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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黑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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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升在迎新会上面对台下无数领导站得笔直,这是他到人类科研所的第一天。自那天因祸结缘后他的课题组组长沈继凌对他多有照顾,他在沈继凌家中住了几日,便迎来了迎新大会。与会时他打量周围人,顿觉有些奇怪——在场共计一千多人,但其中半兽人仅占5%左右,而领导层更是没有一个半兽人的存在,他心中已起了些疑虑,在会后看到与他人不同的员工手册时便心下了然,他想所长应当对半兽人有很大偏见。
他坐在自己的工位中,左手托着手册,右手在书上点动着,试着将余光放大,略过一切隔断,看到组由其他几人的反应。他一边观察组内成员,一边思索着为什么自己会被列为半兽人行列,脑中思索还未有结果,但他却看到离他较远的齐均眉毛紧锁,放在桌边的手不由得抓紧桌板,他笑了笑,看来那位第一也受到了不公的待遇。
他并不焦急,尽管手册也不提供住宿,工资少得可怜,但他仍有求生之法,他唯一想知道的是自己的进化基因问题以及…科研所背后究竟有什么秘密,他不相信只靠搞科研如今的[隐朝]就能为他们造这么好的实验室,买这么好的设备,这背后一定隐藏着科研所的秘密。
江云升窝在座位上,手里摆弄着零碎物品,他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耳朵却一直试着分辨那足音——“江云升,齐均你们出来一下”他迟了一会儿再抬眼,状若没有发现异常般慢慢缀在齐均身后走出办公室的大门。“组长,我的员工手册…似乎和其他人不一样”齐均一边说过着,一边微向江云升侧头,江云升顿然了解其人也不简单,他没有说话,只是略略后倾,注视着沈继凌。他的脑中不断猜想着钱的来源,在探索清楚前,他并不想轻易信任任何人——哪怕是沈继凌。沈继凌颔首,对着齐均说:“是的,科研所内部很歧视半兽人,尽管我们主研就是半兽人的进化基因问题,所以…待遇上怕是不太好。”
”待遇方面没什么问题,只要能让我安心搞科研,这里面的什么弯弯绕绕,不打扰我就好”齐均低下头,与沈继凌对视,1米89的身高让他颇有压迫力。
沈继凌带在楼梯扶手上,淡淡地摆手道:“那好,回去吧”
齐均一点头,便迈了腿向回走。
“你呢”沈继凌没有转头,仍是淡淡地问道,江云升也依旧藏在阴影里,说道:“待遇上…我可以自己想办法。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会被算作半兽人”
沈继凌松了一口气,语气活泛了些道:“在这里半兽人的标准按进化基因的活性来算,你的进化基因活性很强,因此会被算作半兽人”
“那么…?”江云升走出阴影处,直视着沈继凌。
“是的,你还有进化的可能,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
江云升其实已经差不多想关节,若是沈继凌是其他方渗透的卧底,大概不可能只在组长一职上停滞,何况刚刚听到齐均回答时沈继凌表现出的些许失望让他更愿意相信沈继凌是乐于为百姓谋一方前程的同路人,而他也想通过进化让自己的能力进一步提升,所以他迈出了这一步。
“那承蒙师傅照顾了,毕竟以后有更充沛的精力来为百姓服务嘛”他勾起唇角,向沈继凌走去。
江云升没有想到沈继凌的动作如此迅速,在接受邀请的第三天晚上,沈继凌便偷偷将他拉进一个实验室,当被绑在实验台上时,江云升的内心是平静的,他早已坚定了守护的信念,所以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会一往直前。他注视着沈继凌向他体内推入一支药剂,伴随着冰凉的触感的是身体内的剧痛,血液似乎要喷涌而出般,心脏原速越来越快,他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自头上探出,脸颊旁温热的液体流下,不知是血还是汗,在恍忽中他又看到与沈延清携手逃跑的身影,如当时一般,他依旧在血迷蒙了双眼时看着他,他想着阿清所承受的也是这样的痛苦吗…时隔几月,他还是铭记着幼时遇见的那束光。他看着分针一点点向前挪动,头上忽而轻忽而重地传来痛感,他努力试着保持清醒,意识却逐渐滑落向无边的黑暗。
历时一小时二十多分钟,江云升的进化终于结束了,当以昏迷中惊醒,他顿时觉察出身体的不同,视野比之前更加开阔,远处的建筑,仿佛开了锐化般轮廓清晰,空气中微小的尘埃都变得可视,他舒张了手掌,再紧握成拳,身体中的力量似乎化作血液涌上头脑,他感到身边的一切都那么明了。“怎么样?你应该是第一个药剂的试验者”江云升听到这话放心不少,如果是用他做实验的话,那么沈继凌的急切也就可以解释了。“非常好啊师傅,药剂是…?”江研一如既往地挂着笑,“我就开诚布公地说了吧,这是研究所的内部禁药,我怀疑,有人用这种药剂在黑市上流通,另外…”沈继凌手里把玩着药剂瓶,神色黯淡地抬手一指上面。江云心里明白这是说上层领导很有可能也参与其中。沈继凌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明白就好,好了,用下班吧”,说着将他推出门外,白色大门在他眼前轰地关上了。
江云升一边盘算着一边向科研所门外走去,他踏着斜阳落地与叶铺就的毯,一路线过三五成群收拾食材的摊贩,绕过高耸的玻璃大楼后扎进古旧的老城区,在走过十几个拐弯后,他于一处深巷前站定。这里是他找的兼职一打黑拳,前几日他来这里与老板商谈妥当,今天就是他的第一次出场。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巷子,推开尽头的门,再穿过推荐人领路的暗门,迎面而来的冲天的音乐声和嘶吼声江云升自狂吼的人群缝隙中挤过,这才看见场上的比赛刚刚结束,一个挺着肚子身高将近2米的大汉站在擂台中央,拳头上是撕裂的血口,血液挂在他的胡子上,让其人显得颇为狰狞,还有一个满身鲜血的人躺倒在擂台上,无人医治,周围的人只会为了胜者,为了压注的奖金得以收回而欢呼,没有人在乎另一个鲜活生命的死活,和这个社会一样,这里的人也早已麻木。江云垂下眼,不愿再看,只顾着寻找这的老板——一个叫丁盛的瘦小男人,还没等他从酒桌与人的缝隙间挤过,他就被一只手拉住了衣角“可算是来了啊,说好了,我七你三,死生不论”,江云开回头看见男人的目光直钩钩地盯着自己,那人似是天生眼角下垂,一直带着似有似无的假笑。他刚要回话,却见着即老板直直奔了从擂台上下来的大汉去了,刚才还板直的腰现在将将要弓成了缺月,江动知道那老板赚的是赌资,自然是越狠的人待遇越好,如今只为了生存之法,他也不得不投身走这一趟。
他脱了长风衣搭在台边,后就踏上了暗红色的台子,那上边还可见上一个被葬于此地者的血迹。江云升看向他的对手--那个络腮胡大汉,那人狞笑着掰掰手腕,说道:“小弟弟今年才多大啊,怎么就来这儿了,看你长的也不像受过苦的,不如跟了哥哥我怎么样啊”
江云升刹时想通关窍,回答道:“我我今年才20岁,家里实在太穷,不但我还没什么一技之长,只是听到这儿来钱快就想试试,没想到看到了您这样的大人物”
他低垂着头,使对面那人看不透他的神情。那人一听便大笑道“那就先比这一场,我让着点你,到时候再跟了我也不迟”
听了台下的催促谩骂声,那男人也不再多说,只一拳直冲江云升脑袋而去,江云升睁开眼睛,对手的动作似乎放慢了些许,他略略侧头躲过,接了一计手刀劈向对手肘关节,一击而中,那胖子吃痛身体迟缓一瞬,就被江云升擒住关节,正要反扭下去,没想到那人竟用力一接手将江云升震出半米开外,江云升半在擂台上,看着对手手臂上鼓起的肌肉知道不能硬碰硬,于是便抿了下嘴唇,作出一幅吃痛的样子,对方见他久不还击,站在一旁笑道:“虽然你有两下子,但是肯定是比不过我的,要不你就从了我,我打你两下让那帮人过过眼瘾,之后你就跟我吃香喝辣吧”
江云升撑着地站起来,故意有些摇晃着点了点头,随后架起胳膊,摆出拳击的架势。胖子只是散漫地走来,一点点压近距离,江云升未动,只是始终保持面向着他,忽然一阵风袭来— 胖子的拳头就抵在脸侧,红云升未躲,只是顺着拳势倾倒,随后拳头就打在脸上,他扑倒在地脸侧一片血红。台下的观众又嗥叫起来,像见了血的野狼。地下昏黄的灯光打下,显得江云升的红色眼眸中闪着水忧,他哑声说道:“您…您轻点啊,打坏了可就不好看了”
胖子呆了一瞬,看了看拳头上的血色,弯弯眼睛道:“好啊,咱们快点打完快点领你回家分钱呢”,说罢向着江云升走来,江云升借身边绳索站起身,仍是那个姿势与胖子周旋,胖子向前接出一记直拳,江云升举手挡下,胳膊一阵疼痛,但能感觉胖子收了力量,他暗自冷道这胖子还真是色欲熏心,但他仍是装着痛极的模样,一步步与胖子挪转。又是一记钩拳,他仍是没有挡下,挨了一下后便依旧侧过身子引诱胖子向擂台边界挪去,他注视着胖子的眼睛,他看到那眼里的不解与轻视,直到下一刻,他与胖子同时出手——胖子如他愿地出了左钩拳他借力攀上他的手臂,刹时间人已经腾空而起,他尽力蜷缩身体,向右翻转后蹬腿,胖子已然退无可退,巨大的冲击力直直撞在胸膛上,他被震得靠在场等绳索上无法动弹,鲜血自他口喷出,溅落在暗红色的台面上,江衣他也被反震力钉在地上,一会动弹不得,但他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提起拳头打在胖子腹部直至拳头已被对方吐出的血染红,他住了手,毕竟他只是为了生计,而不是真正嗜血的人,他冷眼以视擂台下的观众,他们全都噤了声看向不知为何突变的局面。
江云升正要向丁盛示意,突然剧变陡生——江云升感到耳侧一阵阴风,刹时间回头望去,只见那胖子满身鲜血向他冲来,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江云升余光瞥到一抹银色,暗道不好,顿时侧身想躲下攻击,但没想那胖子反应奇快,刚才那拳只是幌子,胖子的另一只手已带着指虎从江云升脖颈上划过,血线喷撒而出,江云升来不及多想,一矮身,一记重拳锤向胖子已经伤重的腹部,但那人好似失了痛感,一点未退,而是抓住江云升的腰将他狠狠掼倒在地,江研感到全身碎裂般的痛感,但进化后的敏锐感官仍然他翻滚躲过胖子的一计重捶,正当他要站起身时,那胖子一边拔着捶入擂台的指虎一边骂道:“就你这么个小白脸,老子能看上你不错了,竟然敢打老子”
见江云升一时站不起来,他接着嘲讽,“老子家里养的小孩比你小比你乘乖的多了去了,哦对了,我还整死过六七岁的小孩呢,那孩子,喷喷,皮肤可嫩了,可惜…”胖子还没说完,就被暴起的江云升扼住脖颈,江云升一只胳膊勒住胖子脖颈,一只手向胖子的腹部疯狂捶打,他用膝盖顶住胖子的腰,迫使他跪在地上。
江云升咬着牙说道:“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的!”胖子脸部已经充血变紫,颈骨发出喀喀的声音,就这样,那胖子还拧头笑道:“咳,咳…那又怎么了?现在那帮,咳上等人不也这么干吗?咳咳”
江云升一时怔愣,胖子又开始拼命挣扎试图向后身当倒,江云升回过神来,后腿发力抵住地面,继续扼住胖子的咽喉,“即然如此,更应当反抗啊,而不是像他们一样伤害孩子们,不管你经历过什么,但做出这种行为的你,已经和他们无异了。”江云升冷下脸,拧动胖子的颈骨,“咔嚓”,比赛结束了。
胖子的尸体瘫倒在地,如同被他打死的上一个人,没有人会来救他。人群只会在停滞后为胜利者嘶吼。江云升敛了眼眉,人群的吼叫声和顶灯的闪烁让他晕眩,他扶着台边下台,抬手拂去丁老板的谄媚,只是倦极了般伸出手把手指捻在一起搓了搓,便见得丁盛将一纸包钱塞到他怀里,他抽走了大衣,自人群为他分散的道路出去,他像是在看一场荒诞的默剧,每个人的表情都夸张至极,他推门出去,大门在身后合上,截断了喧闹的音乐。
江云升向前走,深巷里散了一地的月光像硬币一般落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