会经常回来看她的。
　　1984年腊月，我结的婚。婆家大哥当时在供销社当主任，也是体面人，找了一辆小汽车，我穿上红色涤纶面料的新上衣，下身穿着新的蓝裤子，上了小汽车，拜堂成亲。记得大哥的朋友很多，摆了40多桌席面，婚礼热闹喜气，洋溢着新生活的美好预兆。
　　第二年春天就开始分家。自打我结婚后，家大人多，哥哥嫂嫂以及三个孩子，还有一个在家的妹妹，一共九口人，大嫂说家里人多生活不方便，公公同意了就分家。根本原因是婆婆和大嫂不和，经常吵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事。分家全凭大哥大嫂说了算，我们分到了几双筷子、几个碗、架子车、和小小的房子凑合着过日子吧！
　　结婚的第二年底，生下我第一个可爱的宝宝，紧接着第三年，生下我的第二个宝宝，两个都是男孩儿，我很高兴，生活上虽然依旧很苦，但是有了孩子，精神上有了支柱，我很欣慰。
　　相比我的瘦小，丈夫个子大，样貌端正，身强体壮，人心到是善良，不爱讲话，农村叫“老好人”。丈夫经常给邻里帮忙干活，和人共事也友善，说一不二的性格，在村里威望也挺高，不过只有小学五年级文化，只能干些重体力活，脾气不好，不擅长也不喜欢和人沟通。大哥托关系，让丈夫在化工厂烧了三年锅炉，一个月就五六十块钱工资。后来丈夫到砖窑厂拉砖胚，一干就是七八年，赚的钱一直不多，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总是紧巴巴的。
　　分家了，有六亩地要耕种。其中有三亩在山上，要走几里山路才能到我们分的地界，去地里干活也总是起早贪黑的赶时间。家境贫穷，我家老大刚一岁就戒奶，开始和大人一样吃饭，老二也还小，婆婆不喜欢带孩子，公公就帮着我带孩子。大哥给公公带的好吃的，有饼干、麻花、点心，公公就藏着带过来给孩子吃。老大三岁时公公因为心脏病离世了，在这个家里能够为我做主，明辨是非的人离我而去了。
　　婆婆出身地主家，无论男女，自始至终喜欢体面人。而我刚好相反，个头矮，身板单薄，加上常年的劳作皮肤粗糙，黑瘦黑瘦的。婆婆迷秉持封建社会的老规矩，比如让儿媳给她打洗脚水、提尿盆、端饭。对于婆婆而言，我的样貌不入她的眼，又不能百分百顺从他的规矩，从一开始就不太待见我。她喜欢大嫂，不过他们两人也合不来。
　　我不但要忙着地里的农活，还要带孩子、养牛、养猪。根本没时间去伺候婆婆，一旦忘记了伺候婆婆，她就给丈夫告状。刚开始丈夫也没有搭理，时间久了，婆婆就变本加厉，辱骂的话也更难听了，甚至添油加醋的告状。我的性格随母亲，比较倔强，小事能忍则忍，过分的辱骂我也会还嘴。慢慢的丈夫也烦躁起来，开始动手家暴，婆婆像个没事人一般，在旁边看戏。
　　公公在时还有人帮我评理，为我说话，有时婆婆过分了，公公也会当面呵斥她。总觉得生活还是充实和幸福的，自打公公去世之后，婆婆的胡搅蛮缠就没人能管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有时婆婆对我动手，有时挑拨丈夫也对我动手，伴随着丈夫的脾气越来越大，这个家庭就再也没有安宁过。
　　孩子小的时候看到我们吵架就哭。等我的老大上小学，能懂一点事了，看到我们在吵架动手就干劲跑出去找邻居来劝架，我们家成了村里的吵架专业户。那些年我心情低落，也有离婚的念头，但是看看孩子和自己的母亲，又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有好几次吵架丈夫下手重了，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自己就带着孩子回娘家。母亲总是开导我要忍让，丈夫来接我时也从来不道歉，抱着孩子就走，我只能跟着回家。日子就这样打打闹闹的往下过，即不能放弃，又无力反击，即使和丈夫说理，也无济于事。
　　要说我的驼背怎么来的，除了有繁重的劳作，让人没日没夜的操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家庭不和睦，自己总是被欺负的那一方，觉得没面子，见着村村邻邻不好意思，总是低下头躲着走，时间久了，驼背就这样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