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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入京都「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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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别大惊小怪的,明白吗?”
老头的胡子轻扫着柳锁江的面颊,有些痒痒的,柳锁江扣了扣脸,纤细的胳膊被老爷子握在手中,对方正往那块冒着黑烟的伤口上涂抹着不明的草药碎末。
柳锁江摇摇头:“没有大惊小怪。”
这伤口也不知是何时出现在身上的,他前一夜看时还是小小一块,现在已经扩展得有他半个手掌大小了。
伤口处传来阴冷的灼伤感,老爷子用毛笔将药末慢慢涂抹在伤口上,柳锁江并没有什么感觉,疼痛感和深入骨髓的冰冷并没有得到缓解。
“这药没法立即见效,这几日就别往外边跑了,”老头口中不知在嚼些什么,说话很是含糊,“在家里也别闲着,眼里要有活,明白没?”
柳锁江乖乖点头。
屋内烛火晃荡,大小烛台地上桌上几乎处处皆是,蜡油缓缓滑落,在触及地面的时刻凝固,屋中尽是草木焚烧过的烟灰味道。
这世上似乎只有家才是永远安全宁静,永远不变的地方,柳锁江感到心安。
彼时的他还对一切事物怀抱着好奇心,于是抬起头看向老头子,抛出了自己的问题:“我为什么总是受这种伤?”
那双浑浊的眼盯着他,眼睛如同漩涡要将人席卷进去,柳锁江只感觉这对眼越变越大,慢慢变成一只眼睛,一只巨大的、注视着他的眼睛。
随即是什么东西慢慢慢抚摸上了他的脸庞。
那感觉,那感觉,柔软又温暖……
柳锁江睁开眼,一张毛茸茸的脸正对着他,一对三角耳动了动,碧绿的眼珠如同一滩池水。
一人一猫对视许久,眼前的三花抬起爪子,优雅地在柳锁江的胸口盘爪坐下了。柳锁江睁着眼,眼前的天花板很高,显然不会是自己家。
突然,胸口一轻,属于小猫的温度与重量突然消失了,柳锁江翻动身子,白玉蝉手中提着那只狸猫,站在床头看着自己:“你醒了。”
“我醒了。”
柳锁江呆呆地看着他,从床上坐起:“这儿是你家吗。”
手中的狸猫开始晃动挣扎,白玉蝉松手小猫轻盈落地,舔了舔爪子,慢悠悠向门外走去。
柳锁江所在的这个房间和他在乡下睡的房间以及这一路走来住的地方要好太多了,他用手按了按身下软绵绵的被褥,感到有些不自在。
白玉蝉摇摇头:“此处并非我家,这里是归魂堂,你当衙门来看待就行了。”
“昨日之事多谢了。”
柳锁江回想起昨日发生的种种和突如其来断片的记忆,想必是因为自己突然昏倒又不知应该把自己安置在哪,所以就把他送到衙门来了。
想起老爷子的嘱咐,柳锁江想起自己还得去找一个叫春秋浔的人,连忙从床上站起:“不知我应当如何报答二位才好?”
虽然他不知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赤鸢受了伤也知道了那地方绝非什么好地方,再者昨天确实也麻烦了人家给他找了张舒服的床,他很感激。
“不,不用你做什么。”
白玉蝉面上带笑,看起来比昨夜亲和善良不少,他看了一眼门外:“因为昨夜你说你见过赤鸢那般的伤口,所以我十分好奇,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不知你是否愿意回答,若是愿意回答完便可以走了,若是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但……”
“你问吧。”
柳锁江回答的很快,除了老爷子同他再三说过的那些不能告知别人的问题,他定会知无不言。
看他这样配合白玉蝉似乎也轻松不少,身体原先紧绷着此时也放松了。
“来,我们坐下聊。”
柳锁江跟着白玉蝉在茶案边坐下,白玉蝉斟了杯茶递给柳锁江:“来,喝口茶。你昨夜说你自乡下来,不知能否说出具体地名?”
“天南唐春县。”
略有犹豫,柳锁江报出了自己家乡大概所在之处。
白玉蝉淡淡一笑似乎是对他的行为表示理解,并不追问:“我听说过,那地方似乎风景不错。你说赤鸢受的伤你儿时也受过,此事当真?”
不明白在这等事上有什么好撒谎的,柳锁江点头:“儿时确实受过那种伤。”
“你说这伤会扩散,那后来是如何痊愈?”白玉蝉说着说着语速变慢,“是用了什么药吗·?”
“是,用了一种药草。”
“什么药草?”
“我不知道,”柳锁江努力回想,但那些药都是被切碎的植物叶片,实在找不出什么特征来,“我那时太小了,记不清了。”
“方便问一下,你那时多大吗?”
“九十来岁。”
“那你如今?”
“今年及冠。”
白玉蝉沉默片刻,随即面上又带上了那副笑,就是那副问柳锁江能否问他几个问题那般的笑:“哪便没什么可问的了,今日之事也多谢你愿意配合,来,跟我出去吧。”
说罢,从座位上站起,向门外走去。
那盏茶还冒着热气,柳锁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跟着一块儿站起,急匆匆跟上了白玉蝉的步伐。
外边艳阳高照,全然不见昨日那般冻得人发抖的感觉。归魂堂这地方大得吓人,处处都是花卉植株,就连柱子上也有漂亮得不行的雕花。
柳锁江不敢乱看,跟在白玉蝉身后,偶尔有行人路过会看他两眼,只可惜他钝得可以,毫无知觉。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不知多长的路,白玉蝉终于是停下了脚步。
虽然这一路并不短,但柳锁江倒还真什么也没看见去,毕竟这地方太过复杂,各式各样的东西目不暇接,他实在是看不过来。
“从这儿出去便是京城了。”
白玉蝉指了指眼前水潭一般波纹涌动扭曲着外边景象的门,柳锁江也没吃惊,只是站在原地突然向后转身。
“怎么了。”白玉蝉眯起了眼睛,不明所以。
柳锁江双手比划,艰难地思考着:“我,我有个包袱来着,但是……但是,这包袱好像掉了。”
他努力回想包袱是何时消失的,但记忆告诉他这包袱似乎在昨夜趴在屋顶上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我不记得你有包袱带进归魂堂来了,”白玉蝉似乎也有些头疼,“大概是掉在昨夜那地方了。”
那包袱里没什么柳锁江着急用的东西,毕竟他本身也算两袖清风来到这里,但里面有个东西,对他而言算是十分重要了。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吗?”
“一个护身符。”
柳琐江低着头,脸色不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