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造谣变江湖人上人了》游过来游过去

2、第二章 劳碌命

　　蒋迅抬手拨开白陶耳旁的碎发，只见一根细针越过耳背皮肤，正颤颤巍巍地覆在血肉之上，周身与皮肉合而为一，不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阎王点卯。”
　　听到这句，白陶恍觉血液逆流，流露出惊恐之色，说道：
　　“少侠真会开玩笑，小人又不是什么作恶多端的歹人，怎么就非得去阴曹地府了？”
　　“别装糊涂，我说的是庆王府的琰王爷。
　　蒋迅气不打一处来，指尖点了点银针，解释道：
　　“你耳朵后别着根针，没感觉吗？”
　　蒋迅借机探查白陶经脉，发现他资质平平，内功差劲，简直不足为惧，一把将他松开了。
　　“小人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啊！”
　　白陶朝前扑腾了几步，回过身站稳后，将信将疑般将手指抵在了方才被触碰过的耳背，露出一副苦恼的神情。
　　连说了好几句“没感觉”，紧接着又郑重表明自己与庆王府绝无干系。
　　蒋迅摸着下巴思忖片刻，眼神一冷，打了个手势，示意白陶止住滔滔不绝的辩解。
　　“不必多言，眼下你先好好收拾残局，寻个风水宝地将这些小家伙掩埋了，让他们尘归尘，土归土吧。”
　　真是山顶野人装斯文，白陶禁不住腹诽。
　　这些小家伙自然指的就是蒋迅的爱蛇。
　　在尚未收获“滚”这个字眼之前，白陶嘴上应好，心里想跑，尽力满足对方提出的丧葬一条龙服务。
　　一块又一块的烈蛇木碑涌现于各个小坟包之间，书写完毕后白陶收好笔墨，又抽出衣袖内存放的些许金箔纸，熟练地折了好几个金元宝。
　　蒋迅看着火苗蹭蹭地爬上了每个坟坡，忍不住叫停了，语气生硬：
　　“你是在何处做工？这么熟练？”
　　“少侠，小人家里穷，儿时到处奔波，故而习得了几门手艺，不为别的，只为讨口饭吃。”白陶低头怯声回应。
　　“小人可否告退？”
　　“不成！别以为我会轻信你的一面之词，看你形迹可疑，没准是从庆王府偷跑出来的家奴。”
　　白陶听闻正想反驳，蒋迅却话锋一转：
　　“像你这样叛逆的人才，与我们魔教甚是相配。不如随我同行加入魔教，好寻个安身立命的去处。”
　　“啊，这……”
　　蒋迅突如其来的邀约让白陶有些意外。
　　魔教的入伙仪式就这么草率吗？
　　虽然尚不清楚蒋迅有什么意图，但像这样打入魔教内部的机会可不多见，只是京城那边……
　　“劝你最好不要把叛逆用到本少侠身上。”蒋迅笑了笑，确实有种要吃人的感觉。
　　白陶移开目光，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低声道：
　　“小、小人，愿为魔教出一份力。”
　　几乎是低不可闻的回应。
　　话音刚落，蒋迅眼疾手快，点住了白陶穴位，将人拦腰扛到肩上，得逞地笑道：
　　“不错，教主见了你定会欢喜。可惜，你还真是个劳碌命了。”
　　说罢，朝山上奔去了。
　　迅轻功不错，这一路上白陶没受太大的颠簸。
　　人是动不了了，只能眼巴巴地盯着蒋迅后背游离的青蛇，好在它们都没有攻击性，不会朝着白陶咬上那么几口。
　　眼下的处境虽然很像人口拐骗，但拿来对付武功一般的白陶，未免有些多此一举了。
　　难道魔教在吃人之前还要征求苦主的同意吗？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逆来顺受向来是白陶的长项，他毫不担忧会遭遇到什么不测，索性闭上了双眼，打算休息片刻。
　　至于蒋迅本人的心思。
　　一来是害怕白陶假意求全，倒不如直接劫走，省去许多麻烦，二来也能尽快赶到山上的魔教聚所，好让众人知晓他有在将功抵过。
　　四周景色变换无常，郁郁葱葱的树木遮天蔽日，林间积聚的阴凉悄然爬上脊背。
　　白陶不由得睁开双眼，随着蒋迅的迈步，逐渐进入到了山头的某座庙宇。
　　庭院内看起来荒废久矣，花草皆干枯凋亡，唯有水池内还留有一丝清泉涌动，让整个庙宇更为寂静。
　　即将踏入的正堂灰蒙蒙的，看不真切，愈加靠近就越能感受到周遭飞扬的尘土，还有迎面而来的蜘蛛丝。
　　传闻说魔教贪奢□□，每每出动必流窜于各大花街柳巷，繁华闹市之中，引得名门正派纷纷嗤之以鼻，直言要替天行道，歼灭魔教。
　　可是，眼下这破败去处竟也隐藏着魔教中人。
　　想来魔教上下也不全是养尊处优的性子，对外虽秉持着张扬的作风，内部却恪守低调行事的准则。
　　迷惑人心的手段可见一斑，真真假假未可知！
　　白陶已然在脑海中编撰好了草稿，渴望一睹魔教教主的风姿。
　　还没走几步，蒋迅突觉自身气息有些紊乱，站定后不露声色地打量了下周遭地面。
　　不远处的窗沿同样布满了灰尘，先前摇摇欲坠的老旧符咒却消失了踪迹，许是被风不知吹落何处，亦或是被有心之人厌恶毁损。
　　蒋迅解开白陶的穴位，兀自将其送到了一旁的草垛上，抬头望向上方的佛像，正色道：
　　“平日里您总说讨厌这些神啊佛的，为何这时候久居其后不肯现身？”
　　这话是对着谁说的？
　　白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不敢轻举妄动，有些迟疑般地望向了佛像。
　　神佛仍是那副低眉顺目的和善面容，脚边供奉的牌位破烂不堪，一落又一落的红漆染糊了曾镌刻的名号，让人看得生畏几分。
　　不知不觉间，佛相的姿态更显亲切，两侧的嘴角仿佛被操纵着缓慢上扬，勾勒出诡异至极的弧度，暗处的红艳口舌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俨然邪魔附体的妄态。
　　蓦地，一阵清脆的笑声自神像内部向外传开，听起来像是个妙龄少女，只是不见其人。
　　唯见一双藕白手臂自神佛口中展开，须臾之间双掌生风，两旁的铜块被径直扯裂。
　　若将飞跃而出的曼妙身影比作敦煌壁画也未尝不可，女子如一缕青烟落地，薄纱遮面，眉眼带笑，出尘的气质让整座庙宇生辉不少。
　　如果这是魔教教主的话，那么众人入教也无可厚非。
　　白陶暗自摇头，不对，怎么能说魔教呢！明明是圣教，人直接往武林大会那一站，只管教名门正派自愧不如。
　　白陶感叹这趟真是来值了，当下装作昏迷的模样，眼睛却眯成了一条缝，暗暗观察。
　　“我何苦来这恶心人的去处，吴自在被派去参加武林大会了，故教主派我来兴师问罪。”
　　“我不像你，名气大，还上了江湖局头版。”
　　赵蝉衣捋了捋袖子，言语多有揶揄之意，笑意盈盈地盯着蒋迅，等他作何反应。
　　话说这吴自在，人如其名，没有半点自在，是江湖局票选出来的最忙的人！
　　尽管出身魔教，但为人正直不阿，哪里有不平，哪里就有他，行事风格与魔教格格不入。
　　其作为魔教对外的名誉使者，肩负着修复正反派情义的伟大使命。
　　见赵蝉衣提了华山派那事，蒋迅浑身不自在，赌气般将脸扭到一旁，开口道：
　　“都是些小鱼小虾米，无一人是我的对手，那晚因小失大我自知理亏，所以……”
　　蒋迅逐渐不作声，只是抬手指向了草垛，道：
　　“这家伙原是庆王府的人，现入了咱们魔教，我这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白陶立马坐直了身子，恨不得翻个白眼。
　　眼前的女子身份不明，白陶也拿不准是否该接他话茬。
　　片刻间，一袭月白闪现，赵蝉衣徒手捏起白陶下颚，左右打量道：
　　“瞧着怪可怜的。”说罢，也未松手，似乎捏得更紧了些。
　　白陶一直以来都隐藏心思，但难免有不顺心的时候，不知不觉养成了下意识蹙眉的习惯，却还是笑脸相迎，谄媚说不上，倒是有些委屈讨好的意味。
　　这不是一个好习惯，非但惹得对方不服软，反而更想得寸进尺。
　　白陶起身不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小人原在后厨作工，手脚粗笨，难免惹得昔日主子生气打骂，如此，对于庆王府的诸多事宜只知一二，其余的也不能够了。”
　　庆王府或许与魔教有潜在的渊源，不过，是好是坏就不知道了。
　　干脆我也留点余地，话不说破，日后好见招拆招。白陶心中暗自打算。
　　“无妨，英雄不问出处，既然入了魔教，日后定有你鞍前马后的时候。”
　　赵蝉衣松开手，冷淡地回了句客套话，嘴角笑意渐深，冷笑的模样倒和蒋迅有几分相似。
　　对方的话语仿佛暗藏深意，白陶不得而知，也不深究，自己好歹是刚入教的新人，对待前辈，恭敬地附和几声总错不了。
　　赵蝉衣来去匆匆，她与蒋迅耳语一番后便离开了，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蒋迅长吐一口气，回想起先前的种种事端，偏巧赵蝉衣在这个时候特意过来提醒他，恐怕日后还会有许多麻烦找上门来。
　　顾虑倒说不上，但他的一些心思就得放一放了。
　　多想无益，蒋迅眼见天色转暗，庙内景色逐渐沉入阴霾之中，想起他骗上山的那人，一转身，只见白陶倚靠在墙角，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准备晚饭？”
　　蒋迅冷哼一声，开始发号施令，他夜闯华山是真，肚子饿也是真。
　　白陶本质上还是个耍笔杆子的，他方才思绪正沉浸在两个标题的抉择中，此刻听见晚饭的字眼，恍惚间以为要开饭了。
　　回过神后，白陶心生不悦。
　　这鸟不生蛋的破庙，遮风挡雨都成问题。
　　“小人遵命。”
　　就是让我在这开店我都认了。
　　原来入魔教和当奴才也差不多啊，白陶心里叹气。
　　蒋迅嘴角微弯，他也没真打算在这里度过一晚，抬手仙人一指，袖内的小蛇探出脑袋，朝着后门的方向游去。
　　吱呀一声，映入眼帘的是自下而上的石板路，远远望去，参差不一的山寨出没在山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