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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叶家破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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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老房子空了,江叙简单收拾了下桌子,昏暗的房间里,电视屏幕上正播报着本地财经新闻。画面中,叶泊川从高档写字楼中被警方带走,叶家的公司大楼门口围满了记者,闪光灯如雨般洒落。屏幕下方的滚动新闻栏上写着:
【叶氏总裁叶泊川身陷经济案纠纷被刑拘,叶老先生遭受打击脑溢血重病不治身亡,叶家债台高筑】
电视就是个背景音,江叙根本都没看,他忙着处理江绵那件事的后续事宜,昏昏欲睡之际恍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名字。
他眯起眼,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开始给叶余时打电话,他只是删了叶余时手机上他的联系方式,不是拉黑,而自己手机上的更是动都没动过。
“您好,您的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您好,您的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您好,您的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
江叙咬着牙,发动了车子,沿着夜色沉沉的街道疾驰而去。他的目光紧盯前方,却时不时瞥向副驾驶座上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叶余时最喜欢窝在这里吃零食了,他每次一上车就要么吃要么睡,像小猪一样。
叶公馆的地址并不是公开的,知道的人屈指可数,而叶余时曾经就像个无所顾忌的孩子,把这里的地址随口告诉了江叙,甚至在半开玩笑中说过:“下次来找我,记得自己开门,你偷偷给我发消息,我远程遥控给你开门。江叙江叙,你敢不敢在我哥在家的时候到我房间来和我亲亲呀。”
那个时候,叶余时还笑得肆意张扬,像是永远不会受伤害的人。而现在呢?江叙不敢深想。
车子停在别墅外,江叙熄了火。夜晚的空气寒冷刺骨,眼前的叶公馆外墙依然是冷色调的高雅设计,门口却被醒目的封条封住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萧条与疏离。江叙站在门口愣了片刻,忽然想到,这栋房子很快就会被法拍,叶余时再无立足之地。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探着推开了虚掩的门。果然,连锁都没锁。
空荡荡的客厅里,一片死寂,仿佛这地方的主人早已搬走,只剩下一个影子遗落在时间的尘埃里。江叙迈步走进去,直到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叶余时坐在沙发上,仍然穿着得体精致的衣服,皮鞋擦得铮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像是刚从宴会回来。然而,他垂着头,双手交握,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颓唐到近乎窒息的气息,像一座精致却空心的雕塑,随时可能崩塌。
江叙的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脚步沉重得仿佛踏在铁板上。他的鞋底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却格外清晰。他一步一步靠近,每一步都像在走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独木桥,步步惊心。
叶余时没有抬头,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他安静得像一幅画,任由江叙的影子投在他身上。他从来不该这样,这个人活该站在聚光灯下,耀眼,骄傲,而不是此刻这样被剥夺了一切。
江叙终于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他抬起手,轻轻握住叶余时的手,指尖冰冷,像握住了一块失了温度的石头。他低头看着那双手,修长而苍白,完全无力反握回他的手。”
“宝宝。”江叙开口,声音低哑,甚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是我啊,江叙。”
叶余时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像是在确认是不是听错了。过了几秒,他终于抬起头,眼睛里是一片死寂的空洞,没有愤怒,没有委屈,也没有挣扎。他看了江叙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江叙的胸口一阵闷痛,他咬了咬牙,抬手想要触碰叶余时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他不敢,怕这个人如同玻璃般脆弱,稍一触碰就会碎得不成样子。他只是握紧了叶余时的手,低声道:“我会照顾你,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会走。”
叶余时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清:“江叙,你为什么要来?”
江叙像是听到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他缓缓说道:“因为我欠你太多了。”
叶余时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低声道:“你不欠我什么,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江叙,你走吧。”
“那我换个说法。”江叙抬头,“我喜欢你,想照顾你,我心甘情愿的,不仅仅是因为我觉得我欠你。”
叶余时便落下泪来,露出个苦笑,“我不要你。”
江叙有些手忙脚乱地哄着,却依旧无济于事,他只能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人哭得越来越厉害,嗓音干涩道,“你真的…很容易哭。”
他又叹了口气,把叶余时搂进怀里,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哄小孩,他嗓音温柔道,“不哭了,嗯?”
“江叙……”叶余时的眼泪顺着江叙的脖子流,哭湿了一大片,“我没有家了,我好想哥哥,我想我爸爸,我想哥哥现在该怎么办,我那么没用,我都帮不了他,上次带律师见了一面…已经好多天了,都不让见。”
“我每天都在想我哥能不能吃饱饭,衣服带的够不够。”他哭的颤抖,“我爸爸年纪大了,我为什么前几年不督促他去好好做检查呢,我为什么不能听话点呢…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叶余时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像极了一只被抛弃的小兽,无助地蜷缩在江叙怀里,连哭声都透着绝望。江叙搂紧了他,像要把这个破碎的人拼凑起来一样,一下一下地轻拍他的背,嘴唇抿得发白,心脏像被钝器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痛得无法呼吸。
“余时,”江叙低声开口,声音柔得像一片羽毛,“没有人天生就会做得完美。你已经很努力了,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商业场上的这些事,很难说得清,你也插不了手,不要再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好不好?”
叶余时闭上眼,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外涌。他埋在江叙肩膀上,泣不成声:“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
江叙闭了闭眼,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叶余时的头发,嗓音低沉,却笃定:“没关系,都没关系的,不要想了。像律师这种,你哥哥自己能解决的,他现在最想要的肯定是你好好的。债你也不用担心,我还,不管还多久,慢慢来都可以的,你什么都不用想。振作起来,让我把你照顾好,可以吗?”
“我不需要你。”叶余时的声音又低又哑,像是在固执地抗拒,却没有再挣脱江叙的怀抱,“江叙,我不需要你,没有你替我还债的道理。”
“那为什么抱着我不撒手。”
叶余时立马就要推开江叙,却被人牢牢抱紧,“你不是天天嚷嚷着要和我结婚吗?那我替老婆还债不是天经地义吗?”
“谁要和你结婚了!”叶余时呜咽了一声,“我不和你结婚……”
江叙和他额头相贴,声音很轻,“你嫌弃我对不对,我就知道的,你会嫌弃我。嫌我不干净,被很多人用过。我都说了好多遍了我配不上,你一定会腻了我的,你就是不信,现在害我这么喜欢你,你又不要我。
“不要就不要吧,本来也没奢望过真能和你有什么,刚刚就是随口说的,你当没听过好了。”他语气和模样都可怜极了,叶余时最受不了他这一套,哭得更厉害了。
叶余时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显得气急败坏,“江叙你干什么啊…你不要逼我…”
“这就叫逼婚吗?不结婚也要给钱的啊,算我倒贴,我追求你,行不行。”
叶余时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他抓着江叙的衣服,声音哽咽而模糊:“你为什么要这样?江叙,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值得你……你干嘛这样啊…”
“哪样?我怎么了…叶余时,不带你这样的,你非要跟我这种人玩真心,我真从良了你又不负责,什么意思啊?”江叙凑近他,用手细心地给他擦眼泪。
叶余时怔了一下,眼泪却没停,反而掉得更凶了。他抬起头,眼里全是控诉,气得语无伦次:“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你不是说同情不是爱吗?”
“喜欢,我喜欢到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了。不是同情,本来结婚也肯定是我的钱给你花,不过就是现在有个地方需要用钱,正好补上,哪来的同情不同情。”
叶余时瞪着他,眼睛里还带着没擦干的泪水,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又透着一股倔强:“你说得这么轻松,钱哪有那么好赚?你都不问我家欠了多少你就要还,你是不是恋爱脑啊你?”
他终于也有机会骂别人恋爱脑了,但却骂的并不痛快、并不舒心。
江叙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是啊,我可以轻松得多。可是轻松的日子里没有你,那有什么意思?”
“我不要…我不要你用讨好别人的钱补我的窟窿!”
“我辞职了啊,以后也不干了。”江叙想了想,“不对,这取决于你要不要我。你不跟我结婚那我就继续去卖然后赚钱给你,你要是跟我结婚的话那我就辛苦点去赚干净钱给你,你自己选。”
叶余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叙,声音哑得几乎喊不出来:“江叙!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你怎么能拿这种话激我?”
江叙却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嘲讽,反而透着几分无奈与宠溺。他伸手捏了捏叶余时的下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叶余时,你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叶余时咬紧牙关,眼泪却又不争气地往下掉,他猛地甩开江叙的手,像是想逃,却又被人牢牢抓住,“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江叙低头看着他,眼神里是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认真与执着。他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让人心安的笃定:“因为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钱,但我想让你知道,不管用什么方式,我都愿意为你付出。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叶余时听着他的话,眼眶越来越红,鼻子一酸,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他伸手捂住脸,声音哽咽得发抖:“江叙,你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你让我怎么拒绝你……”
江叙叹了口气,将人轻轻揽进怀里,低声说道:“那就别拒绝了,嗯?我答应你,以后再不会用那些不干净的钱,也不会让你觉得丢人。我会好好工作,认真生活,只要你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
叶余时又受不住了,埋在江叙的怀里,泪水浸湿了江叙的衣服,肩膀一抽一抽地颤抖着。他半晌没有说话,直到最后才小声嘟囔了一句:“……江叙,你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