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幻》鹊路

9、第 9 章

　　明明出了那么多汗，楚蔺的指尖还是微凉的，触到他脚腕，惹得他轻轻一个激灵。
　　蒋禹很快向后退。

　　在他们没注意到的不远处，有两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鬼鬼祟祟的男生，脑袋凑到一起说悄悄话。
　　万隆：“你看，我就说了吧，他俩指定有问题。”
　　“不是，”何路小声说：“这能看出来啥啊，俩人不就是打了场球？”

　　万隆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no，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他俩曾经共处一室，你想想，那得多么亲密的关系才能穿着浴袍住一屋？还有，这体育馆这么多人，楚蔺怎么不找别人打，偏偏找我们系花呢？”

　　他这么一说，何路也觉得有道理：“所以你什么想法？”
　　“我觉得，楚蔺在跟蒋禹套近乎，”万隆说：“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何路问：“得到什么？”
　　万隆挠头：“这个，具体的还没想出来。”

　　“说实话。我也想不到，楚蔺有钱，又不会为了奖学金去找蒋禹，成绩似乎也挺好的，”何路说：“什么也不缺嘛。”
　　万隆破罐子破摔：“说不准是想得到系花的身心呢。”

　　何路：“……..”
　　万隆：“……..”

　　两人双双打了个激灵。

　　-
　　M大学校里边儿有好几家奶茶入驻，挨着体育馆的就有家奶茶店，里边儿的人还不少。
　　蒋禹看了看：“你要喝什么？”
　　“还没想好。”楚蔺是这么说的。

　　于是两人从体育馆慢慢走到了食堂，又走到了教学楼区，期间路过了不下四家奶茶店，楚蔺全都看了眼继续慢悠悠走开。
　　蒋禹也不好说什么，就这么跟着他走。

　　最后两人走进个咖啡店。
　　需要在小程序上点单，蒋禹滑着手机，抬头想问楚蔺喝哪一种，下一秒楚蔺凑过来。
　　他随意指了指某款：“热的，少点糖。”
　　蒋禹愣了下，垂眸点了单。

　　等待咖啡制作过程，楚蔺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带着个跌打药膏，塞到蒋禹手里：“虽然看起来没有事，但还是涂一下比较好。”

　　刚好这时候咖啡好了，楚蔺没让服务员打包，自己就拿了过来。
　　他看着蒋禹还站在原地：“走吗？”
　　蒋禹回过神，跟上他离开。

　　寝室，蒋禹洗完澡，看着桌子上的药膏。
　　万隆对着电脑看动漫，状似不经意地问：“受伤了啊？”
　　“就是摔了下。”蒋禹把药膏放在抽屉里。

　　“唉，我下午好像看到你和那个小学弟在一块儿打网球，”万隆咬着薯片：“是不是那个时候摔得啊？”

　　蒋禹嗯了声，继续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那这个药膏，是那个小学弟送的？”万隆问。
　　蒋禹沉默了下，嗯了声。

　　何路从床帘后边儿探出脑袋：“你俩最近关系挺好的啊？”

　　关系好？
　　蒋禹觉得他俩还没到哪一步。

　　但他懒得解释，也不想把自己欠楚蔺钱的事说出来：“朋友而已。”
　　何路拖长了调子，噢了声。

　　何路转头塞上耳机打游戏，自从上次加了楚蔺游戏好友，他一直想找个时间双排，奈何楚蔺经常不怎么在线。
　　这会儿他本不抱希望，准备进大厅找个妹子双排，结果楚蔺竟然上线了。

　　何路邀请他组队。
　　楚蔺同意。

　　一连玩了几局，何路深深陷入被野王带飞的爽感中无法自拔。
　　对面床铺发出细微的动静，接着蒋禹从床上下来，何路听见万隆问：“又要出去啊？”
　　蒋禹嗯了声。

　　何路看了眼时间，由于他拉着床帘，声音有点儿大：“这么晚了就别出去了呗。万一又一晚上不回来，我们还怪担心你的。”
　　蒋禹不紧不慢穿鞋，难得笑了下：“别担心，有什么事我会跟你们报备的。”

　　何路开着麦，楚蔺自然而然也听见了，他操纵着英雄躲进草丛里，等对面中路过来，干净利落收割人头：“学长，问你个事呗。”
　　面对这个大杀四方的野王，何路心情好：“你问你问。”

　　“蒋禹学长，每天都出去打工吗？”
　　“也不是每晚，”何路说：“他主要是泡图书馆里学习，打工是抽时间去的。”
　　楚蔺哦了声：“是要给女朋友买包吗？”

　　“那你想多了，他哪来的女朋友，追求者倒是不少，”何路絮絮道：“就是他太冷了，一看就是无心恋爱只想打工赚钱的那类人。”
　　何路说完，意识到自己仿佛说太多了，把嘴巴闭紧了，后来楚蔺也没有再打听。

　　-
　　蒋禹数了下自己的小金库，当时他高考考上M大，高中学校给了他一大笔奖金，在大学由于成绩优异，也是年年拿到奖学金。
　　家里的欠债七七八八还得差不多了，本来可以轻松会儿，当兼职给自己赚个零花钱，没想到又欠了楚蔺一大笔钱。

　　蒋禹叹了口气。
　　他连着去酒吧上了好几天夜班，调酒师在的话，他就当当服务员端盘子倒水，也是很受欢迎。
　　“你之前不在这几天，”灯姐擦拭着吉他：“好多人过来问你去哪了？我说你回老家去了。”

　　蒋禹笑笑。
　　“还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都不敢给。”灯姐挑了挑眉：“你没发现酒吧这几天生意特别好么？”

　　蒋禹粗略扫了一圈，不甚在意。
　　谈话间，灯姐接了个电话，话语间尽是温柔溺爱。挂断电话后，没等蒋禹问，她兀自捂着脸笑：“你说现在这小孩儿怎么都这么闹腾？”
　　“怎么了？”蒋禹。

　　“这不是快到国庆了吗，非要我带着他出去玩儿，想去什么香格里拉，”灯姐说：“我哪有时间啊，国庆咱这酒吧离不开人。”

　　那确实。
　　酒吧虽然地儿小，碰到什么节假日，顾客还是不少，再研究个什么特殊的主题，直接能嗨上一天一夜。

　　蒋禹捏着酒杯：“跟周哥请个假不就得了。”
　　“请不了，”灯姐郁闷摇头：“他找不到别的人来唱。”
　　蒋禹垂着眸子，噢了声。

　　灯姐突然坐起来：“你会唱吗？”
　　蒋禹被她眼神里的色彩惊到：“不，不会。”
　　“你来一首，随随便便唱几句。”灯姐鼓励地看着他。

　　蒋禹环顾了一圈儿，前后左右都没人，他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嗓音唱了两句。
　　灯姐看着他：“……..”
　　他看着灯姐：“……..”
　　灯姐恨铁不成钢：“你说你天天戴着耳机听歌，怎么能唱得这么….不入流呢？！”
　　“…….”蒋禹尴尬道：“我耳机里放得是英语。”
　　“……..”灯姐朝他竖了个拇指。

　　又聊了几句，灯姐重新上去唱歌，蒋禹靠着吧台给客人调酒。
　　下一秒，他手机来了个电话。
　　“失陪。”蒋禹对客人说了句，走到卫生间，远离酒吧的喧嚣，寻到个安静的角落：“妈。”

　　李沛祯：“最近学习怎么样？吃过饭了吗？”
　　蒋禹：“吃过了，学习还好。”
　　“嗯，国庆假期要不要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吃的，”李沛祯说：“你自己老是不好好吃饭，看你的照片总觉得你又瘦了。”

　　蒋禹沉默一阵：“不回了，在学校学习。”
　　“不要去兼职了，”李沛祯语重心长：“我们在慢慢好起来，现在你最重要的好好享受大学生活，我不想让我儿子那么累。”

　　“不是兼职，是提前和同学约好了要去玩。”蒋禹平静道：“不好爽约。”
　　李沛祯安静半晌：“真的？”
　　“真的。”
　　“那也好，到时候给我发点儿照片过来，嚷妈妈也看看。”
　　“好。”蒋禹挂断了电话。

　　蒋禹叹了口气。
　　回去还要跟舍友串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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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假期前几天，好多人就开始商量去哪玩。何路是外省人，要回家呆着，万隆要和女朋友出去旅游，只剩下蒋禹一个人留在宿舍。
　　蒋禹跟他们说完，万隆表示没问题，到时候给他发点儿旅游的风景照。

　　蒋禹准备这几天就在酒吧里呆着，能多挣一点是一点，早点儿把欠楚蔺的钱还上。
　　向明：【好兄弟，国庆干什么？】
　　蒋禹：【打工。】
　　向明：【哈哈哈哈哈我去找你玩？】
　　蒋禹：【随便。】

　　M城经济学院。
　　蒋禹站在这所大学的校门口，没一会儿向明从里边儿出来，将他拉进了学校：“我跟你说啊，我不是谈了个女朋友吗，一个月纪念日我还给她送了条手链，结果这几天闹别扭，动不动就闹分手。”

　　“你吃饭了没？”向明说：“来我们学校食堂吧，好几个窗口都开着。”
　　“行。”蒋禹没意见。

　　一顿饭，向明跟他絮絮叨叨了一堆跟他女朋友间的破事儿，末尾，笑嘻嘻道：“所以我决定了，不能惯着她，都惯出毛病了，这个假期就咱们兄弟俩在一块儿。”

　　蒋禹抬眼看了看他，垂下去。
　　“我要打工，没时间陪你。”

　　向明夹了口米饭，随意道：“我陪你啊，你老是孤零零的。”
　　蒋禹舔了舔唇，嗯了声。

　　假期里学校呆着的同学也挺多，蒋禹白天要么睡觉，要么被向明强带着去食堂打饭、去操场打球、去网吧打游戏…..
　　蒋禹对游戏这一块儿完全不上手，那些操作他也看不懂，索性在旁边儿刷手机。

　　晚上蒋禹就去酒吧里呆着，向明也跟着他来过几次，看着他游刃有余的调酒动作：“牛逼啊蒋禹，这你什么时候学的？”
　　“高三，暑假。”蒋禹说。
　　向明沉思了一会儿：“你那个暑假，也在天天打工？”
　　蒋禹嗯了一声，把调好的酒推给他：“尝尝。”

　　向明喝了口，刚入口时清冽，时间久了便慢慢让人晕眩，高三那个暑假，他疯狂玩了三个月，和蒋禹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他莫名心情有点儿低落：“明天咱们去玩密室吧？”

　　蒋禹点点头：“好。”

　　晚上酒吧的工作结束后，大概因为那杯酒，向明脑子晕晕乎乎的，提出要散步走一走，吹吹夜风，蒋禹安静走在旁边，搜着密室的主题。

　　向明接到了电话，是他女朋友的。
　　电话那头，女朋友跟他示好，向明表情瞬间腻歪起来，挂断后他抱歉道：“兄弟，我女朋友让我明天找她，密室可能玩不了了。”
　　蒋禹嗯了声：“知道了。”
　　向明：“我先打个车，回去收拾东西，咱们一起吧？”
　　“你回去吧，”蒋禹说：“我再走走。”

　　向明观察他的表情：“没生气吧？”
　　“没。”蒋禹笑了下。
　　向明放心地离开了。

　　凌晨两点，路灯发出昏黄的光，夜风丝丝缕缕绕着人打转儿。
　　蒋禹不知不觉来到个公交站牌下，这会儿夜间公交早已停运，他还是在站牌下的坐椅坐了下来。

　　他一个人在站牌下坐了很久，大脑放空，光照得他发丝毛茸茸，像只孤零零的小猫。
　　忽然，蒋禹脑袋被人不轻不重摸了把。

　　他猝然抬头，对上楚蔺含笑的眼睛。
　　“学长，再吹下去就要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