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歌》Food刘油0612

5、第五章

　　周三的晚自习是化学程老师值班，上课铃已经响了夏时歌才发现，周一发下来的化学试卷不见了！她突然直冒冷汗，着急忙慌的在书包里、课桌抽屉里来回翻找，连一张草稿纸都不放过。程老师每两周才有一次晚自习会留在四班，机会难得，本来准备拿着试卷上几个特别难的题目请教程老师，顺便探讨一下解题思路，这下可好，试卷居然被她弄不见了！她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许萱和叶琳察觉她的异样，在得知原委后，也找遍各自的课桌和书包，生怕拿混了，却仍是一无所获。
　　试卷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呢？夏时歌陷入回忆。
　　今天中午，她吃过中饭照例去阅览室，先是将化学试卷做完，然后就看起《中国国家地理》来，再然后。似乎是伏在桌子上睡着了。。。后来预备铃响起，她惊醒过来，一看表已经13:55，就赶快将杂志放回书柜往教室跑。等等。。。那张试卷，好像是夹在《中国国家地理》里留在阅览室了！
　　还好，还好，明天中午去阅览室找找，应该能找到的吧？她拍拍胸口，没丢就好，下次另外找个时间去请教程老师吧。
　　她朝许萱和叶琳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她们安心自习，自己也平复下来开始完成今天的各科作业。
　　周四吃过中饭，夏时歌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阅览室。
　　她这两天一直坐的那个座位居然有人了！
　　据她观察，阅览室一向人少，无外乎是因为这里“夏暖冬凉”，没有空调又在顶层，夏天的中午即使开着窗户亦十分燥热，冬天冷风呼啸着从窗户缝隙灌进来，确实远远不如教室舒服。而她惯常坐的那个座位则更加隐蔽，光线没有靠窗的座位好，又不太通风，唯一称得上优点的就是拿取书籍比较方便。
　　这个人为什么单单就挑中了她喜欢的座位？是凑巧吗？还是英雄所见略同？她忽然有些好奇，慢慢走过去。
　　这人穿着高二年级的校服，袖子挽到胳膊肘以上，身姿端正，颇具风骨，正在低头专心的看一本书，只能看到他剪得短短的头发和打着旋儿的发心。
　　再走近一点，他身边的座位空着，但却放了本《中国国家地理》，好像就是昨天她看的那期！她记得明明白白的，封面是云南丽江的白水台。
　　士可杀不可辱！抢食都抢到嘴边来了，这还得了？
　　她忽然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勇气，故意加重脚步大马金刀的径直坐到那个座位上。
　　诶，等一下，这本《中国国家地理》下面好像还压着一张对折的纸，怎么有点眼熟？难道。。。
　　她迫不及待的伸手掀开杂志，平平整整躺在桌面上的，赫然就是她昨天遗落的化学试卷。失而复得当然应该感到高兴，可是。。。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她狐疑的侧过身，打算瞧瞧这位救命恩人兼志同道合者，恰在这时，这人也直起腰，转身正面看向她。
　　那一瞬间，夏时歌悄悄的红了脸，因为，从前在书上看到的“剑眉星目”“温润如玉”“陌上公子”之类的形容，今天终于有具象化的认识。
　　这个人虽然只比她高一个年级，却有种不同于高中生的沉稳和内敛，他长得不算是特别好看，只有那双眼睛，如同千尺深潭，又如同广袤银河，透出看尽世事的通透与豁达，让人一见难忘。
　　夏时歌完全看呆了，这个人。。。这个人。。。怎么那么不一样呢？
　　两个人对视良久，似乎都有些失神，直到靠窗那边有个同学挪动椅子发出短促刺耳的摩擦声，才不约而同的拉回思绪，转身，坐正，摆出一副认真看书的模样。
　　一张草稿纸轻轻递到手边，她回过神，拾起来细看，上面是工整的钢笔字，“这是你的试卷吧？你叫夏时歌？高一的？”
　　她赶忙拿笔写上回复，“是的，谢谢你！”又觉得这样结束聊天也太没礼貌，遂又加上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确认自己的字还不算太丑，她才放心的将草稿纸轻轻推过去，不一会儿得到手写的回复，“我叫谢龙宇，高二十一班。”
　　啊！是学文科的学长啊！难怪气质那么独特，有种遗世独立的文人风骨。
　　接下来该说点啥？夏时歌一贯内向话少，打不开聊天局面，此刻心里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眼珠骨碌骨碌转了又转，《中国国家地理》的封面再次映入眼帘，有了！她提笔在他的笔迹下写道，“你也喜欢这本杂志？”
　　夏时歌你真棒！她在心里夸自己，都开始学会搭讪了。
　　没想到很快收到他的回复，“不，我是特意在这儿等你的。”
　　等我？为什么？夏时歌再次脸红，心跳的很快，他是什么意思？
　　谢龙宇从高一进学校开始，每天午休都是在阅览室度过，倒不是真的有多么爱看书，而是他家庭背景特殊，上学期间总被不认识的人打扰，又碍于情面不好冷脸拒绝，干脆到这里躲清静，他喜欢这个相对隐蔽的座位，每天都坐在这儿，也没人过分关注他。不成想，就周二那天中午有事回家一趟，等周三再来，他的专属座位就被个女孩子给占了。
　　他没法压抑自己的好奇心，于是选择坐在和她同一张桌子的对角的座位上，成为整个阅览室离她最近的人。
　　他看到她先是奋笔疾书的埋头做试卷，半个小时后，放下笔起身去书柜拿了本《中国国家地理》杂志，开始认真且惬意的翻阅，不时微笑点头，状态十分放松，似乎对里面的内容很感兴趣，大约13:20的时候，她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谢龙宇从斜前方看着她的半边睡颜，脸圆圆的，还带点发育期的婴儿肥，眉目清秀，鼻子小巧，唇红齿白，是有点可爱的感觉，尤其睡着的时候，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安宁中带着点甜美。他竟然不知不觉中看着她许久许久。
　　预备铃响起，她终于被惊醒，他眼看着她慌忙之中将试卷夹在杂志里放回书柜，只留下一个轻盈的背影，想要出声喊她，却顾忌到阅览室里不可大声喧哗，等他收拾好随身物品追出去，小丫头早已消失不见。
　　今天中午，他特意早早来到阅览室，找到那本杂志和试卷，坐在他惯常的座位上。打开试卷，看起来题目做的很是得心应手，并没太多反复涂改或犹豫不定的地方，试卷正面左侧密封装订区，写着她的名字和班级，“夏时歌”“高一四班”，这名字还挺好听的。他有种预感，今天中午她一定会来的。
　　果然，她一进阅览室便气势汹汹的直奔而来，大概是生气自己千挑万选的座位居然被人捷足先登，等走近看到试卷和杂志，自知理亏，转而小心翼翼的坐在他身边，他心中窃喜，正中下怀，这小丫头果然没什么城府心机，单纯好骗的很。
　　原本是想逗逗她，可看到她那双眼睛，他才发觉自己似乎是有点草率了。
　　那双眼睛，流露出极致的纯粹，透着一股横冲直撞的孤勇，更有种野性难驯的跳脱，他之前从未遇见过任何人，拥有这样独一无二的眼神，只需要一眼，就那么一眼便足够沉沦，再也无法忘记。
　　他主动与她搭话，眼角余光看见她如同新鲜苹果般的脸颊，脆嫩脆嫩的让人想咬上一口。脸皮薄不禁逗，不过几句话就涨红了脸手足无措，越发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他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如果这样一直坐在她身边多好。
　　夏时歌偷眼看他，侧脸十分柔和，没有丝毫攻击性，让人忍不住想依赖、信任和亲近。
　　谢龙宇观察四周，他们俩坐在最隐蔽的角落里，离的最近的同学也隔了四五张桌子，即使小声说话也不会被人听见，遂微微倾身靠近她一些，开始极小声的同她聊天。
　　“你喜欢这本杂志？”他问。
　　“是啊，以后想要去看看。”她使劲点头，笑得像只小狐狸。
　　“为什么？”他没想到这小丫头的理想是去流浪。
　　“看不一样的风景，接触不一样的人，体会不一样的习俗，多有意思。”她微微侧头，眼睛里充满期待的光芒。
　　“然后呢？”他更好奇。
　　“然后。。。美好的记忆会一直留在心里啊。”她歪着头，似乎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问。
　　他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神分明像在看一个小孩子，“小丫头。”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她不死心的问，想让他推荐几本杂志或者书籍。
　　“我？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他忽然迟疑，真的，一年了，在这里躲清静却很少去翻阅书柜上的书籍杂志。他不像她，对未来有许多想法和无限期待。
　　“也没关系的。你看，我喜欢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夏时歌释然道。
　　他离得很近，夏时歌闻到他身上有种形容不出的淡淡香味，好像是大森林里松木与水杉，又像是秋高气爽时的慵懒阳光，很好闻啊，也很适合他，她暗暗的想。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歌有些犯困，午饭吃太多的后遗症来了，她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谢龙宇越发觉得可爱，便温言说道，“睡一会儿吧，等下我叫你，不会迟到的。”
　　夏时歌看着他嫣然一笑，点点头，继而依偎在他手臂旁边，把自己团一团睡着了。
　　真像只吃饱了便无忧无虑的小狗，蹭在主人身边睡觉，到哪儿都要跟在主人身边。谢龙宇看着她，心里有种很踏实的满足感。
　　13:50，他准时叫醒她，她胖乎乎的小手揉着眼睛，迷迷瞪瞪的，更加像个可爱的小朋友。
　　明天她还会来吗？还会坐在他身边吗？他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