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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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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的冬天冷得很干燥,但总比雨下个不停的好。
我坐杂庭院里,裹着厚实的羊毛披肩,看书,是《简爱》。已经看了很多遍,但如中邪般,一遍又一遍。
或许是因为看熟悉的东西,会比较简单吧。
我已经不会花心思去想将来的事了。所以,这部分心思就需要别的事情来填补。
“岁羽。”
我听见有人在叫我,不是迪兰,不是盖伊,也不是浅,只是好象在哪里听过的声音,有很重的杀气。
我回头看。
“弗兰克?!”我有些惊讶。
高大威猛的男性,三个婆雷中的一个——浅的忠实部下,弗兰克•哈斯。
我凝视他片刻。他有很重的杀气,没有在背后偷袭我,只是源于男性的自尊而已。
他举起枪。
我不敢小看他。
“怦——怦——怦——怦——”一连四枪,已将我逼到墙角。
“怦!”我朝他的头顶上空瞄准,开枪。
如果上面恰巧有根电线,或者有什么悬挂物的话,唉,那可是很危险……
他抬头看。
“怦!”我击中他的左手腕,枪掉在地上。
我是说“如果有”才会危险。
那到底有没有呢?
当然没有。
我举着枪,看他。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我淡淡道,“为什么要杀我?”
“你不知道吗?”他很奇怪的样子。
“什么?”
“扬,背叛组织,想造反。”
“浅也太不小心了。”
“那都是因为你!”弗兰克咬牙切齿地瞪我。
“我?”我楞了一下,手中的枪却仍没有放下。
“就是这几年忙着找你,扬才有这个机会的!”
“织雪”中仅有三个婆雷:我,扬和弗兰克。
“所以就杀我?”我不由冷笑,“既然你这么能干,为什么不去把他干掉?”
虽然同为婆雷,弗兰克却是相比之下最糟的那一个。
可是,难道这家伙忘了,我是“织雪”最好的杀手?!
“他有自己的党羽。要不是因为你,老大他早就回英国了!扬哪里活得到现在?!”
原来是这样。
我都明白了。
“谢谢。”我冷冷地扣动扳机,看他倒在血泊中。
忠诚是没有用的,只有能力才是全部。
对于杀手而言,枪是第二生命。
他没有把枪捡起来,就无疑于对我发出了类似于“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这样的信号。
蠢是无可救药的。
我从浴室力出来的时候,浅已经在房间里等我了。
“什么时候来的?”我在床沿坐下来,地板上是一串从浴室门口延伸到床前的清晰的脚印。 我从床头矮柜上拿了烟,点燃了刁在嘴里。开始擦我那湿漉漉的头发。
“弗兰克呢?”他站在窗前,看外面的景色,修长挺拔的身姿,衬映着满天的星星,显得特别美。
我和浅都有一个习惯,喜欢站在窗前,看外面的景色——哦,不,或许应该说是我从他那儿学来的。
“你说呢?——似乎你每次到我这儿来,都是为了找什么人。第一次是里奥,这次又是弗兰克。”
“岁羽小姐。”门外有人叫我。
“进来。”
“岁羽小姐,”进来的是迪兰,“我们的食物还够吃两天。”
“去银行提1000美金吧。”
“明白了。”
“买些热量少的食品。”
“是。”迪兰对窗前的浅视而不见。
“出去吧。”我取下烟,弹去些烟灰,看他出去。顺手又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这三年来,你有过多少男人?”他冷冷地问我。
“你说呢?”我仍在弄我的头发,“迪兰是个相当不错的男人。儒雅,俊秀,彬彬有礼。而盖伊呢——另类,有趣,甜言蜜语,是个很讨人喜欢的男人。而我,当然没有必要为你守身如玉的,对吧?”
他突然转过身看着我,眼神很可怕。
一瞬间,我的心中变得困惑。但我不愿意让他看到我迷乱恍惚的眼。于是便装得若无其事,想要盖过自己可能会流露出的温柔的眼神。
我的心已经死了。我提醒自己。
可是,浅的目光变得痴狂——我知道这细微变化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现在,你可以作出一个决定:是杀死我?还是马上回英国?”
他走向我,一言不发。
我突然觉得害怕,可是,已经太迟了。浅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抬头时,恰好迎上他的唇。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三年前,在他身边的日子。
冬青和青苔的清香味,弄得我什么也不会想了。
…
我突然推开他,在三年后的今天。
“别这样。”我用手指轻轻抹了下嘴唇。
“你根本就没有男人。你的吻仍和以前一样没有技巧。”浅倚在我身旁的墙上,语气中透着得意。
“那只是……那只是因为没有遇上心爱的男人而已。”我的心里闹哄哄的。“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女人!”
“换而言之,你心里爱的人是我,只有我。”
“……你回英国吧。”
“除非你和我一起回去。”
“我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了。心,已经死了。”我淡淡道,“你有很多女人,将来会有更多。可是其实你哪个都不爱,你爱的唯一的人就是你自己。里奥对你的感情,你知道,可你装作不知道。就看着我和他为了争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斗得你死我活。”
可是,我和里奥不是很傻吗?
明知除了相互伤害外,不会有任何结果,……
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气,这才彼此恨着的。
“你不是向来都不介意我有很多女人的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或许是介意的。很介意,只是为了不让你知道,才隐瞒起来的。隐瞒得太好了,连我自己,都险些骗过了……”
因为忍受不了浅的不忠,才离开他的。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你还是回英国吧。”我淡淡道,“如果可以,就带渌回去。”
“为什么?”
“她很爱你。”
“她背叛了我。”
“就因为当年扬救了她,她现在在为扬做事?”
“你知道了?”
“…”
“不可能。”
“我只是希望你的身边有个爱你的女人而已。”
“只有你才配得上我。”
我觉得心痛。
真好笑,心都死了,怎么还会痛呢?
那么,是谁的心在痛呢……
“我捡到你的时候,你才七岁吧?我十六岁,才刚创立了‘织雪’,那时候,你坐在路边哭,好可怜呐。那时候,我就在想,不能再让你哭了。”浅坐在我身边。
“原来是哭的缘故,早知道,就该让渌也好好哭一场。”我淡淡地笑。
“可是,我只会对你心软而已。”
“…”
“后来,我就在想,将来如果有人能掌控英国所有的杀手,那必定是我的子孙,他的体内,一定流着你的血。”
“这种话,你对多少人说过?”
“只有你。”
“可惜浪费了。我不会回到你身边的。我的心已经死了。”
我的不同,仅在于在他身边呆了九年。
我的不同,只在于必要时,能为他杀人。
我的不同,只在于较为年轻。
我的不同,只在于离开过他。
这几点中,没有哪种“不同”是因为他爱我。
他是浅,所以他不会满足仅有一个女人,更不会满足于我这个远不是最美丽的女人。
我真的想哭。因为,我爱他,即使心死了。
“真的吗?”他抬起我的下巴,眼神很邪气,盯着我的眼睛。
我真的手足无措。
“你的眼睛很漂亮,虹膜带着一抹极淡的蓝色,蓝色破碎的月光,像阳光下撒了一地的碎玻璃的光芒。”他在我耳边喃语。
“……走吧,浅,回去吧,求你……”我使劲推他,却败给他强有力的手臂。
“我想起我今夜是不会走了。”我听出他语中的笑意,他的手开始解我的浴巾。
“回去,浅!回去!”我抓住浴巾,不让它从身上滑下去。
“你真的想我现在停下来吗?”
“…”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没有回答他“是”。
我只知道他的干燥的唇,在我脖子上弄得又麻又痒,长发纠缠在我的指间。
浴巾滑到地上,再也捡不起来。
不能,不能让他回到渌的身边。他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