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捕快》天使降铃

2、初入京都「2」

　　柳锁江低头看了眼屁股底下的石板路，又看向红衣少女，答非所问道：“没有客栈可住了，只能在街上歇一晚。”

　　说到此处他不免想起什么，停顿了一下，接着问：“不能睡在街上吗？”

　　少女双眸微微眯起：“我方才说的话你没听清？”
　　语气略带攻击性。

　　在她身后，原先柳锁江看见的站在少女身侧的男子正站在将柳锁江拒之门外的阁楼门前，阁楼内的“人”在他面前不知为何老实了许多，楼内只余悉悉索索的嘀咕声。

　　虽然不知为何突然就被盘问了起来，但柳锁江并没有感到不适，他呆呆的同女子眼瞪眼思索片刻，回答道：“我从城门进来的，我家阿爷说在这儿叫熟人为我找了个活干，所以我就从上京来了。”

　　“城门?”柳锁江本以为少女听了他的话便会放他自由，那样他就可以闭眼安眠，谁知对方的表情更显严峻。

　　“哪的城门？”

　　这话问的很有点古怪，难不成进城从哪个门进也有讲究吗？
　　不过柳锁江最终还是顺从地伸出手指向了自己来时的方向：“从西边的门走进来的。”

　　“怎么走?”

　　但凡是个有些气性的人此时都必然要同面前的女子翻脸了，但柳锁江是个没气性的人，少女问他，他就从地上站起，走动了几步：“这样子。”
　　走完他又担心对方没看懂，径直向前走了几步：“就是直接从城外走过城门走进来的。”

　　红衣女子沉默良久，从上至下反复扫视了柳琐江好几次，最终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京都……是吗？”
　　原先十分肯定自己走到了京都的柳琐江此刻有些底气不足了，毕竟遭受了这样一番盘问，而且他也确实不知京都究竟长什么样。

　　“这里不是京都，”一道男声从身侧响起，白衣男子走到女子身侧，“应该是在我们拿闭关钟封门前不慎走进来的。”
　　男子没有向柳琐江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柳琐江也不知这闭关钟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他此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随时随地都可能倒在地上直接昏过去。
　　他想问自己能坐下睡了吗？却听见红衣女子又开口了。

　　“应该就是如此……你，”女子朝柳琐江挑了挑下巴，“这地方诡异成这般，你也能当成京都，若是人人长久居住在此？怕不是要疯魔了。你就没遇上什么邪念鬼怪作祟之类？”

　　柳琐江摇头。

　　他不知邪念鬼怪是什么，也不觉得这地方诡异，各处都有各处的特点，他身为外地人到这来自然要主动习惯。
　　从前在村子里时，他时常遇到周遭环境变化，周围的人突然消失不见，无形之手抚摸头顶诸如此类的情况。
　　儿时真真切切被吓到过，不过老爷子跟他说过这类事都是正常的，没必要大惊小怪，所以柳琐江也习惯了，在他看来这天下所有人皆是如此，没什么好奇怪的。

　　“把手伸出来。”
　　柳琐江伸出手，女子握住他手腕翻来覆去看了看，柳琐江能感受到她在摸自己的骨头，让他觉得有点怪怪的。

　　女子摸了一会儿，松手，眼神考究：“那还真是……该说你心大还是该说你好运，既然遇上了，那待会儿跟着我们出去好了。”

　　听了这话柳琐江连连摇头：“没事，我就待在这儿好了，我乏了真的要睡了，你们问完了就走吧。”

　　“你还真是呆得可以啊，”女子原地站久了自觉有点寒冷，吸了吸鼻子，“你先前运气好没遇上鬼待会儿可不一定了，在这儿若是头被啃了或是被夺舍了，那是真完蛋了。我们今日有事要办，可能不能先带你出鬼域，你跟着这白衣服的走，他会护着你，待我们处理完事情便带你去你想去的京都。”
　　说完女子又想到了什么：“对了，还不知如何称呼你，我是赤鸢，这白衣服的是白玉蝉。”

　　“柳……琐江。”

　　柳琐江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泪花，他不知道什么归魂堂也不知道什么是捕快，他只是困得不行了。
　　按赤鸢的话来说她是为了自己好，不然在这里睡觉可能会掉头之类的，虽然他此时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但还是乖乖表示自己会跟着一起走。

　　赤鸢对他识时务的表现很满意，并且掏出了一块布带将他的胳膊跟白玉蝉的胳膊绑在了一起。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柳琐江打算任她摆布，并站着偷偷闭眼假寐。
　　从头到尾名为白玉蝉的男子只是颇为好奇地看了柳琐江一眼，然后保持沉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待赤鸢将他们两人绑好，满意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然后说：“走吧，白玉蝉你待会儿躲远些，把人看好了就行了。”

　　白玉蝉跟柳琐江两人同时点头，看起来对赤鸢言听计从。
　　实则柳琐江已经没了意识，只剩两只眼睛缝，能够听清赤鸢在说什么的耳朵和不能理解赤鸢在说什么的脑子。

　　接下来的事确实在柳琐江的意料之外，只见赤鸢突然腾空而起，飞上房顶，随即白玉蝉也一声招呼不打就飞了起来。

　　令人惊讶的是，柳琐江并没有被拉扯的感觉，他只是感觉自己一同莫名其妙腾空而起，然后被沈白蝉带着一起开始在房顶上跑了起来。
　　他很好奇是一定要在房顶上跑步吗，但没有问出口。

　　眼皮已经重得睁不开了，但柳琐江脑子里还在思考，因为白玉蝉此人跟他差不多高，所以他也只得双脚着地跟着跑，如果白玉蝉比他高，他是不是就能被挂着不需要自己动脚了。
　　想着想着柳琐江险些被屋瓦绊倒，他强撑起精神，也不知道面前两人打算带自己去哪儿，只希望事情能快些结束。

　　就这样颠簸着困倦着被带着在屋顶跑来跑去飞来飞去不知过了多久，在柳琐江觉得自己真的要坚持不住闭上眼的时候，赤鸢猛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左边。”

　　左边？柳琐江想将头转向左，只可惜头直接向左歪了过去。

　　赤鸢见到这一幕，表情略有些扭曲，伸出手将柳琐江的头扶正：“真有这么困吗？再撑撑，也是为了你好，总不能把你丢在街上。”

　　柳琐江为表理解点了点头，结果点着点着头又歪到左边去了。

　　“你扶着点。”
　　见状，赤鸢立马将照顾这个困得嘴歪眼斜的路人的任务托付给了白玉蝉，还没等白玉蝉回应，自己便双脚离地，跳进了下方阴气逼人的小院。

　　白玉蝉看了眼自己和柳琐江绑在一起的胳膊，叹了口气，动了动胳膊想将柳琐江扯回来，谁知柳琐江只是晃了晃。

　　“我们就在此处趴下吧，看你这样站着也不方便。”
　　白玉蝉一不做二不休，又晃了晃柳琐江，提出了建议。

　　虽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但柳琐江还是赞同了白玉蝉的意见，跟着他一同在屋顶趴下了。

　　此处算得上是个好的观景处，在这儿恰好能看见院中发生的事，也方便白玉蝉在赤鸢一人无法招架之时前去援助，不过这种情况很大概率是不会发生的。

　　只见赤鸢落地，在院中转了几圈，掀起角落的水缸盖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她站在原地停留片刻，径直走进了房内。

　　赤鸢来此为何又进屋要做些什么柳琐江实在是无暇顾及，他阖上眼，静候赤鸢办完事了送他去京都。

　　在柳琐江恍恍惚惚间还抽空想了下老爷子如今在村内是否还安好，他此行上京是为了寻找机缘，但这机缘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压根不知道……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柳琐江突然感觉自己被提了起来，睁眼只看见赤鸢站在自己眼前。

　　“什么也没有。”

　　赤鸢的脸色算不上难看，但也不是很晴朗。

　　什么没有？

　　虽然刚刚在屋顶上趴了会儿，但柳琐江困意不减，他试图站直，但脑袋仍是乱晃，可惜他自己看不见自己一副滑稽样。

　　白玉蝉若有所思：“如此一来，趁机会在鬼域内找鬼怪这个想法，未免还是不太可行。”

　　“这地方还是太诡异了。”

　　赤鸢眉头皱起，想了会儿接着说：“有什么事出去细聊吧，此处实在不适合久留。”

　　白玉蝉自然也是十分赞同的，他们入鬼域不过半个时辰，他已经感觉浑身发寒了。

　　“你受伤了。”
　　突然，柳琐江开口了。

　　两人对话时一直将身边的柳琐江视作一个睡觉的人形挂件，听见他突然开口两人都有些诧异。

　　白玉蝉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赤鸢手腕上有一块青色的伤口，深色的烟雾正在伤口上方缓缓升起。
　　他正欲开口询问，只见赤鸢用眼神制止了他，对他微微摇了摇头：“出去说。”

　　“我们事情也处理完了，马上便能带你出去了。”
　　赤鸢看向柳琐江，柳琐江却依旧盯着她手腕上的伤口看着，若有所思。

　　兴许是被他盯得不舒服了，赤鸢将手腕藏进袖子里：“你不是困了吗？走吧。”

　　“我小时候也受过这种伤。”

　　柳琐江突然开口道。

　　身边两人面色皆是一变，还没等他们两人开口，柳琐江便接着说了：“这伤治不好会慢慢扩大的……啊……”

　　说着说着，柳琐江张大嘴打了个大哈欠，只感觉头一摆，身子一轻，整个人倒了下去。
　　最后一眼，他只看见了赤鸢的眼神，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便困得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