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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何去何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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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往后白飞飞隔三差五去冰室看沈浪,彩月虽然脸臭,到底没真赶她出去,去的多了有时也能遇到城主,那实在是位绝世美人,虽女儿与朱七七差不多大,但瞧着同彩月差不多年纪,第一次见到她时,白飞飞惊讶不已,都言云梦仙子驻颜有术,几十年如一日的青春美貌,可见过白莲,白飞飞便觉王梦云到底老了,她的眼眸她的神态都不再年轻。
白莲不一样,白莲的眼眸流光溢彩,如少女般清澈,如山竹般青翠,透着未被尘世玷污的澄澈。她的身形轻盈灵动,动如脱兔,静如处子,没有一丝生育过的妇人的臃肿,如果不是听见白凤唤她娘亲,她一定不会相信这般青葱的女子竟然已年近半百。
白飞飞接过白莲递来的茶水,不敢出声,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同她相处,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对自己带有一丝莫名的敌意,她苦思许久,也寻不到缘由。
“白姑娘,”白莲打量白飞飞片刻,压下心中异常,轻饮一口香茗,唇舌生香,“想来彩月还不曾同你说过,我们已有救治岳儿的法子。”
白飞飞心下一喜,转而又沉思,如果真有彩月为何不用,反而拖到如今,思忖数息疑惑道:“不知是什么法子,还请城主告知,若真能救下沈大哥,飞飞愿衔草结环,一生一世供城主差事。”
白莲眉间带上笑意,“岳儿是故人之子,我救他本是应该,只是此法到底不同,故而岳儿一直踌躇,如今白姑娘来了,若能替我劝上一劝便好,毕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白飞飞心里突然慌乱起来,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极力镇定下来,颤着声音问道:“是……什么样的法子,若是有用,飞飞自然要劝沈大哥,毕竟……曾经的他对生是那么热切。”曾经他一次又一次在她耳边诉说生的美好,如今换了她去劝他活着,世异时移,世事多变。
“是吗?”白莲展眉一笑,欢喜道:“白姑娘待岳儿之情,果然不浅。”
白飞飞失魂落魄回到小屋,紧裹了被子埋头睡觉,许久后,被子里传来绝望的哭嚎声,一只手紧紧攥着身下铺盖,攥的指尖充血。
太阳向西沉时,红的发白的手指掀开被子,眼睛红肿,疲惫不堪的白飞飞坐了起来,呆呆瞧着屋内,半晌开始收拾屋子,沈大哥这几年越发爱干净爱整洁了,她得替他打理好这个家。
忙碌确实能叫人忘记烦恼,沉浸在劳作中的白飞飞,烦躁的思绪趋于平静,心情也好了许多,看着天色还早,她索性收拾了所有衣裳到塘边清洗。
秋高气爽,赤日当空,白飞飞干劲十足,从没有哪一日像这一刻般充满力量,不多时小屋外晾满衣裳,她又进屋拆了被褥,坐在池边吭哧吭哧洗个不停,好似再不洗就没时间了
彩月来时,瞧着满山满院飘飞的衣裳差点闪了脚,院里院外绕了一圈找到还在浆洗的白飞飞,心中一慌上前喊道:“你疯了?”洗这么多衣裳,手还要不要了?
白飞飞洗的正欢,听见声音回头看她,先看到了她衣襟上一块药渍,“你衣裳脏了,脱下来我一并洗了吧。”
彩月捂住衣裳连退几步,“你真是疯了。”她瞧瞧池中泡着的被褥,“你手要不要了?腰要不要了?”气狠狠上前拉白飞飞。
白飞飞让开她伸来的手,折身继续浆洗,“你怎么来了,沈大哥呢?”
彩月见劝不住人,搬了石头坐在旁边,仔细打量着她,眼睛还有些微微红肿,脸颊也有些泪痕,看来是哭过了,犹豫道:“你今早去了城主府,怎么没来看先生?”
白飞飞埋头洗衣。
“你见到城主了?”彩月继续打量她,心中惴惴,猜测道:“她同你说了什么?”
白飞飞拧干衣服,一滴滴水落下,水波荡漾着往外扩散,彩月看着那些水滴,像女子的眼泪,像花间的晨露,像初夏的雨滴,她烦躁的夺下白飞飞手中衣衫扔到一边,揪着她起身,定定看着她,怒道:“所以,你要放弃先生了,是不是?”
白飞飞脸上泪痕犹在,无助地看着她,“我不想沈大哥死,”那永远挺直的腰身弯了下去,像行了几千里路后寻不到目的地的旅人,再没有半分前行的动力,唯剩满身疲惫。
“所以你要放弃他,把他推给城主,是不是?”彩月气的要死,“你难道不知道他心里只有你,也只要你?”她粗暴的扯起白飞飞,“他那么在乎你,只剩一口气也要爬回去见你,就怕去晚了你忘记他。”
白飞飞死死咬住嘴唇,不愿泄出一丝哭声,彩月婆娑着泪眼瞪着她,“如今他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你又要放弃他,那你为什么要来招惹他,他明明已经放下你了。”
彩月恨得要死,她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先生只要白飞飞,她再次厉声呵问道:“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他?为什么,白飞飞,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伤他还不够吗?三年前他被你伤还不够吗,如今你又要在他心上划一刀,是不是?”小姑娘越说越气,气的满脸通红,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人的心剖出来瞧瞧是什么颜色。
“白莲能够救他,他娶了白莲,就再也不用这样痛苦的活着,他会变回那个康健的沈浪,变回那个爱笑爱玩的沈大哥。”变回那个她深爱的沈大哥,而不是如今满头银发,满身伤痛的先生。
“那他的心意呢?他的意愿呢?”彩月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打着为旁人好的意愿,去替他人做决定,脚一动狠狠踢飞池边得石头,“先生要是喜欢城主,要是愿意,两年前就娶了城主,哪还有你什么事?”
白飞飞低下了头,她自然知道沈大哥心里不喜欢那位仙子,可是她能救沈大哥啊,沈大哥以前说过的,情爱不是唯一,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有未来啊,只要他活着,他们总有再见的时候。
彩月最烦这些不张嘴的人,“你最好想清楚,如果这一次你再推开他,那么他再也不会回头,”小姑娘努力克制住要动手的欲望,“你也最好清楚,哪怕你离开他,他也不会娶城主,他不会,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他都不会娶城主,哪怕这世上的女子死绝了,他也不会娶她,绝对不会。”她说的那么坚决,声音越发高昂,惊飞一林又一林山鸟。
白飞飞抬起了头,眸中载满痛苦,决然道:“那你就去劝他,劝他娶了城主。你难道不愿意他活着?你不想每日都能见到他,不想看他子孙满堂,不想看他寿终正寝?”子孙满堂、寿终正寝,这是世人对幸福的最好祈愿啊。
彩月擦去脸上泪痕,“我当然想要先生活着,但我更要先生欢喜,痛苦的活一百年,不如欢喜的活一日,我只愿先生活着的每一日都是舒心的,顺意的,是完全为自己活的。”
先生受尽磨难才从地狱里爬出来,她怎么忍心逼他,三年前她已经逼着他死而复生,叫他活的痛不欲生,现在她再也不要逼他,再也不要。
白飞飞疲倦地坐倒在地,嘶哑着吼道:“可他能活着,”她捂住双眼,泪水从指缝流出,“活着多好啊,我知道他在这个世间,知道他有呼吸,知道他好好的。”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夜,每一日她都祈求他活着,祈祷梦醒他在她身边。
“哪怕那笑不是为你,哪怕他的目光不再看向你?”彩月转身,白飞飞不过也是个爱惨了先生的可怜人,她又何必同她生气,气坏了还不是先生伤心,“那么,我们就来看看,看看先生会不会像你想的那样活下去。”
白飞飞要跑,她得想法子把先生唤醒,不然先生醒来见不到她,又会伤心伤情,小姑娘越想越火大,世上还有哪个姑娘像她这么善良,像她这么大度,啊啊啊!!
“咔嚓——”寂静的冰室内出现声响,厚厚的冰霜一点点裂开融化,露出冰封的沈浪,紧闭的双眼悄无声息睁开,眼中空空如也,静卧许久,眸中多了一丝疑惑,他缓缓坐起,打量着冰室,满室寒冰,雾气飘飘,空无一人。
蓦然,他眼神一凛,警惕地看向冰室门口,那里立着一个飘渺的身影,身影嫣然一笑,飘到冰床边,含笑瞧着他,“醒了?”伸出芊芊玉手向男子摸来。
沈浪身形一闪避开,一双眸子警惕地盯着来人。
“看来你又忘记了!”白莲捂嘴轻笑,娇若黄莺出谷,“你这毛病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她弯下身子坐到冰床边,“你叫沈岳,我叫白莲。”
沈浪眸光微闪,双唇紧紧抿着,身子紧紧崩着。
白莲再次伸手去拉他,他依旧偏头躲开,“岳儿,”白秀的指尖从他脸庞划过,抚在他平滑的胸口,留下的伤口早已消失,四指轻轻叩动。
沈浪眉心一动,双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瞧,我不会伤害你。”白莲再次抬手去摸他脸庞,这次他没有躲开,刚才他心口处有什么响应着她的叩动,若她想要他死,他一定躲不开。
莹白的手指落到他眉眼上,抚过他长长的睫羽,柔声说道:“我是这里的城主,你是这城里的先生,一月前,我女儿成亲,江湖人趁机闹事,你为了护卫这座城池,被人一剑刺穿心肺,受了重伤,”她手指点在那伤口处,“我救了你。”她双膝向前搭上沈浪双肩,“你是不是想问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沈浪没有出声,不过眼神泄露了他所思所想,那只玉手再次落到他苍白的嘴唇,“一个女人拼死救一个男人,你觉得这个男人同这个女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沈浪瞳孔一缩,仔细端详着眼前女子,有些熟悉,但……他抬手推开她,说出醒来的第一句话,“不,我们之间没有关系。”虽然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但对这个女子却有一股莫名的抵触。
白莲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哪怕到了这般境地,依旧聪明的叫人不喜,“我们当然有关系,你忘记了?”她抚摸着沈浪唇角,“你难道忘记了,明月下,高楼上,你我亲近的美好?”莹白的手指在那日的咬痕处轻轻触过。
沈浪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眼前的女子紧紧拥住他,湿热的唇啃咬着他,他眉头一皱,脑海里又多了些画面,漫天雨幕中,漆黑的山洞里,他与一个女子亲密的贴合着,喘息着,他好像很欢喜,欢喜的全身剧痛,也不愿放开怀里的女子,她的身子应该很柔软,带着灼人的热意,他的身体很欢喜,他的内心很满足,那个女子是她吗?
他看着眼前女子,伸手去摸她的唇,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摸的很仔细,想要通过这一点确定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她真是那个女子,那他们该是很亲密的关系,他很确定自己不是个随便的人。
白莲含笑看着他动作,在手指要撤离时捉住了他的指尖,“岳儿,这样摸能摸出什么?”她倒进沈浪怀里,将双唇凑了上去。
不,不是,她不是她,沈浪突然确定了,于是他动了起来,抬手推开压在身上的女子。
白莲手掌微动,抚过他胸口,沈浪身子一僵,无力地倒了下去。
白莲得意地按住他,手下的肌肤凉的叫人心惊,带着深深的寒意,不过没关系,她不需要再有一个孩子,她要的是新蛊,如今三只蛊王都喂给了他,若是不能诞下新蛊,岂不是白费了她一番心机。
她一定要留下这个男人,二十多年前她已经失去沈天君,如今她不能再错过沈岳。他说的没错,她确实后悔了,后悔当年没有强硬些,把沈天君留下,不过现在也不晚,沈岳也会是个好夫君。
沈浪不停挣扎着,想要从这奇怪的感觉中脱离出来,他已经确定,这个女人要对他做一件他不愿意的事情,而这件事必定会叫他后悔莫及。
“岳儿,今夜,便由我来带你领略人间极乐事。”白莲俯身看着他,指尖划过男子俊美的脸庞。
不,不行,不可以,他不愿意,沈浪身子猛的一动,嘶吼着推开身上女子。
白莲手腕一翻按住沈浪,止住他的动作,“岳儿,你乖一些,不然待会要吃苦头的。”
沈浪挣扎着看向她,怒叱道:“白……白莲,你……啊……”他按住阵阵剧痛的脑袋,“我不愿意……我……不会……应你,我们之间的……我完成了……约定……你……啊,你不能……不能言而无信……不能,我……不……”好疼,他双手紧紧抱住脑袋,无数画面朝他涌来,他想抓住,可怎么也抓不住。
白莲手指落到冰床上,不停叩动着,或轻或重,或急或缓,时而婉转,时而幽怨,叮咚声在室内流转,凑出一曲曼妙的曲子,安抚着痛苦的沈浪。
随着曲落,沈浪紧皱的眉宇舒展,疑惑的看着坐在他身边的女子,他们在做什么?他是谁?她又是谁?
白莲不敢浪费时间,那曲子只能迷惑他一时,等他彻底醒来,她就再难制住他。只要他们有了肌肤之亲,他就算再不愿,也会履行君子之责娶她,这是白飞飞告诉她的,那个女人确实比她看的清楚。
她低头噙住沈浪薄唇,手掌在他身上游弋,想要引出他的情欲,沈浪呆滞地躺着,任她施为。
男子茫然地看着头顶滴落的水珠,他有些不明白她在做什么,她看起来很美,像山林间的仙子,仙子也要吃人吗?她在吃他吗?不对,仙子是什么?山林又是什么?他脑子里全是疑惑,女子摸的他有些难受,于是开口道:“别碰我,我不喜欢。”
白莲瞧着天真无辜的沈浪,“真是个傻孩子。”
沈浪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心口泛着细密的疼,那疼痛又瞬间消失,转而变成一种欣喜,像是在欢呼雀跃,奇怪,心为什么会抛开身体雀跃,他按住胸口想要制止这种欣喜,这欣喜违背了他的意愿。
这世上没人能抵抗她的诱惑,便是岳儿也不能,白莲欢喜地看着他,还差最后一步,她就能彻底得到他了,此后数十年,南疆会站在整个武林的顶端,一想到这些,她欢喜的恨不得舞一曲,她抑制住这种欢喜,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得先征服了身边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