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能消几番风雨》一壶水半瓶子

7、第七章

　　夜色愈浓，星辉散漫，俞澈心下舒了口气，总算解决了这一心头大患，他虽然不是很清楚孙青的名单的作用，但是也明白一些其中的利害关系。

　　忙忙碌碌的帮人熬好药，又看着他喝下去，叮嘱华叔好好照顾孙青，才独自一人慢慢走回了畅春园。

　　他不禁回想了一遍身边的所有人，他们有被家人卖进园子的，有从小卖买身的又或者被园主救下来的，都是些苦命孩子，说到底他都不信，有人会去偷窃孙青那个名单，更何况没几个认字的。

　　银辉稀碎倾洒在院子里，冷风凛凛，俞澈正想的出神，忽然听见小孩哎呦痛呼声，循声赶过去，见江玉琅那小孩独自在角落练习跷功摔倒了，抱起他替人拍拍土。 “没事慢慢来，欲速则不达，我不是教过你的？”

　　俞澈屈指敲了敲江玉琅的额头，这孩子长相秀气符合旦角的长相，又肯下苦功，将来一定有所成就。

　　俞澈系住长衫，弯眸温笑，叫人过来细看。绑好了跷子，跪在地上面朝上，先拐杖缓慢练习走路，循序渐进，熟悉之后在用腰功自如起身，练习各种花样的跷功。“旦角大多时候姿态要媚，如果闲暇你可以观察姐姐婶子们的仪态，不要害羞，假以时日你可就是角了。”

　　江玉琅心里对俞澈崇拜至极，要不是俞澈哥哥变声期的时候伤了嗓子不能唱旦角，改唱了生，肯定更厉害，而且……旦角先天需要长相清秀干净，最好有女相，俞哥哥虽然不是很有女相，但是身上淡雅的气质是他不曾有的。

　　“好，玉琅记住了！俞澈哥哥你生病了么！怎么身上一股中药味儿？”江玉琅凑近闻了闻似乎很确定。

　　俞澈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无奈道“真是瞒不过我们玉琅的鼻子，哥哥这几日得了风寒，不要告诉师父。对了，你最近有去小院找我么？”

　　俞澈不动声色的瞧了眼江玉琅，手里解着跷子，见他颇有些为难，一副不好说出口的模样，难不成这小孩真看到了什么人？

　　“我……没。”江玉琅磕磕巴巴的，他眼神没有正视俞澈的眼神，紧张的捏着衣角半响才支支吾吾“…………苏元哥和小七有去过。”他声音转弱，细如蚊声。

　　俞澈得到答案也不再为难孩子，拍了拍他的背，嘱咐他小心练习，看小孩渐入佳境，在一旁欣慰至极，他从小就想有一个可爱的弟弟，小时候父亲的至交好友有一个小孩，他非常喜欢，经常被一群小孩欺负喊妹妹，某次被他碰到，他冲出去教训了那些个小孩，而那个弟弟从此就黏上他了。

　　说起来，苏元当初为了供养家里拜在师父门下，自签了卖身契，在院子里扎扎实实做了五年的工，才有机会得师傅真传。如今小有名气了，他们几个师兄弟私下相传，苏元要去京都最好的园子唱戏。

　　都说戏子无情，这行最怕教出白眼狼，不过园里老头子许是年岁大了，不怎么计较罢了，他看的很开，总觉得自己园子里的人以后出息了也是好事。而沈七就不一样了，家里糟了饥荒，十几个孩子相继被卖到不同行业，他刚好排行第七，才得名沈七，年龄还小的很，小孩子顽劣也是有的。

　　难道真是小七，无意间拿出来又丢掉的？俞澈想了想决定找机会敲打一番免得日后铸成大错，他抖了抖青衫上沾染的灰尘，觉得此时还是换一件衣服更要紧。

　　夜渐渐深了，院落里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盯着俞澈的住处，眼神里有些痴迷和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