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牌攻略》叶枝子

32、不许反悔

　　“现在就跟我走好不好。”江叙实在担心叶余时，恨不得把他揣在口袋里带着。

　　“明天吧，我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

　　要把能卖的都收拾出来卖掉，还要花整整一个晚上思考到底要不要跟江叙走。

　　“那就明天早上，我来接你。”江叙紧接着补了一句，“不许反悔。”

　　“不许反悔。”江叙都走到门边了，又回头。

　　江叙很少把情绪表露地这么明显，不安、焦虑浓厚到快要溢出来。

　　叶余时走进几步，抱抱他，手在人后背拍了拍，“嗯嗯，不会离开你的，不要害怕。”

　　江叙不想带叶余时回江家那间房子，自己的公寓又已经挂中介卖了，东西搬空，钥匙都给别人了，只能临时找一间房子。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这么慌乱，叶余时比他更需要安慰，可是那种抓不住的恐慌依旧牢牢攥住他，挥之不去。

　　他控制不住地频繁拿起手机，给叶余时发消息。几乎每隔十几分钟，他就会莫名其妙地找叶余时说上一句：“收拾得怎么样了？”“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叶余时每次都回得很快，说我在呢，收拾到衣服了。在呢在呢，收拾到洗漱用品了。在在在，在看哪些东西好卖一点。

　　到后来，他干脆给江叙打了个语音电话挂在旁边。

　　江叙知道叶余时本性如此，太善良了，哪怕到这种程度了，还是会照顾江叙的情绪。

　　可是太可怜了，江叙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就愣住了。他听见叶余时轻轻抽了一下鼻子，接着又是压抑的哽咽声。明明哭得很小心，却还是被江叙听得一清二楚。

　　叶余时哭得很短，几分钟后，那边就安静下来，只剩下翻动箱子的声音，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江叙握紧了手机，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安慰的话。他知道叶余时难受，哭出来反倒是好事。他只默默听着，像是陪伴，也像是无言的安抚。

　　他几次想开口问“你怎么样”，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最后只轻轻叹了一口气，拿着手机坐在床边，就这样静静听着那头的动静。每一声翻动物品的响动都像落在他的心上。

　　“江叙。”那边突然开口，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一丝沙哑。

　　江叙立刻坐直了身体，语气难得的急切：“嗯，我在。”

　　“你见过人尸体是怎么摆的吗？”

　　叶余时被叫去停尸房的时候，打开门，先看到一双脚，再往上，是白色的布，披盖在人身上，透出个人形来。

　　“我在想为什么要盖上那层布呢？非要逼我亲手翻开。”

　　“我就是这么懦弱，我连再看我爸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害怕，怕他作为尸体的样子成为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但我现在好后悔，我在想，爸是不是也想看看我呢，我却那么狠心。”

　　“余时……”

　　“没事，我就是说说而已，我没事的，我不能有事，我还要见我哥呢。”过了会儿，叶余时又说，“还有你。”

　　第二天他就像完全好了似的，他不再哭哭啼啼，反而恢复了以前黏黏糊糊的小模样，比过去还要黏人。

　　江叙开车等红灯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是叶余时发来的消息。

　　【老公QAQ】

　　江叙扫了一眼，扣了个问号过去。

　　【什么时候来接我。】

　　【再叫一声。】

　　于是很快江叙就收到了一条长达十几秒的语音，叶余时真的很会撒娇，那股娇憨的样子都快透过屏幕溢出来。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我想你。”

　　江叙低笑了一声，手指飞快地回了个消息：十分钟。正好绿灯亮起，他放下手机继续开车，只是车速加快了不少。

　　到的时候，叶余时蹲在门口，因为在刮风，他在行李箱旁边蜷着躲风，像只可怜巴巴的流浪小狗。

　　江叙连忙把他拉起来，“怎么在外面等，手这么冰。”

　　叶余时笑得甜甜的，像是在邀功似的，轻声说道：“想快点见到你嘛。”

　　这一句话说得江叙原本涌上的那点责备全都消了个干净。他低低叹了口气，把叶余时的手握得更紧些，把人拉到车里，又摸了摸他的头，“空调开了，等一会儿就会好点了。”

　　叶余时靠在他肩膀上，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有你抱我，就不冷啦。”

　　叶余时一上车就困的睡着了，一直到了目的地，迷迷糊糊被江叙轻轻拍醒。

　　“稍微小了点，委屈你了。”

　　江叙临时找的房子，已经算很好了他甚至一晚上时间打扫布置了下，只是还是觉得，让叶余时住这里，很委屈他。

　　“这有什么委屈的。”叶余时亲了下江叙，把行李箱拉过去收拾，打开衣柜放东西，江叙要来帮忙就被赶走，“哎呀我不至于收个东西都不会，我自己来自己来。”

　　“饿吗？我去买早餐。”

　　江叙提着两袋子吃的回来的时候，看到叶余时坐在地毯上，衣柜大开，他头上围了条围巾，裹得活像中东人，只露出双眼睛。

　　“你不是说你扔了吗？”

　　“……没。”

　　“哦，但是看来你也没有很喜欢，还我了。”叶余时伸手摘下来，叠好准备收进去。

　　“送我了就是我的。”江叙一把扯过来，不让他拿。

　　“多大人了还和人抢东西，幼稚。”叶余时倒打一耙，勉勉强强还给他。

　　江叙从背后抱住叶余时，亲了亲他的脖子，“还生气呢？”

　　“有一点点点。”叶余时垂眼，“总觉得，还会有第二次。你对我很好，可是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每次都是你想走就走了，想回来就回来。虽然我现在这个状态也没资格说什么，但…好像有点没面子，就是，你勾勾手我又跟你好。”

　　江叙没说话，只是抱的更紧了点。

　　“好啦，松开松开，我想吃饭了。”

　　“不。”江叙一口回绝。

　　叶余时被江叙缠得实在没办法，半推半就的，一直到桌上的早餐都凉了。他躺在床上，软绵绵地抬起手推了江叙一把，声音里透着疲惫：“去热。”

　　“嗯。”这时候的江叙特别好说话，立刻起身端起碗去厨房热了一遍，回来后坐在床边，舀起一勺吹了吹，耐心地喂到叶余时嘴边。

　　叶余时张嘴吃下去，眼皮都懒得抬，等他缓过来一点，江叙才试探着开口问起家里的事：“宝贝，钱的事，你别太急，我差不多已经找到门路了能先凑…”

　　“不用，我先借借看。”叶余时打断了他，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接着拿起手机拨打号码。

　　江叙靠在床头，半眯着眼瞅着叶余时，见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每次拨过去都无人接听。他撇了一眼屏幕上的联系人名字，是那个叶余时一向很在意的Omega，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别打了。”江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时候，人家求自保也正常，别太难过了。”

　　叶余时怔了一瞬，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最终还是挂断了未接通的电话。他抿了抿唇，低声道：“好吧……可能忙呢。”

　　江叙没说话，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叶余时微微仰头看他，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却很快掩饰过去。

　　“行了，不说这个了。”叶余时转了个话题，抬手戳了戳江叙的胸口，眼睛里带着一点探究，“你为什么突然辞职？”

　　江叙眉毛一挑，语气轻松道：“钱也赚够了。”

　　叶余时盯着他，眯了眯眼：“是吗……”

　　江叙无辜地摊摊手，表情却没什么说服力。

　　“好吧，现在看来还不太够。”他抿了抿唇，随口感慨道，“早知道多上两个月班的。”

　　“你说什么呢你！”叶余时一把掐住他的胳膊，嗓音里带着点嗔怪。他瞪着江叙，却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倒像是在撒娇。

　　江叙失笑，把他往怀里一揽，低头在他耳边慢悠悠地说：“就说着玩儿的，我都洗心革面要养你了，还能真这么想？”

　　叶余时抿着嘴，哼了一声，挣扎着往外蹭，却被江叙抱得更紧。他瞪了江叙一眼，最后还是软软靠在他胸口，低声嘟囔：“那也不能这么说话……”

　　“好好好，听你的。”江叙把自己被他掐红的胳膊伸给他看，“那你也不能再家暴了。”

　　“你再贫一句试试。”

　　“好吧，闭嘴。”江叙装模作样地在嘴边拉了个拉链。

　　叶余时看他那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眼里却还带着一点湿润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