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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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初中，傀与晚和嘉并未分在同一个班级。并且三人的班级在同一层楼，日常时不时还能遇上聊两句。
也许正是因为这段时期若和若离的接触，晚和嘉不再像从前那般势同水火，傀也不用继续听两人背后互吐不快。
她们表面上似乎已经原谅了彼此，却碍于面子，完全不打算重归于好。可能是觉得没这个必要，现在各过各的，相安无事，挺好。
反正傀的日子舒服了很多。
中学的生源奇差，加上分班这个事有些玄乎，一整个班的人水平都不怎样，竟让她一个智力平平的小姑娘体验了一把什么叫鹤立鸡群。
几次考试下来，傀次次是本班的总分第一。她逐渐树立自信，从不为前程忧虑。
心烦的是成绩单发下来，家长可以看到傀的所有科目具体分数，他们总是拿着那张折叠多次的白纸，为傀细致分析她的不足。
如果那门考得不错，他们一笔带过，而后将注意力尽数放在傀表现不太出色的几门上。
傀偏科，历史地理总是不及格，又不爱背书，上课喜欢开小差。她给自己寻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比如老师讲课不清楚，身边的同学影响她学习之类的，父母一阵见血地指出，分明是傀上课不认真，还爱找借口。
大人们天天在耳边唠叨，傀听得心烦意乱。她不止一次计划过离开父母，远走高飞。甚至付诸过行动。
然而现实是，傀的衣食住行样样离不开父母的供养。有一个词怎么说来着，寄人篱下。
傀正是如此。
身为初中生，傀丝毫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依仗父母。
父母教育傀，挣钱不易，他们文凭不高，注定只能辛苦打零工，看老板眼色吃饭。
很小时候起，傀就去过工厂，见过父母在外工作的样子，更知道他们长期伏案工作，年轻时落下一身病痛。
夜晚她会给妈妈按摩捶背，老人们夸她孝顺，问她手酸不酸，而她只希望这样能够缓解妈妈的疼痛。
这个年纪的孩子轻易便会对琳琅满目的玩具和饰品打动，傀自然不例外。但她没有零花钱，放学时同学们聚在学校边的小卖部购买新奇的玩意。
她仅限于用余光瞄一眼。
除了买文具和老师指定的教科书，傀不敢多看其他。她又没有多余的钱，再怎么瞧也得不到，那些东西与她无关。
或许是攀比心作祟，渴望和不甘在内心深处生根发芽。傀有时壮着胆子向父母索取更多，得到的多是拒绝。
她开始质疑父母根本不在乎她，在心底无限放大悲伤和痛苦，不论她做了什么，好事是理所应当的，错事是大逆不道的。
碰上叛逆期，傀时常忤逆父母，与他们争吵。
但她争不过父母，大多数时候是她理亏。每当被冰冷的话语戳中心坎，傀便会跑去洗手池边放声大哭。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不该忤逆父母，不该攀比，不该将心思放在学习以外的事情上。
反思完毕，傀不会向父母坦言知错。她虽认定一切的过错出自自身，却不是会轻易向人低头的性子。
并且傀的家庭氛围允许她这样行事。
法律规定，父母有供养小孩的义务，物质层面，傀的爸妈没少她一口饭，精神层面，他们更是花大钱送傀上兴趣班，让她陶冶情操。
从各方面来讲，父母不欠她什么。
他们家不存在家庭暴力，是外人眼中的和谐家庭。父母非常通情达理，鲜少在傀生气难过时继续添油加醋，同样的，他们亦不曾在傀流泪时为她拭去泪水，问她因何伤心。
随她去哭去闹，反正孩子的精力就那么点，过一会世界自然清静了。
所以傀一直是自我反思，自我调节。
她甚至误以为自己的内心已然强大到不需要父母家人的支持。
初中时傀又结交了许多新朋友，她可以获得同龄人的鼓励和安慰，远比那个家带给她的温暖和满足更多。
吸取了前三年的教训，傀不再广撒网，而是专注于几个女孩的友谊，小心维护。
傀胆子很小，尤其怕狗。学校边有流浪狗出没，回家途中，好友晨会牵住她的手，护在身后，赶走流浪狗为她保驾护航。
晨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孩，瘦瘦矮矮的，年龄比傀略小，行事却比傀成熟老练得多。在晨面前，傀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幼儿园小朋友，整天只知道吃吃玩玩。
如果忽略那一纸成绩单，傀觉得，晨简直是这天底下最完美的人。
不过晨对傀称呼大多是她们当地的方言“笨蛋”，并不带有任何侮辱性质，傀不反感，日常反驳，晨才是笨蛋。
她们上下课都是手挽着手的，有事没事就凑在一起，脸对着脸谈天说地。
同桌曾问过傀，她们两个是不是百合？
那时傀基本不上网冲浪，不明白什么叫百合。
是夸她们两个像花不成？
傀没多在意，和晨依然相交甚密。
*
作为老师同学眼里的好学生，晨及其他女孩结伴外出游玩并不常叫上傀，怕耽误好学生学习。
但傀不这么想，她情愿自己和晨同一水平，学习又苦又累，天天和晨她们骑着小电动车到处游玩多快乐。
傀不会骑电动车，学过很多次，最终都以胆小为由放弃了。不过晨会载着她逛完一整个区县，坐在晨的后座，傀安全感爆棚。
反正和同学朋友们在一起，不会有人边散步边数落她。
傀的妈妈喜欢晚上散步，绕个大圈从家里走到公园，到达目的地，有时会遇见傀的初中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是个中年男人，因为全班数学及格者屈指能数，他经常自嘲，在班上讲课就是给个别那么几个人讲，其他人上课睡觉不说闲话就算是给他面子了。
这位老师还教了另一个班，正是晚所在的班级。
不论是上课氛围或是学生态度，傀与晚所在的两个班可谓是天上地下。
傀的妈妈外向健谈，遇见了老师便会上前打招呼，询问傀的近况。
这象征着一场批评大会即将拉开序幕。
傀好歹是少数数学及格的学生之一，除了喜欢上课睡觉外，老师对她评价不错，并且对傀较为看好。
傀眼中，数学老师谈吐幽默，教学能力有目共瞩，全年级里，晚班的数学成绩断层第一。更重要的是，傀十分赞成老师所教给他们班同学的一句话：“不会读书，学会做人。”
她认为，数学老师并不是单纯的唯成绩论者，他真切地期盼每一位学生成材。不论学生在何种领域有所建树，身为老师，他都会为自己的学生感到自豪。
他不给学生施加压力，告诉课代表，不必记录没交作业的同学名单，但是送到他办公室的作业，他一定会认真批改。
有这项政策在，傀班的数学课代表的工作格外轻松，每天只需找个别同学要数学作业本，送去老师办公室。
傀身为语文课代表，桌面每天被各种练习册、抄写本堆满，因而特别羡慕数学课代表。
这样的自由造成的后果是傀班数学成绩断崖式垫底。
七八年级时期，每次考试的数学成绩第一名及倒数第一都是提前确定的。
这段经历使得傀切实认识了一个人、乃至一个班级，在毫无压力和上进心的条件下，能堕落到何等地步。
学生时代，贪图享乐是人的天性，无可厚非。
老师没有批评过傀这点，还会告诉傀会玩是好事。
可傀的妈妈不这么认为。每次妈妈当着老师的面担忧傀的未来时，傀总会低头踢石头。
妈妈将傀与本班的男生对比，她表示女孩子冲劲不足，但男孩大多在八九年级、高中开窍，然后成绩突然窜上去。
如果傀门门超过那些男生，数学和物理并不像妈妈所预言的那样，由于性别差异导致学习劣势。妈妈依然止不住忧虑，傀以后多半会被男孩超过。
数学老师见过的学生太多，深知谁好谁差从来不是由性别因素决定，他站在傀的一方，直截了当打消家长的忧虑。
同伴的异性比过了，傀的妈妈谈论起优等班的朋友——晚。
聊到晚，老师更是笑容洋溢。
傀再怎么在班上名列前茅，一看全校排名也得认清现实。她全校二十名、三十名，甚至五十名的板凳都坐过，但晚自打入学起就稳拿前十，晨会上台领过好几次奖学金。
看成绩，傀哪能与晚相提并论？
在家长眼里，不管傀每次进步多少，他们都是先与晚对比，然后便有充足的理由指责傀，无视她所有努力贬低她。
而这位老师摆摆手，反驳道，傀的小脑袋瓜子灵光着，不必总是认为她低人一等。
他唯一指出傀的缺点是傀过于骄傲。
这倒出乎傀的意外。
她以为老师会打小报告说她上课睡觉的事呢。
妈妈一听老师说了傀的不是，赶忙附和着说教傀。
老师口中的骄傲是指傀上课遇到不懂的问题不爱提问，到了傀的妈妈那，成了傀看不清自己的水平，于是加大力度把晚当镜子使，定要让傀知道，她没什么可骄傲的。
傀不多在意，心里正琢磨着，明天该和晨分享哪块小面包吃。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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