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捕快》天使降铃

4、初至京都「4」

　　“护身符？是什么样式的护身符？”
　　白玉蝉面上浮现关心的神色，眼神中的探究之意毫不掩饰。然而柳锁江当下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柳锁江站在原地不语片刻，抬起头勉强笑道：“那是个很小的布袋，放在我包袱中的，无事，我日后慢慢去寻。”

　　“我还没问，昨夜那个地方，究竟个什么地方？”
　　置之不理看，柳锁江突然又想起昨夜那空无一人满是红灯笼的街道，若是要把包袱找回来，他还得再去趟那才行。毕竟是赤鸢和白玉蝉把自己带到京都来的，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并没有立马得到回答，白玉蝉盯着柳锁江那张真诚又愚笨的脸，有些无奈：“那地方我们叫鬼域，这是我们起的名字，在外边问怕是无人能为你指路。”

　　“那你能告诉我具体的地方在哪吗，我自己去找就好了。”

　　白玉蝉遗憾摇摇头：“那地方是随机开关门的，每次开关门的地点时间都有不同，我也无法准确地回答，抱歉。”

　　虽然白玉蝉这样说，但柳锁江确实记得自己当时只是走过了一道城门就到了鬼域，这之前的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找到来时的地方然后按原路走,说不定就能走到了不是吗。
　　心中这样想着，柳锁江道：“明白了，若是下次恩人还会再去，劳烦恩人帮我看看。”

　　白玉蝉嘴唇微张，还欲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闭上了嘴，看着柳锁江有些窘迫地手心在衣服上蹭了蹭，尽管眼中有几分迷茫，但依旧向着归魂堂门外走去。
　　他的身体穿过那水镜一般的大门，仿佛被吞进一池深不见底的湖水，然后消失不见。

　　过了好几秒，赤鸢才从柱子后方走了出来：“你说，那护身符能有什么用处吗？”
　　“一个小布袋......这种样式的从未没见过，”白玉蝉仍是盯着那波纹涟涟的水门，“你觉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可信度并不大，他若是不知道鬼域是什么地方，那当初又为何听信我们两个陌生人的话，我们说带他走就跟着我们走了。”
　　“他身上都搜过了，什么东西也没有，你也摸过他的的筋骨，他是人。”

　　赤鸢眼神玩味：“是人怎么了？人也有可能反叛，更何况我看他那副呆像也不似装出来的，笨成这样被诓骗也正常。”
　　“要派人跟着他吗？”
　　“不必了，充其量只是举止有些奇怪，既然是人那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堂里最近人手不足，找不出空闲的人。”

　　停顿一下，赤鸢补充道：“再者，他过了水门就什么都忘干净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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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街上，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的柳锁江正着看着眼前的小房子。他明明记得自己是从高大的归魂堂里钻过一道冰冰凉凉的门出来的，但现在那道门消失了，眼前的房子还没归魂堂的大门高。

　　诚然，自己儿时到现在也常遇见房屋突然消失，天色忽地变暗诸如此类的事，但像现在这般宛若从一个地方突然移动到另一个地方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柳锁江站在原地缓冲一会儿，然后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老爷子跟他说的话他都记得很清楚，每每遇到这种请看他就会想起。
　　“这世界就是如此，无论遇到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或是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你都得立马接受，否则只会被当作疯子，或是真的变成疯子。”

　　虽然阿爷一天到晚神神叨叨，但静下心来同他讲的话都是很有些用的，这些话，柳锁江时时刻刻铭记于心。
　　于是他像从前所做的一样，将一切抛之脑后，不再去思考。

　　街上行人拥挤，各路商贩呼喊着揽客词，这副模样才是柳锁江自别人口中打听到的京都的模样。
　　无论要去做什么事，首要的还是自保。
　　因为也不知何时能找到这春秋浔，柳锁江打算先找店问问找不找跑腿的，他也不要多少钱，只要有吃有住就行，一般来说店主人都能接受这样要求的佣工。

　　不出他所料，有家客栈的老板爽利地收留了他，安排的是柳锁江白日间干些体力活，晚上帮忙收拾店面，一日两顿，晚上他可以在杂物间铺块布躺躺。

　　这样安顿下来了，柳锁江便将重心放在了寻人上。
　　他将桌上的残羹剩菜收拾干净，有些后悔当时没能问问白玉蝉是否认识个叫春秋浔的人。

　　关于春秋浔柳锁江也是只知道这么个名字，此人是男是女，同阿爷有何关系，柳锁江全然不知。
　　在他看来能否找到此人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毕竟他到京都来最只要是为了寻找破劫的机缘，阿爷给他推荐此人更像是为他找个活干，让他有个居所。

　　端着藏盘子来到后厨开始清洗，柳锁江瞟了一眼正在炒菜的老板，踌躇片刻：“老板，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老板是个相貌亲和的陈姓女人，颠了颠手中的锅：“什么人？”
　　“春秋浔，不知老板可认得。”
　　“不认得，少见人叫这么个姓的，这春秋是你什么人？你找他做什么。”

　　柳锁江将盘子上残留的水用抹布擦净：“我也不知他是个什么人，应该是家中长辈认识的人，叫我来京记得去找他。”

　　“你还是小心些，”老板将菜盛进盘子里，“京都人多，鱼龙混杂，太多骗局了，你是个恳实孩子，小心遭人骗了。”
　　“好，谢谢陈姨了。”
　　柳锁江道谢，将洗净的餐具码到一旁，转身走出厨房，在外边继续忙活起来。

　　直至日落西山，天色变暗，店中最后一个客人离开，柳锁江终于得以休息，陈姨自后厨走出，见大堂干净敞亮，心中也高兴。
　　“杂物间我帮你收拾过了，你今夜就在后边住着，夜里若是有什么响动劳烦你看看了。”

　　柳锁江点头：“陈姨，我今天晚上还要出去逛逛，可能晚些才回来。”
　　毕竟初到京都，有些好奇也是难免的，陈姨也能理解他的想法，只是叫他早些回来，她也不想睡着了还要起来给人开门。

　　于是趁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柳锁江再度上了街。
　　他向路边的人问路，问的是昨夜他来时经过的那片紫竹林，对方也很快就给出了答案，说是竹林就在城外，只需向着他所指的方向前进即可。

　　柳锁江谢过对方，继续顺着人流向着对方所指的地方走去。

　　天色渐渐转黑，街上人流却不减，柳锁江一面前进一面环视着周围的建筑。
　　他记忆力算不上好，有时甚至算得上过目即忘，但周围的景致却越看越让他感觉眼熟。

　　周围的楼栋和记忆中的景象实在相似，但不像那天夜里空中挂满灯笼。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城门，这扇大门也再熟悉不过了，毕竟柳锁江昨天便是从这里进来的。

　　如果说此地就是昨夜柳锁江来的地方，那白玉蝉又为何说此地不是京都呢？
　　他调头沿着昨日自己前进的路径又走了一遍来时路，自然，他在那个看似熟悉的角落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包袱。

　　街上人来人往，被拿走也并非没有可能。

　　此时的京都与昨夜柳锁江抵达的京都实在有些不同，昨夜的街道无人，四周的房屋也无人居住，虽然点着多得吓人的红灯笼，也依旧让人感觉死气沉沉。
　　而现在，大街小巷来来往往到处都是陌生面孔，街道上房屋里皆是生气。

　　还有地砖墙面的磨损，昨夜的京都新得不像话，各处都像全新建成的一样，但现在处处可见人生活使用过的痕迹，两个地方显然不是一处。

　　在柳锁江看来，此事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通过城门，走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柳锁江早已习惯了，只不过从前走到的不同的地方大多大相径庭，但昨夜和今天走到的地方各处都很相像，就像昨夜的京都是很久很久以前刚刚建成的京都一样。

　　柳锁江很快接受了自己无法立马前往，白玉蝉口中“鬼域”的事实。
　　一方面他并不觉得白玉蝉有什么必要骗自己，另一方面把自己东西一不小心留在另一个地方，这样的事他也并非第一次经历了。

　　从原本的入口再走一次很大概率是没有用的，毕竟这样的事太随机了，这天下就是如此，总是随随便便送你去到一个你不认识的地方。

　　儿时柳锁江问过阿爷，是全天下的人都是如此吗，那为什么他没见过阿爷突然消失去另一个地方呢。
　　阿爷自有他的一套说法，他说，你看不到不代表没有发生过，你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像你一样总是时不时经历着这样的事，你若是提出疑虑，这不显得你奇怪吗？
　　在走出村子之前，柳锁江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但他不想被当做奇怪的的人。
　　村里的人都不待见他，除了老爷子之外柳锁江再没有亲近的人，他也不认识天帝，不然在他看来阿爷的话就是天帝令。

　　特别是如今，这样的经历恰好同白玉蝉口中的说法对上了。

　　既然无法找回包袱，那今日也只能回去了。
　　柳锁江轻叹一口气，那包袱中的护身符是老爷子给他的。护身符自他得到那一日起他便日日随身携带，说是保他平安的，只可惜如今掉在了“鬼域”，怕是很难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