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惟阿特

32、第 32 章

　　元旦过后，期末考试宛如死神举起镰刀般，逐渐逼近。
　　大家都没有心思再疯玩，纷纷抓紧这最后一个月，紧跟着各科老师的脚步复习，卷子哗啦啦飞遍每个班级。
　　就连不准备参加高考的郑然，都认真地夹在众人之间，不时还认真地求教
　　“什么啊？为什么选C？”
　　林意：“不知道选哪个你就选C”
　　江言：“……别听他们的，李华过来”
　　许凡这次月考应该是脑子抽了，英语作文处提笔就是Dear Li Hua，搞得英语老师哭笑不得，江言也天天拿着这个打趣她。
　　“闭嘴！有话快说”
　　许凡头也不回。
　　江言：“锦城虽云乐”
　　许凡：“……不如早还家”
　　江言：“别有幽愁暗恨生”
　　许凡：“此时无声胜有声”
　　江言：“锦瑟无端五十弦”
　　许凡：“滚”
　　郑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个月里可以说是昏天黑地，早晨出门时天还没亮，一片黑雾中只有高三学子们如幽灵般蹒跚着走进校园。
　　午休几乎可以倒头就睡，傍晚吃过饭后很多人也不再外面闲逛，几乎是一吃完饭立马就回教室，有些甚至干脆在班里吃晚餐。
　　只要不是味道太大会影响别人的，王子刚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很辛苦，晚课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学生们一半昏昏欲睡，一半强打精神。
　　许凡几乎是薄荷糖和咖啡轮番上阵。
　　“少喝咖啡”
　　晚三开始前，江言和徐闻远郑然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走进来。
　　走过许凡身边时浅淡的烟草味混着寒气贴过来，江言顺手拿过许凡的保温杯，把手中的热柠檬水递给她，继续说
　　“要不然晚上回去睡不着，明早又很难受”
　　许凡喃喃着说
　　“能睡着，给我再灌一斤我也能睡着”
　　江言在后排坐下，嗤笑一声
　　“又不是你昨晚抓狂的时候了？”
　　那已经不能说是昨晚了，应该说是今天凌晨。
　　不知为何，班级里的气氛就很好睡，回到家后的许凡不知道是因为咖啡喝多了，还是脑子始终亢奋着安静不下来，这几天都有点入睡困难。
　　“别太焦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步调，按你自己的节奏来”
　　江言轻声说着。
　　许凡点点头，紧张的气氛笼罩着每一个人，有几个甚至在早读开始前很久就来了，也有人在晚课结束后一段时间才走。
　　她倒不为学习焦虑，但混在人群中间，难免有些惶然，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周围环境影响。
　　不少受不了教室内压抑氛围的，晚课如果没有老师占用，就纷纷带上东西去楼上图书馆自习。
　　“要不要去楼上？”
　　江言问。
　　许凡摇摇头，江言继续劝道
　　“走走吧，屋子里太热，你老坐着不动，肯定要困的”
　　许凡只好起身，什么也没带，两手空空跟着江言上楼。
　　楼上是几间教室打通的图书馆，自习的位置很多，不似班级里那样逼仄，桌上也没有摞在一起的书和卷子。
　　毕竟这里没有固定位置，都是先到先得，谁也不会带很多东西过来，多数时候还是要在班级里上课。
　　眼下里面一片安静，白光刺眼，大家都埋头戴着耳机奋笔疾书，许凡没有进去，只穿着件毛衣在楼道里醒神儿。
　　“进去嘛，要不然往回走，你站在这风一吹要感冒的”
　　江言本想让许凡离开座位，转移一下注意力，但并不想让她感冒，楼道里暖气不足，没有屋子里暖和，说着抬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对方身上。
　　许凡也不跟他客气，披着江言的衣服，一脸麻木地靠在墙上。
　　“其实还好，不是很焦虑，就是忽然有点不适应这么疲惫”
　　“嗯”
　　江言搓了把脸，应声道
　　“我也不适应，以前三天抽一根，现在一天抽三根了”
　　许凡笑笑，问
　　“有用吗？”
　　江言立刻如临大敌，断然道
　　“没用，就是无聊”
　　许凡没有想尝试的意思，快打铃了，伸手拽江言的衣袖，也不说话，拉着他往回走。
　　不管大家期待还是抗拒，期末考试还是要如约而至，但寒假也即将到来，五班内又开始活跃。
　　“激动什么？期末考得不好，你寒假也好不到哪去”
　　王子刚站在讲台上直白地试图让大家清醒清醒，讲台下则是一片哀怨声。
　　“明天考试的时候都仔细一点，写完检查一遍，下次再期末考，那就真刀真枪了，行了我也不多说，你们心里都有数……”
　　王子刚没有多说，晚三还没结束，就提前宣布放学，想学的可以留下，想回家的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次日，众人根据成绩排名去往各自的考场，最后一科考完回到教室，虽然假期可以说是寥寥无几，但作业那可是不计其数啊。
　　“这两周里呢，休息的时候也要有计划地复习，不要纯玩，行了，放学，祝大家寒假愉快”
　　王子刚一声令下，众人异口同声
　　“老师再见！”
　　出门时林意神色委顿地说
　　“明年见了朋友们”
　　许凡不解
　　“放假你还这么难过？”
　　林意：“这么多死作业，我能不能活到明年都不一定，我妈还要给我安排补习，哪里有放假？”
　　时盈盈深表赞同，除郑然外，其实几个人的处境都差不多。
　　只有许凡是真心实意地高兴，因为阿粥说年后会来找她玩，虽然只有两三天，但也足够让她期待年后了。

　　众人在校门口分别，然后就如同被绑架在了家里一般，只能在群里分享生活，李强和林意每日在群里卖惨，郑然则丝毫没有压力，常常以被林意单方面撒气结束对话。
　　周蕙已经提前进入健康饮食状态，同时身兼营养师、健身教练、母亲等等要职，饮食结构要合理，微量元素要补充到位，用眼不要过度，适时站起来走走……
　　要在尽可能保证学习专注度和时长的情况下保证睡眠。
　　许凡只能麻木地：“嗯嗯嗯！”
　　每日各个科目轮番拿出来宠爱，背题背得宛若念经，日升日落好似一朝，不知不觉间年关已至，大年三十，街上的年味已经很浓了。
　　小区绿化上扯着彩色夜灯，路灯下挂着大红灯笼，就连每家住户都坚持在自家屋内挂上各种小鞭炮、小灯串，晚上整个小区的夜色可以说是姹紫嫣红。
　　许凡终于找到机会，和周蕙出门走走，象征性地买两副对联，再去置办点年货。
　　周蕙手上拎着刚买好的小对联，和许凡在超市里逛，问
　　“三十和初一休息休息嘛，好好放松放松，阿粥什么时候来？”
　　许凡摇摇头
　　“不休，我要把她来的那两天空出来，初五吧，初八走”
　　许凡和阿粥关系好，周蕙几乎是把阿粥当半个女儿，闻言嗔怪道
　　“阿粥也真是的，匆匆忙忙来这么两天”
　　许凡嘚瑟地晃着肩膀说
　　“没办法，她太想我了，再见不到我她就要疯了”
　　周蕙露出一副你就吹吧的表情，一瞟许凡，许凡又补充道
　　“主要是他爸，如临大敌每天给她做思想工作，再听下去她就真要疯了”
　　周蕙遂点头，问
　　“酸奶要吧？这个无糖的”
　　“嗯嗯！”
　　许凡答应着，从冷柜里拿酸奶、牛奶、乳酸菌和各种果汁。
　　周蕙：“……要不然咱们回去点外卖呢？这拎不动吧”
　　许凡固执地
　　“不！我已经很久没这样买过东西了”
　　周蕙只能依她
　　“橘子呢？比较有节日氛围”
　　周蕙又问，许凡拿下一小筐沙糖桔，摆在购物车里，又拿了盒草莓和车厘子，再次伸手的时候，周蕙立马惊恐地制止
　　“不不不！柚子不要！拿不动——”
　　许凡只好撇撇嘴又放回去。
　　“你想吃的话，回去我到水果店给你买”
　　许凡：“那也没有很想吃，还要剥”
　　最后两人又挑了一些新鲜鱼虾，买了些点晚上做年夜饭的食材，又给许凡拿点零食，还很倔强地坚持买了糖果、金币巧克力和各种坚果。
　　许凡推着车抱怨
　　“谁吃？这无味的纸皮核桃——”
　　周蕙：“那当然是给你吃”
　　许凡立刻：“我要是相信吃核桃能补脑，那我才是真的需要补脑了”
　　周蕙：“……”
　　最后，必须要置办今晚的保留项目，两人站在硕大的冰箱前面面相觑。
　　“猪肉白菜的吧，很经典”
　　周蕙拿起一盒速冻水饺
　　“我要牛肉玉米的，内个紫色的，对对对”
　　周蕙在许凡期待的目光中拿出那盒减盐儿童水饺，颇为无语地扔进购物车里。
　　周蕙不会包饺子，面和不好可以买饺子皮，馅料调不好也总有办法，但是一包一个露馅，就还不如直接买速冻饺子一步到位。
　　两人在热心收银员的帮助下找到一个大箱子，一人提一边，提上车又提下车，到家后已然正午。
　　周蕙洗手换衣去做饭，许凡则是回房间继续埋头苦学，不时吃两口手边的水果。
　　今日的学习计划很难按要求完成，从下午开始，外面的鞭炮声就没停过，夜色降临以后更甚，周蕙没有买烟花，也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么热闹的鞭炮声，但她买了几捆仙女棒。
　　晚饭后，许凡实在静不下心来学习，窗外甚至能看见别家的烟花正在绽放，沉闷又柔和的声音响起，你家放完我家放，能造福方圆几百米的人都看得到。
　　周蕙在客厅放着春晚做背景音，一边在群里和老友闲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节目，见许凡从房间出来，立刻问
　　“去玩仙女棒？怎么样？”
　　那当然好，许凡立刻穿好棉衣换好鞋子，跟着周蕙飞奔下楼，附近常有鞭炮声炸响，许凡被吓得一惊一乍，拿着仙女棒四处乱跑。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路过鞭炮遗留的红色纸屑时尤为明显，周蕙跟不上许凡的精力，没一会儿就觉得疲惫，让许凡自己玩，随后上楼回家了。
　　许凡不敢点鞭炮，点仙女棒还是敢的，自己也玩得很欢乐，直到看见前方的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