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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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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小雪洒落一地,卷着一股冻死人的冷气,此时巷子里热闹极了,在过半月就是新年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孩童们穿梭在巷子里打闹嬉闹着。
俞澈路过买了两包热腾腾的肉包子踹到怀里,老板娘热情的塞了两根油条,招呼着俞澈常来照顾她生意,俞澈笑着点点头,蹲下身给吵闹的小孩一人发了一颗糖吃。
“谢谢哥哥!”小孩子们开心的围着俞澈哄闹了一会才散去。巷子里的老乞丐裹着单薄的破衣缩成一团,他路过时叹了口气,递过一个包子和一块钱就要。
“华叔,你们没事吧?”俞澈喊了几声,半天不见人影,心凉了半截,丢了手中的东西钻进破缸下的地道,才发现他们几个都藏在里面。孙青的脸上毫无血色,他看到俞澈时挣扎起身,胸口的伤口裂开了,鲜血浸透了白色的纱布,华叔连忙阻止他起身,俞澈让华叔出去守着外面的门,又让奶妈去准备午膳。
“俞澈,我听说警察局今天在抓人,心里不安的很,让华叔去打探了一番,我们有两个同志被抓了,就是那份名单上的……”
“什么?难道真有人,偷看过?”俞澈和孙青一起耳濡目染了许多他们组织的事迹,知道他们任务艰难,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如果你还信任我,我去帮你联络你的同志。”
孙青心里乱的很,但是如果不及时制止恐怕牺牲更大,他宁可这次被抓的人是自己。“你去,祁家茶庄告诉……老板,暗号——,雨很大,大舅舅家的就不来了。先让其他人都撤离,等我伤好一点就回去,接受组织的处分。我一定会救出那两个同志的!”
俞澈心里乱糟糟的,那些人只抓了两个人?他紧皱眉头,事已至此只能赶快通知其他人。
走在路上,俞澈发现街上人流不如之前多了,稀稀拉拉几个摆摊的,面上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走过去,和卖糖葫芦的老伯打听。
“老伯,这里刚才怎么了?”
老伯扛着糖葫芦似乎想收摊回去了。“啧,还能咋滴,又抓人呢 ,这次啊抓了好多人,其中还有江家的一个小子,听说他勾结红匪,整个江家的人都被抓走了,连江老太爷都没放过。”
“老伯早点回去过小年。”俞澈听了个大概,江家后面可是傅振飞的势力,警察局竟然连江家都不放过,他略略吃了一惊。与老伯匆匆告辞后,赶到了祁家茶庄。远远望去,门口早就挂起了打烊的标志,俞澈过去敲了敲门,好半天才有人来开门,只留了一个缝隙,俞澈抬眼看去,黑洞洞的。
“我们茶庄今天不营业。”门缝里的人道。
“我找你们的老板说话,有急事。”俞澈心里着急的很,伸手想拉门而入,却被人堵的死死的。
“我就是,您说吧。”那人丝毫不松动堵住的门。
俞澈左右环视见没有可疑之人才试探的问道:“雨很大,大舅舅家的就不来了。这是有人让我带给老板的话。”
门缝里的人沉默了一会,才缓缓答:“知道了。”
俞澈不明所以,想多问几句,门已经关上了,在多逗留也而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就不再追问。只是他不明白,江家居然会和红党扯上关系。他抬头看了看雾蒙蒙的天空,忙转身回去知会孙青去了。
茶庄的老板在楼上看着俞澈走了,身后站了几个人。
“这人可信么?”
“先潜伏不动,我们的人不能去冒这个险,撤离。”
“被抓走的两个同志,我们不营救他们了么?”
“组织会另行安排,这是命令!”
俞澈回去交了差,孙青甚是感激涕零,他对自己的大意万分悔恨,恨不得替那两人。
“冷静一点,也许你们的组织会想办法营救他们。”俞澈只能安慰着他,让人好好养伤,自己则赶去满江楼唱戏。
依旧是座无虚席,满堂华彩,将台子交给江玉琅他们时,俞澈心底也有一丝动摇,也许他也可以……可以和孙青一样,去拯救底水深火热的人民们。他对着镜子正卸着妆容,就听老板过来说赵诤赵少雅座有请。俞澈垂眸掩去方才的熠熠,面上温润浅笑。“那就劳烦他稍等片刻。”
赵诤此人性格直爽,少有的明亮,俞澈对他也是有些欣赏的,他洗漱完毕,着一身青袍,前襟上绣着茂竹,捋了捋长袍就去了雅座,微颔首。“久等了赵少。”
赵诤憨憨揉了揉脑袋,忙请人坐下。“俞老板不必叫我赵少,我就是一个粗人来着,什么少不少的。”
俞澈撩袍坐下,抿嘴浅笑。“赵少,您还称呼我为俞老板呢。咱们也不算是初次见面,还请赵少以后多多关照。”
赵诤龇牙乐了,同人倒了一杯酒。“我就喜欢俞老板的戏,也喜欢你的性格。”
“既然如此,那还指望赵少多多捧场呢。对了,听闻赵少最近和您父亲正忙着给江家捞人呢,怎么有空出来听戏来了?”俞澈本不想饮酒,又转念浅酌了小口。
“哈哈,之前确实同家父忙碌了几天,没想到这次日本人咬的很紧,说什么江家通红,扯什么不好,非扯这个屎盆子!”赵诤说到此处,激动的很,差点拍翻了酒盏。“可惜,证据不足,这才作罢,一干人也在傅司令的作保下被释放了。”
“没想到,日本人这么嚣张?那江家的人现在怎么样了?”俞澈还以为傅振飞这个土皇帝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还受日本人钳制。
“在嚣张,有傅司令在,这帮狼子野心的人也就是有心罢了,没什么胆子的,俞老板你日后有什么事可以尽管来找我,放心我可以帮你的。”赵诤圆圆的眸子亮晶晶的盯着俞澈,像小狗等主人回应一样,俞澈略微吃惊于此人的赤忱,温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俞澈颇为不理解,难道偷名单的人是想陷害傅司令?为什么偏偏是江家被连累了。
酒杯交错间,他心里开始疑心一个人,但是总觉得不会也不应该。
“俞老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赵诤仰头灌下一口酒,又忙给俞澈添了一杯茶。“在廊州啊,也有不少角儿,可我就是喜欢俞老板的曲儿,韵味十足。”说罢,赵诤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自觉是粗人一个,可别让人见笑了。
俞澈听罢拱手相谢,他从小就受父亲熏陶,各种戏曲天南海北的名角儿都听过,所以有些独到见解,集各家所长,只是正式开练比较晚了,想到此处,不禁摇头笑了笑,人生无常,父亲大概也想不到,他现在成了这不入流的戏子。
不在多想,提腕给赵诤倒酒。“赵少抬举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啊也就是在廊州还勉强可以混口饭吃,还得多亏各位爷的照拂。对了,到底是什么诬陷江家,而且这日本人居然还信了?”
“说起来,这日本人近日在租界大肆宣传他们的药店料理店,本来我们想着他们只是想谋取点钱财,怎么突然伸手向江家也是奇怪,而且说江淮通红,还有铁证。江家是咱们司令的一手扶起的,这不就是老虎嘴里拔牙么,他们日本人也没讨到什么好处,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了,哎,好不痛快啊!”赵诤几杯下肚,对着俞澈就是一顿夸夸其谈。
俞澈虽然依旧心存疑虑,但是听到日本人灰溜溜的跑了,竟也被人说的心口发热,提起酒壶,自己倒了一杯,说道:“还是得傅司令出马,不过也的亏有赵少这样的英才,我们国家才能安泰。”
话虽然是有些马屁的,但是俞澈心底还是十分佩服傅司令,治军有方,军纪严明,所以城里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赵诤此时感觉找到了知己,憨憨笑着一杯又一杯的仰头喝下,朦胧月色下,他看着俞澈美玉无瑕的面容,瘫倒在桌子上。
“赵少?”俞澈伸手推了推,见人真的醉倒了,赶紧叫来满江楼的伙计把人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