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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互相扮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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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容情急之下,拽住浅红襦群的人往后一拉,一把将人扯到自己怀里。
赵济撞了个空,差点从青石板路的边缘滚下山坡,堪堪扶住边缘的小桃树才稳住身形。因为他的动作,几朵残花从枝头落下,擦过陈清容的脸侧,落进怀中少女的鬓发中。
少女瞪大一双澄澈的眼,清冷如雪的颊边飞起两抹红晕。
气氛很暧昧。陈清容很尴尬。
面对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她只觉得眼前的场景诡异极了。
“姑娘!”
听到一旁小侍女摘星的惊呼,陈清容连忙撒开手,把怀里的人推回摘星身边。
摘星着急慌忙地自家小姐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伤着没啊?”
少女任她摆弄检查,轻轻摇了摇头。
“皇叔?”稳住身形的赵济回过身,惊讶地问:“您怎会在此?”
陈清容举拳抵唇轻咳一声,“本王近日身上不好,心中烦闷,出城散散心,倒是凑巧遇上你。”
赵济露出一个笑容,他生得俊眼修眉,笑起来尤其温柔,观之可亲。可落在陈清容眼里,如同噬人的恶鬼,温柔面皮下藏着可怖人心。上辈子,他就是带着这种笑容,亲手将她推入无间地狱。
赵济又将目光投向她身侧的少女:“这位……可是永安侯府的陈姑娘?”
少女闻言点点头,敛袂向前,双手互握在腰侧,微微俯首屈膝,向二人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两位殿下万福。”
陈清容审视少女挑不出半点错漏的动作,眉头微微拧起。莫非现在处于她原身中的不是暄王?
“方才多有得罪,我只顾着摘花,没注意足下有块湿滑的青苔石块,惊扰了姑娘。”赵煦手挽桃枝,声如春风,柔和得挑不出半点毛病。
少女羞怯地低下脑袋,轻声:“无妨。”
赵济:“我心中有愧,可不敢就这样作罢,我有一稀罕的杜鹃盆景,玲珑娇小,每到春夏交替之际,便会开出满枝繁花,我欲将它送姑娘,当作赔礼。”
少女眨眨眼,毫不客气地一口应承下来,“好啊!”
救命!她从前这么蠢吗?这么明显的意图都看不出来!陈清容在内心默默捂脸。
赵济:“不过那盆景目前尚在我母妃宫中,过两日我母妃会在宫内办送春宴,邀大家赏花,我在此冒昧请姑娘前往,等送春宴结束,我便将盆景交予你。”
说是送春宴,说白了就是请来一堆世家小姐,让皇子掌掌眼,选定心仪的。
少女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这点,正要张口说话。
“等等!”陈清容忍不住插嘴打断。
赵济与少女同时转头看向她。
陈清容被两双招子目光炯炯地盯着,临时憋不出什么理由,只好随口胡扯:“其实我早已听说皇侄你手里有一盆稀罕杜鹃,可惜无缘得见,陈姑娘不是爱花之人,不如割爱给本王?”
“这……”赵济露出为难的神色。
“七皇子殿下,你方才说这盆杜鹃送予我了?”少女问道。
赵济:“没错。”
少女勾起嘴角,方才清冷端庄的气质碎得一干二净,“那我现在送暄王殿下了。”
“麻烦七皇子殿下过两日把杜鹃送进暄王府,至于送春宴,正如暄王殿下所言,我比较粗鄙,不爱花草,就不去了。”
赵济笑容僵住,只好道:“便随陈姑娘的意思。”
“成,你还有事吗?”
赵济:“…没有。”
少女要到了花,就开始明目张胆地赶人。“我想上山拜拜佛寺,七皇子脚下爱打滑,不如早点下山,免得再出什么意外。倒是暄王殿下下盘稳当,十分可靠,不如陪我走走?”
陈清容当即点头:“没问题。”
赵济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拎着桃枝向二人告辞。
“摘星,替我送送七皇子殿下。”
小侍女应了一声,跟着去了。
“务必送到山脚下啊!”少女朝二人的背影喊道。
赵济脚步一顿,又继续往前走,隐隐加快了些速度。
等两道身影消失不见,少女又换上先前那副含羞带怯的表情,“暄王殿下,现下可只有我们二人了。”
陈清容:?
所以呢?
少女抬起雪白的小手,搭在她胸口,不怀好意地揉了揉。“其实我知道赵济打的什么算盘,但相较他,还是您更合小女心意啊~”
陈清容猛地退后两步,惊恐地瞪着对面的人,“你你你……”
少女一步步朝他接近,“怎么?暄王殿下不喜欢我?刚才您为何搂我搂得那么紧?”
“你别过来!”
“啧。”少女翻了个白眼,伸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开个玩笑而已,不要用我的脸做这么蠢的表情。”
大概是觉得她不知所措的样子特别好玩,少女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赵煦。”
大起大落形容的就是陈清容此时的心情,她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怎么会是几年后赫赫有名的重臣,这人真的能上战场打仗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女,或者说赵煦摇了摇头,“不知,我前一刻尚身处王府之中,突然眼前一花,睁开眼就瞧见旁边有个傻乎乎的小丫头喊我姑娘,差点把我吓出个好歹来。”
难道是她意外重生进赵煦的身体,把他挤了出去?这合理吗?陈清容满脸迷惘。
“都说了别用我的脸做这么蠢的表情。”赵煦又啧了一声,试图伸手掐她。
陈清容下意识往后一闪,牢牢扣住了他纤细的手腕,用的还是擒拿手法。
两人皆是一愣。男女之间这般肢体接触不太合规矩。但此时的他们半点不觉得暧昧,只有强烈的错位感。
陈清容尴尬地松开手,“身手不错。”
赵煦揉了揉被她攥出红痕的雪白手腕,有些无语,“多谢夸奖,但我不希望你把我的身手用在我身上。”
“不如我们来谈谈之后该如何行事。”陈清容明智地选择转移话题,“我们必须想办法换回来。”
“天下者众,为何偏偏是你我互换,一定是由什么原因导致的。”赵煦说,“身体交换的前一刻,陈姑娘你在做什么?”
陈清容语塞。
这件事她还真不能说,总不能告诉赵煦她在法场被砍头吧。
陈清容:“我就在马车里坐着,你呢?”
赵煦:“这点我方才也说了,我就在王府里坐着。”
少年与少女互相对视,一个平静无波,一个笑意晏晏,皆是半点看不出破绽。
敢情他们两人好端端坐着就交换了?鬼信啊!陈清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赵煦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为何偏偏是她和赵煦交换?她撒了谎,难道赵煦就完全说了真话吗?
“暄王殿下,我认为我们应当坦诚相待。”
“巧了,我也这么认为。”
两人继续对视。
等了一会儿,陈清容歪了歪脑袋,“然后呢?”
“什么然后?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赵煦学着她歪了歪脑袋,“有所隐瞒的应当是陈姑娘你。”
这人就没打算实话实说吧!陈清容实在没忍住,翻了一个标准的白眼。
赵煦笑眯眯地看着她,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也许身体交换前一刻的动作并不重要,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殿下您认识的人多,可有擅长卜卦推演这方面的行家?”
赵煦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并无,既然互换身体这件事暂时找不到头绪,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扮演对方。”赵煦道,“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
“何事?”
“太后来找你了吗?”
“你怎么知道?”陈清容惊讶地看着他。
赵煦从袖中摸出一个样式简单地香囊,角落里用金线绣着一个拙劣的容字,“太后寿诞将近,她打算在寿宴上帮我选妃,我需要找人帮忙混过去。”
陈清容回忆了下,上辈子的赵煦直到上了战场,依然没娶妻。
“你不想娶妻?为什么?”
赵煦仰头看满枝的桃花,语气轻松地说:“虎狼环伺,何苦拉人下水。”
陈清容一愣,心想他这会儿倒坦诚上了。
“我们现在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瞒你,嫌我碍眼的人不少,有了妻儿,反倒受人掣肘,所以……”赵煦把那个香囊抛给她,“带着这个香囊去找太史局的太史令,他欠我一个人情,会在寿诞之前阻止此事。”
陈清容接过香囊,在手心摩挲。她从小不爱女红,但身为闺秀,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学。这香囊是她无数失败品中唯一过得去的一个,赵煦倒是不客气。
“万一中途出了变故我无法应对呢?”
“我在府内训了一批褐雨燕,速度极快,永安侯府同暄王府距离并不远,褐雨燕一盏茶就能来回,出现问题你找刘叔,也就是我的管家,他会帮你解决。”
陈清容点点头,“我也有事需要你做。”
赵煦歪了下脑袋,示意她说。
陈清容:“很简单,我要你避开赵济,无论如何,都不要给他接近你的机会。”
赵煦用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把陈清容看得直发毛后,勾起嘴角,缓缓道:“我答应你。”
天色西沉,在青石大道上铺就一层血色。
老管家刘叔站在王府门口冲远处张望,直到大道尽头一人骑着红枣马缓缓行近。管家连忙凑上去,“殿下,您去哪儿了?”
陈清容翻身下马,“临时有点事,对了刘叔,我需要见太史令。”
老管家了然,“私下见吗?”
陈清容点了点头,顺手将马鞭塞进他怀里,抬步时发现刚才衣摆在山路上蹭了泥,她今日穿的是月白色的常服,泥渍在衣服上尤为明显。
注意到她的视线,管家贴心提示:“殿下,热水已照常备好,您可要沐浴?”
陈清容的确有些累了,骑马时又出了一身汗,“可以,帮我放些香……”
话说到一半,陈清容突然僵住,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殿下?”管家疑惑地看着她。
陈清容的脑内轰隆作响,意识到一个可怕的情况,她和赵煦商量了这么久,却把最重要的一件事忘了——他们两个,要怎么沐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