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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今晚不回家了 ...

  •   镶嵌着宝石的戒指也无法让精灵集中注意力,弥尔低着头,拉着一下自己的帽兜,一副陷入沉默的样子。

      虽然弥尔大多数时候都不爱说话,但此刻的姿态过于消极了。

      “夫人,是不是刚才看见的人太多,让你不舒服了?”叶斐重新戴上戒指,他并不觉店铺的遭遇和弥尔有关系,仅是直觉。

      裹着精灵的帽兜摇了摇头,平和冷淡的一声“不”,伴随着轻飘绵软的铃兰花香气,夹在两人之间狭小的间隙中。

      叶斐不再说话,马车以轻快的速度往宅邸的方向行驶。

      午后的街道繁华又静谧,优雅的橡树拖曳着荫蔽。

      马车停了,男爵宅邸前,却来了不速之客。

      “弥尔,我到处在找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那你,你要知道,擅自来找一位单身的男爵,可不是个高贵的夫人该做的事。”贝伦斯握着一柄雕刻着蛇怪的手杖,暗绿色的眼睛从眼皮里挤出来的视线,锐利又精明。

      叶斐才伸手牵住要从马车下来的叶斐,转身就看见了弥尔名义上的丈夫——并且欠着自己十一万金币的老家伙。

      贝伦斯的身后是一辆属于伯爵规格的华丽马车,他鼻骨高耸隆起,太阳下,嘴上那两撇简洁的八字胡更为油亮,他朝着戴着帽兜的弥尔招手,说话的腔调一听就是几十年的老贵族了。

      “下午好,贝伦斯伯爵,能够您的夫人接待是我的荣幸,可惜甜品店遇到了一点小情况,让夫人白跑了一趟。”叶斐笑容从容客套,余光留了几分落在了身侧,出于某些天然的竞争性,他捏紧了精灵的手。

      据说贝伦斯和精灵年纪是差不多大的,但每次见贝伦斯,叶斐总觉得他们不是一辈的人,明明弥尔就很年轻漂亮。

      “真是糟糕,不过年轻人总会遇见一些挫折,才会做出一番大事业,幸运之神总会赐福于你的。”贝伦斯干瘪的嘴唇挂着笑,深绿色的眼睛似乎带着同情,倏地他眉头皱着,随即又掩盖了过去,“弥尔,和男爵说再见吧,到我这来弥尔,下次别让我这么担心了。”

      当贝伦斯说出时,精灵挣脱了叶斐的手,慢慢地走向那辆更华丽的马车。

      叶斐的摩挲着戒指上的宝石,眼里睨着暗色,唇角的笑容深了几分,“今天是个幸运的日子,贝伦斯伯爵,我最近看了不少书,很想和您聊聊关于植物学的东西,您有一个足够大的药草园对吗?”

      “唉,叶斐男爵,我总是把荣光和财富献给这个国家,植物学和药剂学是了不起的东西,它们的挽救很多人的性命,我生来的高贵血统,注定我是个无私伟大的人。你是个热心的年轻人,我知道你给王城捐赠了两所学校,你也很愿意继续为那些平民做一点小小的贡献吧。”

      贝伦斯神态,在叶斐眼里活像个会说话的黑蝎子,傲慢且有毒。

      能把不想还钱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很大的底气都是源自于贝伦斯的亲妹妹是这个王国的王后。

      “贝伦斯伯爵,如果我能一如既往的富裕,自然会为群众生活变得更好而作出努力,可惜,没开业的甜品店让我损失了太多的金币,神官预言今年会有一个更冷的冬天。”叶斐眯着眼,笑容更甚,轻轻吐出了几个字“伯爵,您该还钱了。”

      “男爵,你的修养让我大开眼界。”贝伦斯摇了摇头,指责叶斐在还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说出令自己难堪的话。

      贝伦斯的眼睛里投射出高高在上的目光,手杖轻轻点着地面,对着弥尔说道:“你瞧瞧,未开化的小地方出来的贵族,即便有陛下的恩赐,从小自带的粗鄙和劣性还是无法掩饰,这种可不是几串宝石就能弥补的差距,与这样的人走太近,会令我蒙羞,弥尔。”

      “哦。”弥尔一如既往地像个木偶。

      叶斐则说,“开庭闹到陛下面前,您也会蒙羞。”

      “男爵,冬天还没来临,额外约定的时间还未到来,你是想羞辱巴鲁克家族伯爵的荣光吗?”

      “我没这个意思,您实在多想了,以巴鲁克家族的荣光,十几万金币对您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我相信您能在冬日来临前,拿出十二万金币。”

      傲慢的伯爵转头回到了他的马车上,美貌的精灵夫人也弯腰爬上车。

      四匹白马拉着华丽的马车,在马夫的驱使下,踏踏地走了。

      “见鬼。”贝伦斯靠坐在车内骂道,一旁的弥尔不说话,木头似地端坐着。

      贝伦斯看着弥尔,这张十年如一日冷漠无趣的脸。

      与他这样高贵的男人结婚,对于这只混种精灵,还真是一种莫大的恩赐。

      贝伦斯看见了弥尔脖子上的水晶项链,抖着黑胡子,语气嘲讽:“那个粗鄙的男爵对你很不错啊,瞧瞧,这漂亮的项链,还有这斗篷的布料,他是想通过你讨好我?可惜你并不能让我给他钱。”

      弥尔不说话。

      “不过,那个粗鄙的男爵,似乎有些秘密,弥尔,你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吗?”贝伦斯用手杖弹出的小刀,勾断了弥尔脖子上绿水晶项链。

      断掉的项链被贝伦斯拿在手里。

      “叶斐身边的双生胎侍从,有一个会剑术,还有一个是术法师,叶斐他......”弥尔顿了一下,拿回贝伦斯手里的水晶项链,握了一下,轻声道:“他会爬树。”

      “爬树?天哪,真够粗俗的。”贝伦斯高高在上地嘲笑着,记下了那对双胞胎侍卫,突然,贝伦斯眯起眼皮,“弥尔,你很在意这条项链?”

      弥尔没说话,手指捏着断掉项链的两段,似乎在试图把它们接起来。

      “你不会以为叶斐送你项链时在向你求爱吧,这种可笑的念头,真是好嘲笑了!”贝伦斯小声粗狂又响亮,嘈杂得厉害,“我愚蠢的夫人,且不说你的性格多么难以令人忍受,生来低劣不纯粹的血统,那个愚蠢的男爵也不知道吧!你的容貌在精灵之中平平无奇,王城里比你英俊、高贵,充满活力的年轻男孩们就像碗里的豆子一样多,你不参加舞会是正确的选择,若你瞧见了他们有多可爱,你必定会羞愧得再也抬不起脑袋。”

      精灵握住项链不说话,一如过去十年中的任何一天。

      “你生来卑微,平庸,无趣,阿莫罗契约让我们结合,你应该每隔一个小时就该祷告庆幸一次,命运让我这样一位富有,强大,尊贵,优雅的伯爵做你的丈夫。”贝伦斯感慨自己如此慈悲慷慨,他拿走了弥尔的项链,继续道:“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会做出令我耻辱蒙羞的事,我清楚的知道你有多糟糕,一旦那位男爵看到一点你的真面目,就会屁滚尿流被你讨厌的性格吓跑。”

      “我是个称职又体贴的丈夫,今年的礼物已经放到你房间里了。”贝伦斯将绿水晶放入了自己的口袋里,语气温柔。

      弥尔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慢声道:“贝伦斯,现在还不冷。”

      “我是为你好,早点吃掉它们,醒来就是春天了。”

      弥尔不说话,似乎已经默认了对方的话。

      *

      “长得像风干狗屎一样的老东西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他真不怕死啊。”叶斐翘着二郎腿,接过格斯管家到给他的银杯,低头喝了大半。

      格斯又给叶斐倒了酒,已经摸清楚了自家大人的脾气,在外面面前足够优雅绅士就够了,私下性情率真也不是坏事。

      “格斯,你知道吗,贝伦斯的胡子都没你的胡子时髦。”

      “大人,作为一个管家,我没有资格与您谈论一个伯爵。”格斯的声音谦和,但语气是赞同的。

      “我有事要请教你。”叶斐命令格斯坐在自己对面。

      酒精缓和他的愤怒,又让他心烦起来。

      “您说吧,大人。”作为管家的格斯先生因为年纪大,站久了腿会疼,他再次接受了善良男爵大人的关怀。

      “格斯,我以为我不会有烦恼的,只是我实在不懂,与贝伦斯相比,我难道不是更为高大年轻,我的财富多到可以建立一所王国,我对他有热烈的对他好,我可以给他很多糖和宝石,为什么我却得不到一点反馈,他为什么能这么不留恋我?”叶斐的语气重不甘居多。

      格斯安静的听完了男爵大人的话,格斯知道男爵大人在说谁——弥尔。

      男爵大人迷恋上了贝伦斯伯爵的夫人,那个深居简出的漂亮男人,总是和男爵大人关系亲密。

      “大人,您说的一切,您拥有的一切,可以让您交换到一段婚姻,却追求不来,爱情。”格斯的语气像一位开导晚辈的长者,“大人,恕我直言,他并不是您最好的选择。”

      “我非要他呢?”叶斐放下手里的小银杯,声音沙哑,嘴唇已经被葡萄酒染红。

      “大人,若果追求身体上的享乐,不该索取太多,不要让他陷入选择您还是伯爵的两难之间,享受愉悦就是最好的。”

      叶斐合上眼睛,又睁开了一点,“要是我想要他爱我呢?”

      “大人,我没法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格斯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心里请求光辉女神饶恕自家大人不被祝福的爱情。

      叶斐沉默了一会,他伸手要去拿酒瓶,倏地在桌子上看见了什么。

      一个很旧的钱夹,是弥尔的钱夹。

      他伸手拿了过来,这个钱夹鼓鼓的,有些沉,下一秒,叶斐便毫不绅士地打开了它,心里抱怨着“该不会藏着贝伦斯写的情书什么吧。”

      钱夹被扭开,露出了一袋鼓鼓的铜币。

      “贝伦斯是疯了吗?该死!”叶斐怒骂道。

      弥尔作为伯爵夫人,钱夹里居然都是铜币?这点钱买条鱼都不够!

      “养不起为什么不给我?”叶斐又骂了一声,皱眉把钱夹合上,据他所知,贝伦斯陋习可不少。

      夜幕悄悄降临。

      叶斐核对完老家多尔隆那寄过来的账本,回信让那边的负责人贝利亚继续按照他所拟定的商业策划表发展。

      暂时处理,叶斐看了一眼怀表,让格斯通知迪迦和赛罗晚上提前开会,原本八点的会议,被改在了六点开。

      迪迦在元素魔法协会那借回了不少资料和古籍,关于腐败魔法的记载很少,腐败魔法不同于元素魔法,古资料记载腐败魔法是死灵魔法的一个伴生分支,死灵魔法本就稀少无比,因此腐败更为少见。

      即使在一千年前,这片大陆的大混沌时代,拥有腐败魔法的人出现的次数也十分稀少。

      此种魔法攻击十分隐蔽,可以加速生物的死亡和分解,悄无声息夺走生命。

      叶斐看了几页古籍,发觉这种魔法比自然魔法可怕得多,用途很像加速剂,比如你被生锈的刀子割了一下,施加腐败魔法,原本还有一两个月可活的生命,能被缩短成三天。

      迪迦说完,赛罗开始汇报别的商铺的账目情况,叶斐没心情听,打算留着月底总结时再处理,顺利七点前就结束了会议。

      叶斐喝了两杯葡萄酒,换了一套全黑的衣服,拿上精灵遗留在他家的钱夹,天鹅绒斗篷和糖罐,对着格斯管家道:

      “格斯,今晚我不回来了,不要让人知道这件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今晚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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