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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至京都「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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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护身符,手上也无银两,柳锁江也没在外逗留多久,径直回了客栈,途中还险些走错路,回到客栈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变黑。
他收拾了下,倒在杂物间角落的布上闭上了眼。
杂物间里应该是被收拾过了,没什么灰,老板到底还是心善。
白日里忙活了一番加之柳锁江本就是个容易睡着的,几乎是一倒下他就没了意识。
迷迷瞪瞪睡到大半夜,柳锁江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刺骨的寒冷,他翻个身试图通过活动身体让自己感觉暖和一些,在翻来覆去三四下后,他选择了睁眼。
眼前的天花板依旧是熟悉的天花板,柳锁江站起,门外红光透进房间,屋内摆设却不再是熟悉的杂物间模样了。
他转头,恰好对上一双黑洞洞的眼死死盯着他。
门外一声尖利的吼叫声响起,听起来不太像人能发出的声音。
柳锁江伸手摸上面前“人”的脸庞,柔软,有温度,但更像是一层厚皮,比人的皮肤更加坚硬有弹性,他身体后仰拉远了看,自己捧着的是一颗人偶的头。
这具人偶的身后同样立着一具又一具的人型人偶,它们没有毛发也没有衣物,双目空洞,没有眼珠,从身体上看不见出男女。
柳锁江低头一看,睡前垫在身下的那块布此时也不见踪影。
这又是到哪儿来了?
杂物间里很干净,除去立在墙角的各式各样的人偶还有些堆积起来的胭脂盒子,他走上前去,蹲在胭脂盒旁用手拿起一个打开来,盒子已经空了。
他将盒子放回原处,屋外的吼叫声已经停了下来,红光也消失了,静得吓人。
按理来说柳锁江此时应当躺回原地,毕竟他遇到这种情况向来都是这样处理的。但他觉得此情此景和昨夜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所以他选择走到那扇门前,用手掰了掰门框。
倒还真让他掰开了。
门并没有上锁,门外院子空荡,只有一棵枯树。
柳锁江走出房间,脚步放轻,顺手带上身后的门。他手指触及门把手的时候才发现,门上挂着一条生锈断开的铁链锁,若不是锁链损坏他是出不了这扇门的。
院墙不算高,柳锁江心里清楚,从正门走肯定是行不通的。
大多数人就是这样,偷鸡摸狗之类的事无师自通。
柳锁江摸了摸那棵靠墙树的树干,虽然没了叶子,但枝干却意外的没有腐朽,他借力很轻松便翻过了院墙。
落地是在一条小巷之中,四处无人,小巷口的街道上挂着熟悉的红灯笼,只不过和上一次不同,这些灯笼都灭了灯,如果没有空中亮得吓人的弯月,柳锁江连路都看不清。
柳锁江从前在乡下时夜间从不出门,但出门在外需要习惯的事太多了,手上银两不足,途中又容易遇上太多意外,很多时候天都黑彻底了他也没能找到个住的地方,所以渐渐也习惯了黑暗。
熟悉的风,气温比昨夜更加寒冷。
“鬼域”比外面要冷很多,柳锁江身上穿着的还是夏季的衣裳,他用手搓搓胳膊,走出小巷,街上仍是那些房屋,仔细一看跟柳锁江做工的客栈外的风景竟是大差不差。
区别在于,柳锁江昨日来时屋子里都是一片漆黑,而今日有些屋中却有光亮,街上白雾弥漫,空气湿冷,完全不似昨日那般,亮堂却孤寂。
即使站在街上柳锁江也能听见,有些屋子中传出的细小对话声。
但柳锁江能够分清,这地方和他昨天到的绝对是同一个地方,直觉所在。
他思考片刻,决定向着今天傍晚时自己走的方向,在“鬼域”里再走一遍。
虽然柳锁江心中也没底,但只要有可能他就会去试试。
毕竟他最不想丢失的就是这只护身符,把它取下放进包袱里也是怕赶路途中着急不慎掉落,或是被刮碰掉,没想到最后还是丢了。
街上妖风阵阵,柳锁江不知是不是被风吹得清醒,以往他夜间都会困得睁不开眼,但现在他却脑中清明,走了两遍的路找起路来也顺畅。
街边的屋子都不安分,无论哪栋屋子其中都有人在活跃,兴许是“鬼域”中的人都不喜欢在夜间睡觉,柳锁江不在意。
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的规则,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的习俗,柳锁江什么都能习惯,什么都能接受,什么都不提出质疑,他兴许意识不到,这也算是他的优点。
于是,那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在他耳朵里听起来也只不过是常态罢了。
今夜运气还算不错,柳锁江走了很久,都没有遇上昨夜被人趴在身上那样的怪事,一直走到那栋熟悉的阁楼面前。
事实上阁楼也不再像昨夜那样熟悉了,柳锁江还是靠门楣上的那支箭认出的阁楼,楼内灯光不再亮起,那些张牙舞爪的影子也消失了,阁楼就像之前街道边的屋子一样死寂。
柳锁江不关心这些。
他四下张望,找到了自己前一夜躺下的那个角落,但那空空如也,干净得像自己从未来过一样,包袱的影也见不着。
柳锁江眉心皱起,但他自己意识不到。
如果在这儿也找不到,难道他要飞到屋顶上去找吗?
柳锁江不是白玉蝉赤鸢那样的人,他翻翻墙还行,要是真要上到屋顶上去,那他从哪儿搬个梯子来呢。
“这是你的吗?”
冰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阿爷的嘱咐再度在耳边响起,柳锁江面色不变,看着前方的空气眨眨眼,最终侧身,眼也不斜地便要往前走。
只不过他刚向前走出一步,就立马被人拦住了。
眼前男子身着一身青色长袍,缎面在月光反射着柔软的光泽,由于背对着月光,柳锁江只能模糊看到他面部大致的轮廓。
男子手上拿着一只包袱,这包袱柳锁江再熟悉不过了,毕竟这就是他丢下的那只包袱。
“这包袱是你的吗?”
对于柳锁江扭头就走的行为,男子没有表现出不满或是烦躁,反而是耐心地再重复了一遍。
柳锁江先是怔住了,随即伸手去捞那个包袱,男子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松开手把包袱给了柳锁江。
柳锁江打开包袱,在零零散散的铜板里取出那支小小的布袋。
这确实是他的包袱,他的护身符。
柳锁江激动地看向男子,对方侧退了半步,月光恰好洒在他的脸上,一张如玉般温润的脸庞,五官恰到好处的深邃,男子面上不带笑,表情和他的声音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男人长得好看,这是柳锁江的第一印象。
但这显然不是他的重点,因为对方是帮他把包袱找回来的恩人,他对对方置之不理对方仍旧愿意把包袱还给他,此时柳锁江心中还有几分愧疚。
“这正是我的包袱,多谢恩人。”
柳锁江连连点头,伸手作揖。
男子看着他,没什么表情,也没张口说话。
不过柳锁江也不觉得尴尬,他继续说:“恩人是在何处见到的这个包袱,是就在那吗?”
“屋顶。”
那便是他昨日被带着在屋顶飞来飞去时掉下的了,柳锁江也不去想恩人为何在屋顶上找到了这么个包袱,毕竟在他看来赤鸢跟白玉蝉都能在屋顶上飞来飞去,想必此事也是家常便饭了。
“此物对我而言意义非凡,不知我有什么能够报答恩人的。”
“没有。”
恩人回答得很快,看来是真的没有。
“举手之劳。”
还没等柳锁江开口说话,恩人又很快再接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