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 16 ...
-
程旸和张凛到达宇宙宠物医院门口时刚好6点。
当然，如果不是程旸强烈建议从老郭烧饼店买鸡蛋饼，他们还会到得更早一点。
夕阳透过宠物医院的玻璃门在室内投下一片暖金。奶牛猫芝麻躺在老地方，睡得毛发暖蓬蓬，见两人推门入室，也只略微动了动尾巴尖。
程旸刚想赞叹这一幕真是岁月静好，一阵细碎的爪子拍地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小团白色影子咻地闪现在两人眼前，准确地说是直直冲向程旸。
“嗷汪汪汪！”
是上次那只住院的白色吉娃娃，看起来恢复得不错，虽然算不上“声如洪钟”，却也“奶中透凶”，挺有震慑力。
“修勾，你的病好啦？”程旸俯下身看它，发现它身前的铭牌刻着Universe。
“我才出去两分钟，小宇宙又乱跑了，没吓到你们吧？”石沛宇在门外就看见两人一狗“对峙”，进来发现场面比预计的和谐。
“没有没有，老师，这是你养的狗狗？”程旸见石沛宇进来便直起身，吉娃娃迅速转向石沛宇，伸着小爪子扒拉她的裤腿，嘤嘤叽叽地告两个“不速之客”的状。
“是我朋友的，宠物医院是他开的。”石沛宇给小宇宙添了点狗粮，“他最近出差，白天有其他人在，就托我下班之后照看芝麻和小宇宙，这地方也借我使用。”
“你们这次进脑蜃，看到的内容挺丰富。”石沛宇带他们走进休息室，拿着两杯水坐下说。
张凛又掏出一张纸，按照上次的表格重新记录了他们所看到的内容：
“-1楼：垃圾场 idea/本心无法离开 潜意识
电梯：无法自选楼层
5楼：酒店会议室 、Nature/Science/Cell厅、包厢
包厢：圆桌 12人&椅、丧尸化、饮酒、idea（？）”
张凛下午已经向石沛宇描述了他在脑蜃中的所见，于是他们直接切入正题。
石沛宇说：“我先说我的看法，书剑的脑蜃是他意识的体现，那么你们看到的应该是他跳楼之前的认知。”
见两人同时点头，她在纸的左上角写下：“时间：一个月前，视角：王书剑”。
“如果从一个月前王书剑的视角来看，他确实不知道张凛你入职了。”石沛宇接着说：“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隋业宏和万、方、关三人都不认识你了，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他们几个本来就不知道你是谁。”
“有道理，那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魏文博不认识我了！”程旸瞬间明白，“因为书剑师兄也不认识我，所以在他的意识里魏文博和我没有交集。”
“那么-1楼是他的潜意识吗？”张凛看着表格的第一行说，“他的潜意识是一个学术垃圾场？其他的几人也说过，如果无法发表论文，就会成为‘学术垃圾’，被流放到-1楼。”
“所以其实他把自己流放到自己的潜意识中了？”程旸感觉自己隐隐抓住了一点线索。
“我更倾向于这是一种他对自己的审判。”石沛宇缓缓说：“脑蜃是他的意识，那么论文世界的规则也是他制定的，‘不能发论文就是学术垃圾’或者‘没有学术贡献就是学术垃圾’，应该就是他潜意识的体现。”
张凛思索了一会，补充道：“我觉得也不排除万乔他们从外界带来的影响。因为结合5楼我们碰到的‘人’说的话，是他们一直在强调这个规则。”
“好像洗脑。”程旸说。
“评价体系所致的，不好说。”张凛吸了口气，无法反驳。
“-1楼的那个人说他丢失了idea和本心，你们怎么理解这句话呢？”程旸继续推进，“丢失idea如果理解为一年前万乔让他换课题，那么丢失本心是什么意思。”
“这个，可能和我有关。”沉默了一会的石沛宇出声了。
张凛和程旸抬起头，只看见她嘴唇紧抿，像是想起了什么。
*
外科16楼主任办公室，门关得很严，门缝里透出白色的灯光，里面隐约传来谈话声。
路过的护士有些惊讶，想不出是哪位主任下班还在这里办公。护士站传来呼叫，他又赶紧去处理了，把刚刚的疑惑抛在脑后。
万乔听见门外脚步声远去，起身关了主任办公室的灯。
窗外夕阳西下，室内一片昏暗。
“你给他用促醒的药了？”他声音压得很低，质疑、愤怒却分毫未减。
“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他已经昏迷一个月了，该醒了。”关云霁深吸一口气，他眉弓高，衬得眼眶更深，因为光线暗而形成一片阴翳，隐蔽了眼中情绪。
“你有没有想过，他醒了我们去哪再找到一个如此合适的研究对象？”万乔一扫斯文儒雅的形象，像一头饥饿的野兽。
“那也不能拿他的命做实验！”关云霁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因为万乔笑了。
“你后悔了。云霁，你后悔3年前那么做了是不是？”万乔盯着关云霁，像豹子盯着一头猎物。
“当时王迟在手术台上，本来还有机会一搏，是你让他Table Death的，现在你倒想起来救他儿子了？”万乔神经质地露出牙齿，“你以为王书剑醒了你就能洗清过错吗？”
关云霁反而平静下来。他盯着万乔发红的眼睛轻声说：“万乔，你别忘了，王迟的死可不是我一人造成的。”
“我们三个，都会下地狱的。”
*
“凛哥，今晚要是再一进家门就进入脑蜃怎么办？”程旸变开门边说，“两天没洗澡了，再这样我可能会在脑蜃里臭掉。”
“脑蜃里是意识形态，不会臭。”
“你好无趣。”程旸无语。
两人扶着墙走进出租屋，生怕又像上次一样直接倒地，然而这次出奇的顺利，直到洗完澡都没有进入脑蜃。
“今晚是不是不来了？”程旸擦着头发坐在沙发上，闹钟显示正是21:00。
张凛坐在旁边，还在思考石沛宇说的话。
石沛宇说王书剑跳楼前曾尝试和她说过自己科研压力很大，感觉没有意义也做不下去。
她当时在忙别的事，没有认真听王书剑说话，只跟他说要不忘初心，要想想自己当时做科研的初衷和本心。
因为她自己就是怀着对科研的热爱和对未知的探索入行的，她也理所当然地认为王书剑也能从热爱中汲取力量，像她一样在每个想要放弃的瞬间把自己重新拉起来。
王书剑听完沉默了，她以为他听进去了。
她当然不知道王书剑做科研的初衷才不是对科研的热爱。
也许我说“坚守本心”，对他来说反而是压垮自己的稻草。石沛宇这样想。
她记得王书剑跟她说，他也许早就丢掉了所谓的本心。但现在做科研的，又有几人还保持所谓的热爱，又有几人不弄虚作假？
石沛宇震惊于王书剑的想法，两人不欢而散。她记得自己临行前还指责王书剑不该把“弄虚作假”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她以为王书剑为了好看的数据就在实验中动手脚。
然而王书剑跳楼以后她才发现，所谓“弄虚作假”的并不是王书剑。
而竟然很有可能是万乔。
*
石沛宇从一阵眩晕中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某处类似洗手间的地方。
这处空间很高，面前是洗手池和镜子，里面是隔间。镜中的自己身穿白大褂，里面是印着白底黑字的英文字符的V领套装。
好像手术室成套的洗手服。
她扶着洗手池旁的墙壁站稳，想起来自己刚刚好像在宠物医院的休息室，她刚收拾完毕，正准备再看会文献，那会应该正在打开电脑。
所以，她也进入了脑蜃？
这个想法令她感到心跳加速，她刚准备去外面看看，就听见旁边隔间传来一阵呕吐声，随后是抽水声，一股油墨味散开。
一个女孩走了出来，她穿着纯白套装，目光呆滞地越过石沛宇，仿佛没看见她。女孩洗完手就走了。
“石沛宇怎么不见了，这一会功夫垃圾都快满了还没人倒。”她听见洗手间外传来说话声。
“谁知道又在哪里，她对科研这么懈怠，也不发文章，让她打扫垃圾算是便宜她了，不然在这里她根本活不下来。”
另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听脚步声似乎是要走进来了。石沛宇决定先躲进隔间静观其变。
来人似乎洗完手走了。
石沛宇发现自己正好走进刚刚那女孩出来的隔间，她差点踩到地上还没打扫干净的灰白色呕吐物。
她正准备顺便把它擦掉，突然呼吸停滞，瞳孔骤缩——
因为地上的呕吐物里竟然漂着一团英文字符。
她强忍着不适凑近查看那一团混沌的粘稠液体，它正散发着刺鼻的油墨气味，闻起来像一堆刚打印完毕就被废弃的材料。
“Abstruact…Abs…Abstrakt…Abstract……”
石沛宇莫名地感到有些心悸。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Chapter 1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