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镜头过敏（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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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开拍后首先是执行导演跟演员们一点一点地掰开讲：走位要怎么走，这里的镜头会怎么放，会拍怎么样的全景、在什么时候需要特写，需要角色的情绪怎么走，有些动作演员可以自己商量着来，有些导演提前想好需要演员一比一复刻的就会两个执行导演直接演一遍给演员看，导演们讲解完以后，演员在不开摄像机的情况下试演一遍，同时导演在一边用肉眼观察角度有没有问题，置景会不会穿帮，会不会显得演员特别丑之类的，最后才会真的打开摄像机，反复地拍。
“卡！”
“你走这么大步反光板都拍进去了！小步点像正常人一样走！而且不要注意工作人员！！！余光看也不行！！！！眼神要集中！！！！”木臻臻对着监视器举扩音器喊，“执行导演过去再走一遍走位给他看。”
顾亘明虽然突击了三个月的演技补习班，但实战还是存在一些问题，比如说余光里看到移动中的摄像机的时候会忍不住本能地注意力涣散。
毕竟演戏的时候围着演员的真的是一堆很显眼的东西，柔光灯、反光板、吊杆话筒、摄像机，一群人贴着取景范围极限距离站成一团还老动来动去的，他一旦想要把眼睛从谢长昼身上移开转头做表情就会不自觉看向晃动的人影。毕竟人类距离需要狩猎年代也并不是非常遥远，动态视力这种野性的残留还是没能来得及完全退化。
“不好意思。”顾亘明愣愣地道歉。
“你试一下眼睛不要聚焦？”谢长昼建议道，“反正商羽在跟冯栏在一起前都是失魂落魄生无可恋的，只有看到冯栏的时候眼睛里才有光，直接控制眼睛失焦吧，知道怎么做吗？”
“知道的。”顾亘明有点羞愧。
“记走位定点吧。”谢长昼拍拍他的肩膀权当安慰。
剧本一共十三集。顾亘明演的角色商羽是一个蹲在公园给别人画十块钱一张的肖像画的体院大学生，在被谢长昼饰演的英俊温柔的冯栏出手解了一次围以后对冯栏一见钟情，追求了冯栏三集，他早早就意识到冯栏其实是一个风流浪子，但却还是不能克制自己对爱情的渴望，两人在冯栏终于答应了他的追求后甜蜜了三集，然后两人感情出现了危机，商羽提出分手，而冯栏失去了商羽以后也后知后觉开始阵痛，分开生活了一集，时间大法一年后两人机缘巧合下再次相遇，冯栏发现自己还是爱着商羽，于是开始追回商羽，而商羽其实也没有忘记冯栏，两个人用一集的时间解开误会，最后撒糖两集，happy ending。
全剧大概八个场景、相同场景的戏份集中在一起拍，计划是先把有大情绪戏份的会受自然光线和天气影响的室外场景拍完，但刚上来第一场还是先选了一个比较平缓的搭讪戏暖场。毕竟是谢长昼用来放松的项目，剧组的安排是打算相对宽裕地用三个月拍完十三集。但是现在刚开机就遇上顾亘明这么个挫折，不得不说这给木臻臻自以为安排得游刃有余的时间表蒙上了一层名为不确定的阴影。
单个演员的不如意，其实并不会特别影响一部剧的呈现，导演固然是要考虑演员的发挥，但实在不行，也是可以通过画面重点的倾斜、剪辑的手法来淡化演员对作品的影响，但现在的问题并不在顾亘明的演技有多么的差，他就像是一只圈足碎了一角的美丽花瓶，木臻臻越是需要他屏息凝神，想要他站稳，他却更在平地上抖动着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哪怕把他放到画面的最角落，他也能在无意间就把导演极力营造的画面氛围破坏殆尽。
“他试戏的时候也不这样啊……千万不要让我最后还要加班赶工补救啊。”木臻臻碎碎念。
“毕竟试戏的时候人也没这么多……实在不行让编剧改剧本把男二戏份改给男三。”彭畅安慰木臻臻道，“萧衡的左脸也不错，全程固定镜头角度就行。”
“你是认真的吗？”站在两人身后的随组编剧没忍住发问。
“哦你在啊，我都忘了。”彭畅吓了一跳，赶紧安慰编剧，“当然是开玩笑的啦，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已经从头到尾改了起码三版完整剧本的编剧：“哈哈。”
“走路不要看周围不要看脚下，”执行导演叮嘱道，“你大概走到这里就行，就这么大的步伐，倒退走十五下，小心点不要摔了，但是要走得雀跃心动点，步数不用非常准确，走慢一点，停下站定的时候不要太急，让周围的人跟机器能跟上你就行，站定之前就要准备开口了啊，不要停顿，不然会很像ai说话，要再看一遍台词本吗？”
“不用了。”顾亘明站回开拍时候的原位。
“好好好，准备。”
场务拿出刚改好的场记板一卡，立刻跑开。
“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出来帮忙的话我可能就要被那对情侣打一顿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请你吃饭报答你怎么样？”商羽快步走在冯栏面前，跟他面对面倒退着走路。
“你这么走路会摔倒的哦。”冯栏嘴上劝说，但仍保持着自己前进的步伐。
“那你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商羽停下后退的脚步，向冯栏张开双臂，前进了一步。
“我现在真的没有空，不然这样好了，”冯栏避开商羽的阻拦，与他擦肩而过，但又回头向他示意远处的一个建筑物，“你明天去那家咖啡店等我。如果你等到了，那我就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
“真的吗？那就说好了？”商羽站在原地看冯栏。
冯栏背对着商羽朝路边的计程车招手：“明天见。”
“这条全景过了，拍面部特写。”木臻臻检查完片子，本来已经散开了的工作人员又继续围上为了不穿帮而原地不动的演员。
摄像师调整好摄像机的高度角度，这次摄像机凑得更近了，存在感强烈到哪怕是瞳孔失焦也不能忽略。
木臻臻本来只打算拍两个过肩宽镜头，结果因为顾亘明眼神光抖个不停实在是明显，木臻臻只好换成过肩特写镜头：“其实太紧张造成瞳孔颤抖笑容僵硬是说得通的……甚至还可以假装其实是演技……就看怎么剪了是吧……这两条都留下，到时候看着剪……这段再拍几条……这条摄像师拍的时候再抖一点……”
手持摄像机保持着大体不变，来回微调角度、甚至是摄像头抖动的方式，配套的反光板等仪器也要进一步调整，拍了近三个小时，最后也只是保了两条‘还行’的。
拍到最后顾亘明一开始的姿势都记不清了，下意识就开始走。
场务反应很快地出声打板。
“脚，先伸出的脚反了。”谢长昼提醒他。
顾亘明又去顺了一遍已经过了的全景分镜再回来重拍。
又是重新打板。
木臻臻拍了几条换着角度的全景备用，最后拍了两条鞋子的特写，全留下了。
两人对手戏在同场景的还有吵架戏在夕阳日落的时候拍、分手戏要在晚上天全黑路灯亮起来了以后拍，复合戏在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拍，虽然时间不对，但也试拍了，意料之中的基本没几条能用。
“顾亘明最后试几条正对着摄像机说话的。”木臻臻检查片子。发现一天拍下来摄像头离得太远或者太近顾亘明都不再会有反应了，只有不远不近地拍两个人正正好半身入镜的镜头的时候眼神光还是会抖。
“还是有进步了的。”彭畅欣慰道。
“按这进度起码还得进步个两三天。”木臻臻发愁。更坏的是这种完全属于是身体上的本能反应，别人想帮也帮不了什么。
刚开机导演还是没太压榨员工，虽然没有完成预计条目，但全体剧组拍到晚上八点半还是按时搬东西下班了。
“今天就先这样吧。”彭畅挥手表示解散，“都回酒店休息去吧。”
“明天先把b组的戏提上来拍。”木臻臻拿着电脑开始改通告单，提前通知了一声，“具体的今晚打印出来会通知下去。”
谢长昼拍拍顾亘明的肩膀，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虞庭凑上来把顾亘明的私人物品还给他：“哥你的手机。”
顾亘明没能多看谢长昼的背影。他的心情更低落了。
……
顾亘明把沉重的身体扔进沙发，开始看手机里的群聊。
-群聊-
小风：“小明剧组是不是今天开拍来着？”
小明：“下班了。我现在还能听到场记板打板的幻听……”
他发起呆。
不知多久后群聊里又响起消息提示音：
小风：“赚窝囊钱是这样的，心疼哥哥，我也累，现在还在游轮上，这边的网也不好，不能打联网游戏，在房间里打了一天单机，不说了这边晚上好像有舞会，我去看看热闹。”
小苒：“听说每晚都会举行泰坦尼克号主题化妆舞会，吴峰本来想拉着我一起去，我说有点太不吉利了吧他就自己去了。”
顾亘明：“？”
小旗:“这个群里的人，一个付钱上学，一个付钱上班，一个付钱找死，真是和谐的一家。”
小明：“我没给钱。剧组给了我片酬。”
小旗：“哇，真是没想到，小明居然是我们富二代群里第一个自食其力的，给了多少钱？”
小明：“一集两千六。”
小苒：“够你请剧组喝奶茶吗？”
小明：“我要请剧组喝奶茶吗？”
小苒：“考虑到你的演技，我觉得你得买点贵的。”
小旗：“那就还是贴钱上班。”
顾亘明还想再练练喷人的手速，有人敲门了。
“打扰你了吗？”谢长昼拿着一个手持摄像机跟他打招呼。
“你是在拍vlog吗？”顾亘明一秒僵硬。
“是在拍。”谢长昼在摄像机后跟他对话，“打个招呼～”
顾亘明把人请进房间。
谢长昼这才说明来意：“明天轮到b组的拍摄，你放假一天，可以让你的助理架着摄像机帮你拍个vlog之类的，其实我感觉你差不多再适应个几天镜头就可以了，但是如果能加速脱敏就最好啦。”
顾亘明接过摄像机：“比我想象的重。”
“我尽量选了个大的，可以更好地模拟剧组的那个大家伙。”谢长昼笑道。
“那还是比不上剧组的那个。”顾亘明熟悉着机器功能。
“差不多就行了，超市里只有这种卖。”谢长昼把兜里的使用说明书掏出来给他。
顾亘明一惊：“你去超市买的吗？”他还以为是管摄像组借的。
“小红去买的。”谢长昼道。
谢长昼说完话就要走：“那你试着录一下吧，我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顾亘明混乱地点头，看他要走，也跟着起身要把谢长昼送到门口。
谢长昼走到门口，又被顾亘明叫住。
顾亘明总觉得自己想说的话有很多，但他组织了半天，最后还是只憋出了句：“谢谢你。”
谢长昼被逗乐了：“不用谢，晚安。”
“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镜头过敏（小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