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我》鸽子菌菇汤

4、第 4 章

　　进了客卧，关上门，许芫脸上的表情瞬间湮灭，愉快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他面无表情地回到床上，看了一眼手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过了一会儿，听见外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应该是林宿睡觉了。

　　就这样好像定住一样，房间的灯也没有开，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黯光透过未关的窗户，从微风摆动的帘角偷偷洒进。
　　许芫坐在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窗帘归于平静，房间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
　　许衍是被一片白亮刺醒的，睁眼望去便是身形朦胧的林宿，像是一场梦。
　　林宿正站在窗前，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刺眼的光亮就是从拉开的窗帘倾泻而进。
　　“醒了？”
　　林宿边说着，已经把窗帘拉开了。
　　晨曦微暖的光刚好可以照射到床上。懒洋洋的暖洋洋的光线落在身上。
　　许衍从短暂的大脑空白中反应过来，听见低沉微凉的声音，“刚刚敲你门一直没应，我自作主张进来了，别介意。”
　　林宿转过身露出温和的浅淡笑容，背后是升起的旭日，一瞬间让人产生了种身在美好温馨的家的错觉。
　　起码对于许衍来说是这样的。

　　“没，没有……”许衍连忙摆手，自己都蹭住他的房子，有什么介意不介意，“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看着眼前干净柔软的男孩小心翼翼而又毫无防备的样子，低垂的眼睫毛在脸上落下浅浅的阴影，显得乖巧而文静。
　　林宿轻笑，“不用太拘谨，自在一点就行。”
　　“嗯，好……”许芫轻轻应了一句。

　　“我做了早餐，起床了就洗漱，然后来吃早餐。”林宿补了一句。
　　许衍还是低着头，唯诺地应承，手指不安地绞着被子。
　　林宿能看出他的不自在和拘束，交代了几句就把空间留给了他个人。

　　许衍迅速洗漱好出去。
　　林宿已经在等着他了，桌上是摆好的早餐，很丰盛。
　　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一种莫名的酸意涌上心头，许衍抿着唇拼命压下心头的那点酸涩，等他察觉到的时候，看到的是林宿慌乱的动作和无措的眼神。

　　一张纸巾轻柔地按在他的眼角，擦掉那抹湿润。
　　许衍恍然，原来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不争气地掉了眼泪。

　　怎么那么丢脸啊！
　　许衍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躲着。

　　但是林宿还在担心地看着他，询问他的情况：“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了？”
　　“你别哭，有什么事和我说，我会帮你的。”
　　林宿的话轻而重，温柔至极，又令人心安。

　　许衍终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把眼泪收了回去，但是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狠狠欺负过的模样。
　　眼眶红肿，还挂着未干的泪滴，鼻头也红红的，脸上却憔悴发白，还有压抑的抽泣。脆弱得让人心疼。

　　“我没事。”
　　许衍说话的时候声音发哑，像是被石头沙砾磨过一般，哑而沉。
　　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从小就吃苦独立长大的孩子，哪儿有那么娇弱，但是现在看起来就是无比娇弱。
　　林宿看他的情绪好一点了，才松了松气，拉他坐下来后倒了杯水给他，温声安抚：“没事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

　　许衍不知道他的话有多少真实可信的成分，起码就现在他感到很踏实，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踏实。
　　明明是才认识一天的人，却可以带给他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全感。
　　林宿真的很好很好。
　　他真的很幸运，可以遇上那么那么好的林宿。
　　何其幸运遇上他，弥补他之前人生的所有遗憾，不满和缺陷。

　　等许衍是情绪彻底稳定下来，林宿才询问：“刚刚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以前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许衍的眼圈还是红红的，只是唇角有淡淡的笑容，明亮生动。
　　林宿没有想过只是收留这个可怜兮兮的男生一段时间，简单的一顿早饭，都能对他触动如此之大，他忽然就很想知道他的过去都发生过什么。

　　一顿早餐折腾了大半小时后才吃好，林宿把桌子都收拾好让许衍回房间好好休息，他后天有空，陪他去他以前租的房子把行李搬过来。
　　许衍难得沉默，不是胆怯也不是害羞，而是很沉闷的那种沉默。

　　过了一会儿，许衍说：“我自己去吧…东西也不多……”
　　林宿笑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陪你。”
　　许衍沉默，最终点了点头。

　　这两天许衍和林宿见得不多，林宿好像一直都很忙的样子，许衍经常会看见他行色匆忙地回来，离开，回来……
　　但是林宿还是对他很好，会给他做饭，给他买衣服，尽管很忙但是对他的照顾依旧很细致。两个人依旧没有很多话题，但是相处要自然得多了。许衍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但是心里却总是暖洋洋的，前所未有的安宁。

　　林宿就像是他的哥哥，对他无微不至。
　　许衍心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就好了。
　　但这些都不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