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回忆》弄晚

11、第十一章

　　我已经在浴缸浸了两个多钟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早晨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我不知道我昨晚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对他而言，我仅仅是一个女人而已，仅此而已。
　　他对我做过的事，也曾对别的许多女人做过。
　　我这又算什么呢？……
　　就因为爱他，所以就可以不顾理智了吗？
　　心里烦透了。
　　这样子，又和三年前有什么不同呢？像他这样的男人，连个承诺也没有的男人，为什么还要爱他呢？除了伤害，什么也不会得到的男人，不是早就决定要离开他了吗？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应该和他了断才对啊！
　　如果能不爱他就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爱他呢？他不是伤得我很深吗？有什么理由去爱他呢？！
　　为什么还爱他呢？

　　“小姐们还好吧？”
　　“是的。”迪兰回答。
　　“在这里的业务一直进行得很顺利，这都亏了你和盖伊的帮忙。”
　　“谢谢夸奖。”
　　“迪兰，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父母，和一个还在念书的妹妹。”
　　“卡萝玲？我听你提起过。”我微笑。
　　迪兰是个顾家的人。我知道，他每个月都汇钱回新泽西老家。
　　“对。”
　　“……我们的户头上有多少资金？”
　　“大约五千八百万美金。”
　　“很好。”
　　“岁羽小姐？”
　　“我们去惠灵顿怎么样？新西兰也可以。”
　　“嗯？旅游吗？”
　　“不，我想把业务移到那里去。”
　　“可那里我们不熟，而且这么急……”
　　当然，我知道，我很明白。的确很不利，可是……
　　“好吧，我明白了。”迪兰像是看出了什么。
　　我松一口气。
　　“那么，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如果你想留下，我也不会强迫你。”
　　“没关系，我和你一起去惠灵顿吧。”
　　“太好了。那你呆会儿问问盖伊和小姐们，如果他们不去，就算了。”
　　“是。”
　　“我想尽快走，越快越好。”
　　“我会安排，明天应该就可以走。”
　　“很好。”
　　“你放心吧。盖伊和我一样，是不会离开你的。你很重要，所以，请冷静，做出最好的判断。”
　　我讶然地看着他走出去。
　　他发现了我心中隐藏的慌乱吗？的确是很仓促，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这已是我能想出的　　最好的办法了。
　　我是很重要的人？我不由苦笑。我以为除了我以外，没有别人会这样想的。
　　“……好吧，我会冷静……”我自言自语。
　　只是这次，我又要从浅的身边溜开了。
　　还是让他回英国比较好。

　　浅来的时候，我已经喝得差不多——当然不是差不多喝完，而是差不多要醉了。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为此狂饮。
　　他看我的眼神中满是惊讶，和另一种……说不清的情结。那种眼神，很大程度上，刺激了我。
　　“我们出去裸奔好不好？”我痴痴地笑，好像是这样说的。站起来的时候，随着天地一起旋转。
　　“岁羽。”他过来扶住我。
　　“浅，”我倚在他怀里。“这条项链送给我吧。”我竭力装出很认真的样子，也不确定是否是真的想要。
　　但我记得他说过：这链子提醒他要找到我。
　　我不要他再记着我。
　　“发生什么事了？”
　　“哪有什么事？”我倒在沙发上，“项链送给我吧。”
　　他也在沙发上坐下来，说：“你喝醉了，你忘了，这项链是你过去送给我的吗？”
　　“是吗？”我拿起酒瓶，摇摇晃晃得问他，“你要不要喝？”
　　“这样喝醉的话，可是会□□哦。”
　　“如果项链不送给我，就陪我喝酒。”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仿佛是一团丝线，找不到线头的一团死结。
　　他一言不发地接过酒瓶，将剩下的大半瓶仰着脖子灌下去。
　　“好，好，”脑袋疼起来，已经找不到自己了，“这里还有。”我从沙发座的夹缝里又摸出五瓶，滚落在地上……

　　早晨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和浅像两只八脚章鱼似的纠结成一团，陷在沙发里。地上东倒西歪地躺满了酒瓶。
　　这就是我第一次放纵的后果，竟然还拖着他——真是不可宽恕……
　　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还漏了一个“后果”。我的头，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迪兰！”我扶着墙走倒走廊上。
　　“岁羽小姐，什么事？”他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什么时候走？”
　　“下午一点半的飞机。”
　　“没有更早的吗？”
　　“是。”
　　“……拿一支安眠药给我，要针剂。”
　　“是5ml吗？”
　　“对。”我走进房间，浅还在睡。
　　一点半的飞机，还有四个小时，还有四个小时，就要再次离开他……
　　“岁羽小姐。”迪兰走进房间，把针剂递给我。
　　“你给他注射吧，在一点以前，别让他醒过来。”我走进盥洗室梳洗。
　　我不知道我们昨夜干了什么。头发都一团团的，打了结，满身酒气。
　　糟透了。
　　然后，我就去客厅吃早餐：果酱、面包和果汁，随便吃了一点。
　　想起前几天刚买了1000美金的食物，不知迪兰处理得怎样，应该是都廉价卖给邻居和附近的小店铺了。有余下的可以送给孤儿院之类的组织，不会浪费。
　　“岁羽小姐！”盖伊一阵风般地旋进来，“地下室有老鼠！”
　　我看他一眼，“怎么回事？”
　　“少了好多酒！”
　　用大脑会死啊？
　　“那酒瓶呢？老鼠把酒瓶夜偷走了？”我用餐巾抹了抹嘴。
　　“对噢，酒瓶去哪儿了？”
　　“在我房间里。”
　　有没有搞错啊？有什么老鼠会偷瓶装的酒啊？和这种类獾级的生物说话，真是浪费精力——该动物性格威猛，有“塔斯马尼亚恶魔”之称，但猎人只要用一块肉，嗬嗬，就抓住它了。
　　“你的行李准备好没有？”我问他。
　　“也没什么行李，就几件替换衣服而已。”他在椅子上坐下来，扒在椅背上看我。
　　“积蓄呢？”
　　“买房子。”
　　地下室吧？我看他盯着我看不休，我的脸上有什么不要吗？
　　“有眼袋呀，岁羽小姐。”
　　废话！昨晚饮了那么多酒，水分不存积才怪。
　　“我知道。”
　　“有眼袋的岁羽小姐看上去好可爱！”
　　“是吗？”
　　“看上去媚眼如丝，真有魅力。”
　　“盖伊，你要明白，光说好话，我是不会给你加薪的。”我淡淡道，这个家伙，甜言蜜语只会说给美女听，但必定是有利可图的美女，很现实——但这世界便是这样。
　　“岁羽小姐。”迪兰从楼上下来。
　　“他怎么样了？”
　　“谁呀？”盖伊插话来问。
　　可惜没人理他。
　　“睡着了，我给他盖了被子。”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你有没有关上窗？”
　　“关了，因为一点以前他不会醒，所以我关了窗，拉上窗帘，还开了暖气。”
　　“很好，你呆会儿去看看小姐们准备得怎样。”
　　“对了，”盖伊说，“碧姬和珍妮亚不和我们一起走。”
　　我点点头。
　　经盖伊劝说仍不行的，必定是已经下了决心要留下。我不会勉强她们。
　　好在，雇员们的薪水都是月月结清的。
　　“我有事出去，行李在衣柜里，你们带到机场，下午1点15，在机场见面。”
　　“我也去！”盖伊直嚷嚷。
　　“不行！”我一口拒绝。
　　“那么，岁羽小姐，我们在机场等你。”迪兰虽然这么说，但眼中仍是流露出隐隐的担忧神色。
　　“放心吧，我只是去见一个人而已。”我微微一笑。
　　其实，我也不知道会怎样，但是，不会有事的。
　　只是，再见了，浅——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