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狮子小姐》陆陆有生

73、她是我女朋友

　　“我们团队考察了广沪两地区的传统老字号，这两地的糕点中西结合，品类繁多，用料精细。研发部把改良重点放在酥皮包、蜂巢香芋角、椰丝盘香酥这三款产品上……”

　　产品研发总监慢条斯理讲诉，郁流光目望显示屏里的PPT，没发现会议室的门被打开。

　　关斯芮敏锐注意到进来的人，随后是鹿露、桌左一列的主管们，包括辜含之都眼神跟随，好奇打量。范仕晖视线一转，不由留意。

　　郁流光察觉，侧过脸，裴南星将手袋放置桌边说：“你包里的手机刚刚响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取出包内的手机。开会之前只带了笔记本，忘拿手机。屏幕里显示两个未接来电，都是服务热线。她无视，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研发总监稳声讲话，裴南星自动自觉地从后头搬来一把座椅。会议桌宽可容三个成年人，他就在郁流光右边桌角坐着，乖巧得像听讲的学生。

　　各总监、主管们都睁大眼，他的迷惑行为固然让人大跌眼镜。更离奇的是，冷冰冰、硬邦邦的郁流光熟视无睹、听之任之。

　　讨论完新品，轮到范仕晖发言，他对着PPT侃侃讲话，“年底期间，怀旧系列、年货发财福气礼盒的销售额高速增长，一月份的门店客流量比十二月增长了三倍，今年美丘线上旗舰店的销量提升到430万件。糕点品牌产品的同质化严重，我们要加快新品研发的速度，还要把单品做成长线产品……”

　　众人的注意力却被裴南星牢牢勾住，他不声不响听了好久，慢慢开始不安分。郁流光的黑色铂金包在桌边立着，他盯上它，从呢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挂件版Yaka。

　　一屋子人全程观看。手袋侧边有个圆环，他堂而皇之把那小玩具扣进去，看了看，不满意，又取下来，换了位置，挂在正面提手上。

　　那手袋的风格就跟郁流光一样，高高在上，又冷又硬。眼下挂着个幼稚的娃娃，实在是不伦不类不登样。

　　可郁流光目光一掠，不问不拦，由他摆弄。裴南星偷察她的脸色，没有异样，他忻忻得意，往椅背一靠，像个得到表扬的小屁孩，既要神气又要憋着。

　　范仕晖一面讲，一面观察裴南星的小动作，脸上的微笑表露出他对局面看得通透。而辜含之笑兮兮巡视两人，对郁流光借钱买礼物的对象颇感兴趣。

　　两场会议开完，已接近十二点。郁流光留下辜含之，又把在外等候的陈湛生、商柚柠叫进来，随后匡礼琛也踏入会议室。

　　他已处理好陈湛生同前MCN公司的合同，和平解约。匡礼琛精简交代完，郁流光也不废话，由辜含之告知说明合约义务，两人半个问题都没有，流程很快过完。

　　几人预备一道去隔壁大厦的餐厅吃午饭，关斯芮哪能放过这凑热闹的机会，她卖口乖以蹭饭为名跟随。路上，还找机会调侃裴南星，“以后郁董就是你老板，在公司内部，要保持和同事、老板之间的友好距离。”

　　郁流光听到后半句话，回头瞧了关斯芮一眼。裴南星不以为然，望着郁流光直笑，“以后，她不仅是我老板，还会是我……”

　　他朝郁流光说出两字口型，她似明非明，微蹙眉心转回头。

　　餐桌上，辜含之毫不掩饰她对裴南星的好奇，“二万块先生，你和我们郁董现在是什么关系？”

　　“二万块？”裴南星手中切着西冷牛扒，不明所以。

　　辜含之笑意悠悠地看向郁流光，她正发射来警告的眼神。匡礼琛坐如青山，低眼用餐，仿佛对周遭事物不感兴趣。

　　辜含之跳过两万块这个字眼，继续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一起吃早餐，一起吃晚餐，一起……”裴南星故意停住。郁流光唯恐他说出外人听不得的话，过两秒，他拖长调子道，“工作的关系。”

　　关斯芮很期待地竖起耳朵，结果大失所望。她只恨签了保密协议，这张嘴无用武之地。

　　“不止吧？”辜含之阅人无数，她打看比肩而坐的两人，笑道,“身体语言是很诚实的，你们，有很深层次的关系，解锁到哪一步啦？”

　　关斯芮侧脸视向辜含之，人嘛，对情敌总是非常敏锐，她和辜含之就是情敌见情敌。她反正是对辜含之看不太顺眼，但这个女人的嘴很给力。

　　郁流光当即被呛到，她举杯喝水掩饰尴尬。匡礼琛掣动牛排，匀速的动作细微顿一顿。商柚柠眼珠子瞧来瞧去，好像很明白的样子。

　　裴南星故作老练。他望着郁流光，索性宣示主权，“她是我女朋友，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公开，反正我挺愿意的。”

　　郁流光稳住表情，不作一点反应。

　　辜含之笑得更欢，她视线轻快滑过匡礼琛，笑说：“郁董，看来你这个男朋友没什么安全感。”

　　裴南星听到这话，立马低眉顺眼可怜兮兮，不知道是触动还是伪装。

　　关斯芮决定加把柴火，她拐着弯说：“裴南星，你用的什么洗发水？味道很特别，好像有黑柠檬和烟熏木香。”

　　郁流光心里咯噔一下，裴南星家的洗发和沐浴露是同系列同款香，昨晚她都用过。她很自然地微垂头，闻闻身上有没有留香。

　　“呵。”裴南星只笑不说话，他知道关斯芮在钓鱼，他才不上钩。

　　坐在郁流光左手边的辜含之受到启发，她在餐桌边支颐，同样很自然地移近，柠檬烟熏香。哈，她不作声，脸上的笑容说明一切。

　　郁流光在她的注视下微微难为情，仿佛昨晚脱掉裴南星浴袍时，被辜含之当场撞见。

　　没料到雷点在陈湛生那，他嚼着扇贝薄片，毫无心机地开口，“南星哥用的就是Fabian家的黑柠檬系列啊，我接过他们家的合作。流光姐和南星哥身上一个味儿，他们家产品是挺好用的。”

　　商柚柠吓得拍一拍陈湛生的胳膊，打唇语提醒。他懵圈，一下子转不过来。

　　关斯芮和辜含之不约而同看向匡礼琛，这够明显了吧，他俩已经睡一块。匡礼琛如同身在局外，不露端倪。

　　郁流光怪异地产生难得一次做坏事就被人逮住的感觉。裴南星看出那两个女人的不对劲，他打量三人，再连上郁流光，内心开始画圈标箭头。她们爱他，他爱她，但她爱我。是这样吧？

　　下午裴南星回门店，陈湛生放了寒假，他也跟着裴南星去店里帮手。五点钟，美丘公司提前下班，在酒店举办年会。裴南星和陈湛生晚一点也到场，行政本来把裴南星安排在主桌。但郁流光把他的名字划到后桌去。

　　没坐同一桌，裴南星整晚都不得劲。散席时，他开车，脸上还挂着等人安慰的小表情。郁流光看着座旁的铂金包，挂件Yaka穿白色滚绿边衬衫短裤,手抱白鹅，是“初见”。

　　“你们设计了挂件版本？”她问。

　　“嗯，时光派对系列，我还在设计新造型，年后才能推出。”

　　裴南星停了一会，抬抬眉问道：“我们公司那总经理，范仕晖，最近没缠着你吧？”

　　她看着挂件，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你在那么多人面前往我的包上挂东西，还会有人缠着我吗？”

　　裴南星干咳，接着问，“你知道含之姐和关斯芮喜欢匡礼琛吗？”

　　“辜含之？”郁流光目露些许迷茫，她没关注这些。

　　裴南星笑一笑，没关注，说明对那个男人一点都不在意。他再问，“那你知道匡礼琛喜欢你吗？”

　　她安静半晌才说：“他只是把我当妹妹。”

　　“妹妹？”裴南星满脸的不相信，“你看着像妹妹吗？”

　　郁流光眼神似秋风刮过去，裴南星噤声，过会儿方说：“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也没有什么哥哥妹妹的，都是借口。要么看不上，要么得不到。你说他对你，属于哪种？”

　　车窗外黑色浓稠，天上挂着细而弯的月，那一晚，也是同样一轮月亮。她语声染上回忆的温度，慢慢叙述，“到美丘工作的第二个月，我发现薛翼帆对商柚柠的所作所为，他气急败坏抢先跟我提分手。那晚，我九点下班，也没地方可以去。写字楼旁边有一片景观休息区，那儿的木桌是很大的圆形，把一棵槐树围起来。我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是辜含之。”

　　裴南星好奇地转脸看她一眼。

　　她继续说：“我们没说话，她坐在那吃套餐，把她的蛋挞和炸鸡块分给我。再过一会，匡礼琛也来了，辜含之又给他分了食物。直到她吃完，才开口跟我们分享她的家事。她跟他老公结婚的时候说好不生小孩，丁克。可等到他们三十七岁的时候，她意外发现他老公在外面另有女人，二十多岁，还怀着孕，他的孩子。她说完以后，很平静，心如死灰一样的平静。然后，匡礼琛对着槐树，讲起他妹妹。”